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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第十冠,再续辉煌

“大卫”vs.“歌利亚”

2014年5月24日,夜晚有些寒冷,皇马球员踏上2014年欧冠决赛赛场,抬头看着座无虚席的葡萄牙里斯本卢斯球场(也称光明球场),听着全场6.5万名球迷的山呼海啸。这场全世界最受关注的年度体育赛事即将在200多个国家转播,当时预计全球观众人数将达到4亿。作为对比,2014年超级碗的全球观众人数据当时估算只有1.6亿,其中1.14亿是美国观众。皇马球员身穿传统的白色球衣,胸前位置印有皇马赞助商阿联酋航空(Fly Emirates)的标识。在球衣的左上角,也就是心脏上方,则是俱乐部著名的徽章,上面还有一顶皇冠。球衣右上角是皇马另一家赞助商阿迪达斯的商标。球衣左袖上的徽章展示了皇马赢得欧冠冠军的次数。由于当晚的温度只有15℃,有些球员选择了长袖球衣。

这项赛事之所以被称为欧冠(1992年之前名为欧洲冠军俱乐部杯,简称欧洲俱乐部杯),是因为参赛者都是各自国家足球联赛中排名最靠前的球队。皇马上一次赢得这项赛事的冠军还要追溯到2002年,那是他们的第九冠。追逐第十冠的历程走了十多年,这时的皇马距离实现目标只剩90分钟。他们的对手是同城的马德里竞技,后者穿的是传统的红白条纹球衣。欧冠历史上也出现过来自同一国家的两支球队打进决赛的情况,但从未出现决赛的两支球队来自同一座城市的情况。皇马会员争相申购欧足联分配给球队的门票,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下,皇马只能采取抽签方式分配门票。此外,皇马主场伯纳乌球场的81 044张球票也全部售罄,皇马迷(Madridistas,这是皇马球迷的昵称)可以在球场内的大屏幕上观看比赛。

无论是皇马第十次捧杯,还是马德里竞技第一次夺冠,在这场黄金时段的直播开场前,来自马德里的两支球队争夺欧洲最佳球队或者可以说是争夺世界最佳球队的比赛,就已经是一件历史性的大事了。

皇马阵中拥有极为优秀的明星球员,其中包括葡萄牙前锋C罗,他被人们称为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两名足球运动员之一。另一位是阿根廷前锋利昂内尔·梅西(Lionel Messi),他效力于皇马的“死敌”巴塞罗那足球俱乐部(简称巴萨)。C罗因为身穿7号球衣,所以经常被人们称为“CR7”。2013—2014赛季期间,C罗真正确立了皇马现代标杆人物的地位,就像之前的齐达内、劳尔·冈萨雷斯(Raúl González)和路易斯·菲戈(Luís Figo)一样。C罗在2013—2014赛季的西班牙足球甲级联赛(简称西甲)中排名射手榜第一,他在47场比赛中踢进51球——场均进球数超过1个,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据。尽管经常被人忽视,但在2013—2014赛季,C罗惊人的成绩单里还有9次助攻。除了英俊的面孔,C罗如雕塑一般的躯体,反映出他为了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为了给队友树立榜样所具有的无与伦比的必胜信念,以及付出的艰苦努力。

C罗和威尔士边锋贝尔及法国前锋卡里姆·本泽马(Karim Benzema)一起组成了令人恐惧的进攻组合。2009年7月,也就是C罗签约皇马的一个月后,本泽马加入皇马,球队为此向法国足球甲级联赛(简称法甲)的里昂队支付了3 500万欧元的转会费,加上奖金,皇马引进本泽马的费用高达4 100万欧元。2013—2014赛季开始前,为了签约贝尔,皇马向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简称英超)的托特纳姆热刺队支付了9 100万欧元的转会费。西班牙媒体给这三名明星球员的组合起了一个绰号——BBC。

赢得2014年欧冠冠军的皇马首发阵容。后排(从左到右):伊克尔·卡西利亚斯(Iker Casillas)、拉莫斯、拉斐尔·瓦拉内(Raphaël Varane)、萨米·赫迪拉(Sami Khedira)、本泽马、C罗。前排(从左到右):安赫尔·迪玛利亚(Ángel Di María)、贝尔、法比奥·科恩特朗(Fábio Coentrão)、丹尼尔·卡瓦哈尔(Daniel Carvajal)、卢卡·莫德里奇(Luka Modrić)。

尽管外界认为皇马只不过是花钱买明星,但这支银河战舰的门将、西班牙人卡西利亚斯正出身于皇马青年学院。他11岁时加入了当时被人称为拉法布里卡(工厂)的皇马青年学院。1999年,18岁的卡西利亚斯升入一队。作为效力球队时间最长的球员,他在2010—2011赛季理所当然地成为队长。他了解皇马的气质,并且成为皇马气质的典范。事实上,参加这场决赛的25名皇马一队球员中,有7人(28%)是皇马青年学院的毕业生。他们一起向新球员分享属于皇马的精神气质、期望、历史底蕴与精髓。

皇马2013—2014赛季的主教练卡洛·安切洛蒂(Carlo Ancelotti)尤其适合管理这些超级巨星,不仅因为他在场上场下都性格温和,而且因为他作为曾经的明星球员和冠军教练赢得了人们的尊重。

在战术层面,安切洛蒂喜欢让球员拉开场上空间,利用开放空间做文章,但马德里竞技的主教练迭戈·西蒙尼(Diego Simeone)已经多次证明自己是战术天才,不会因为重大比赛的压力而自乱阵脚。

