从蒂格雷前往布宜诺斯艾利斯市中心的途中,有一辆车突然避开了所有的护送车辆全速开到了我们所乘轿车的旁边。只见一名男子不知道是出于追星的兴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将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外,拼命地朝费德勒挥舞着一顶印有字母RF(费德勒英文名字的首字母)花式拼写的帽子。
“你看,你至少知道关于你的周边商品在不停运作。”我说。费德勒微微一笑,隔着车窗玻璃和对方挥了挥手。“他可别把帽子给弄丢了,”他一边对我说,一边冲对方说着“再见,再见!”
费德勒的极度敏感也许是他赛后动情落泪的原因。尽管他近来已鲜少在公众场合落泪,但这的确是他性格中的一部分。泪水所表达的似乎不仅是成功的喜悦或落败的失望,更多的是在赛场上全情投入后的一种释放。这种情感上的全情投入几乎是每一位参加比赛或锦标赛的人所共有的。
“是不是过段时间你就会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了?”我问这个问题的时侯,那辆搭载着球迷的车子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不,不,不会的,”费德勒提高了声调回答道,“对我来说,一切都难以置信。当你看到有这么多快乐的人,不是很美好吗?他们给我展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表演赛的原因。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和其他比赛完全不一样。你会去一个之前从未去过的国家,做一些你以往压根儿没时间做的事。比赛也不用太紧张,当然我还是会保持水准。但是,我觉得表演赛就是看你能不能打动人心,让大家觉得开心好玩。这不像其他比赛那样,球迷千里迢迢地去看你,而这种比赛是你为了看他们而来。”
费德勒在新闻发布会上的回答通常都比较拘谨和克制。他很少跑题,也不大会主动提及一些信息,但是他尊重每一位提问者和每一个问题。这一点与之前的网球运动员吉米·康纳斯(Jimmy Connors),以及同龄的网球运动员莱顿·休伊特(Lleyton Hewitt)和维纳斯·威廉姆斯(Venus Williams)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在一个相对比较私密的环境中,他会展现出自己活泼好动的一面,滔滔不绝、手舞足蹈地和你谈天说地。费德勒有时在使用英语表达时会有些词不达意,英语虽然是他的第一语言,却又不是他说得最好的。他会翻来复去、兜兜转转地说上好几次才能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镜头下的费德勒一点也不张扬,有时甚至还显得有些呆头呆脑。他把自己爱搞笑的那一面只留给了身边的朋友和同伴,而非随行的记者。
我这些年跟着费德勒的团队跑了不少的地方。这本书将通过其中的部分经历来呈现费德勒的职业生涯,它绝不是一本有关费德勒的百科全书。这一路上,有太多的比赛分数和赛后总结可以回顾。可以说,费德勒给我们这些传记作者提供了太丰富的素材:他参加过全球1 700多场的职业巡回赛且大部分都有赛后记者会。我并不想让费德勒的网球故事被这些赛事完全裹挟,相反,我希望这本书能围绕着那些对费德勒来说至关重要的,或者具有象征意义的人物、地点和赛事徐徐展开,兼具叙事情节和独到的解读。
费德勒的足迹遍布全球。他这一路上都在追逐奖杯,收获奖金,探索新鲜事物,获得成就。随着一个又一个赛季的推进,我和他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多。
没想到阿根廷会成为他全球旅程中意义非凡的一站。当我们抵达他位于布宜诺斯艾利斯市中心的酒店时,已获得17座大满贯男单桂冠的费德勒却一直在对我强调他多么希望自己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这次表演赛结束后我会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完全放空。过去这几年,我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费德勒说,“如果一直都是这个节奏,我感觉极有可能会像你刚才说的那样,jaded,厌倦了。”
费德勒冲着我笑了笑。他接着说:“jaded可是我学到的一个新词。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我希望接下来还能有很多年可以继续往前走,希望能有更多机会。”
[1] 埃里克·卡门,美国歌手、词曲作者。歌曲《独自一人》( All by Myself )是卡门的一首名曲,发表于1975年,是他离开树莓乐队后推出的首张个人专辑中的首支单曲,是一首广为流传的伤感民谣,加拿大歌手席琳·迪翁曾在1996年翻唱这首歌,并将其收入自己的专辑中。——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