媒体用“大卫vs.歌利亚”宣传这场比赛。皇马那年的营收达到5.5亿欧元,相比之下,马德里竞技的营收为1.7亿欧元。皇马球员的平均薪水为760万美元,而马德里竞技的球员平均薪水为260万美元。皇马的资产负债情况非常优秀,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体育行业最优秀的俱乐部之一,而马德里竞技三年前出现了极为严重的负债问题,导致他们延迟缴纳税款。尽管多个研究已经否定了运动场上的胜利与俱乐部盈利能力的关系,但媒体已经开始猜测,胜利也许能提高马德里竞技的品牌价值和盈利能力。然而,媒体似乎忘了,皇马在2000年5月夺得欧冠冠军后,俱乐部已濒临破产。

从皇马看俱乐部经营 大多数足球队都在亏损

《金融时报》撰稿人西蒙·库珀(Simon Kuper) 以及经济学教授、如今在密歇根大学担任体育管理学教授的斯蒂芬·希曼斯基(Stefan Szymanski)在合著的《足球经济学》里写到,大多数足球队都在亏损。库珀和希曼斯基表示,投资者如果以为球队赢得奖杯就意味着自动实现收益,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分析了1992—1993赛季到2011—2012赛季的英超,发现即使是成绩最好的球队也鲜少能盈利。他们还对行业整体为何难以盈利进行了详细分析。

此外,库珀和希曼斯基还发现,赛场上的成功与球队能否盈利几乎没有相互关联性。相反,大多数球队根本不在乎盈利,他们以赢球为目的。多数球队支付给球员的薪水,甚至超过了他们拥有或者能够获得的资金总量,所以这些球队会货款,其中大部分背负着高额的负债。

在剑桥大学贾奇商学院一篇未发表的论文中,弗朗西斯科·科提诺(Francisco Cutiño)表明,赢得比赛胜利并不一定能帮助足球队盈利,但其影响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如果球队找到了新的营收来源,就可以引进或留住更好的球员,从而帮助球队赢球。他指出:“但与优秀的(赛场)表现可以带来优秀财务数据的主流观点相反,有证据表明,更好的营收结构可以对球队的表现带来显著影响……只有财务状况良好的俱乐部才能购买并留住优秀的球员,从而打造出优秀的球队。”

因此,球队应当发展具有可持续性的经济/体育模式以创造利润,去购买或留住更好的球员,这样才能让球队获得更好的比赛成绩。

在《赢家与输家》( Winners and Losers )中,希曼斯基与研究人员蒂姆·凯珀斯(Tim Kuypers)分析了10年的英超(1990—1999),发现了一个与胜利最具相关性的变量:向最好的球员支付最高薪水的球队通常能赢得最多的比赛。可能不需要上很多数据分析课就能得出上述结论。我相信,在一个竞争激烈的行业中,有很多老板怀有好胜心且拥有大量可支配资金,但一支球队需要具备独特的竞争优势,才能让这些最优秀的运动员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个人实力,也才能赚取更多资金来支付运动员的薪水。

用赛场表现为自己定义

皇马在决赛中以4∶1战胜马德里竞技,获得了队史第十座欧冠冠军奖杯,也是他们自2002年以来第一次夺得欧冠冠军。皇马赢球的方式非常戏剧化,他们在比分落后的情况下,在93分钟攻入扳平的一球,将比赛拖入加时阶段。更富皇马传奇色彩的是,球队依靠自身的核心价值观赢得了比赛:他们靠的是永不放弃的精神,即在终场哨声响起前不会停止拼搏。皇马距离输球只剩150秒,可他们从未放弃希望,奋力拼搏直到最后一刻。抛开战胜同城竞争对手和夺得第十冠,那一晚对皇马管理层如此特别的地方在于,球员没有辜负整个社区的期望。

2014年5月25日,周日上午,皇马带着欧冠奖杯抵达马德里的西贝莱斯广场。经过彻夜庆祝,广场上聚集了上万名皇马球迷。“谢谢你们的等待。”队长卡西利亚斯对支持者说道。他明确表示:“是时候去想第十一冠了。”副队长拉莫斯的资历在队内排名第二,他说:“这个冠军献给皮蒂娜 ,她在天堂帮助着我们。哈拉马德里!(Hala Madrid!)”“哈拉马德里”的意思很难准确翻译出来,大意是“加油马德里”或者“前进马德里”。

皇马用成绩,尤其是用在欧冠赛场上的表现为自己定义。任何效力过皇马的球员,任何加入过管理层的人,都清楚地知道球队每个赛季的首要任务。与球迷社区因球队创纪录的胜场数而产生的自豪感相匹配的,正是他们以专属于自己的方式取得成功的激情。在里斯本,球员们感受到了整个社区深沉的期待,人们期望的并不只是取得胜利。成为皇马社区及其价值观的代表,会让皇马球员们产生强烈的责任感和自豪感。 皇马在赛场内外拥有统治力的秘诀,就是其社区成员拥有的激情与价值观。

夺冠时刻

晚上7点45分,比赛开始。现场气氛相当劲爆。皇马率先开球,从左向右传球。马德里竞技如预料的一样拉开纵深防守。第9分钟,马德里竞技的主要得分手迭戈·科斯塔(Diego Costa)因伤慢跑下场。由于他不是被担架抬下,所以现场解说推测他不是像半决赛对阵巴萨那样再次撕裂腿筋,但他显然知道自己无法继续比赛。解说不知道科斯塔会不会因伤再次被替换下场,如果他确实有伤,那么让他上场将会导致球队在比赛初期就浪费掉宝贵的3个换人名额中的1个。

皇马继续控球,但马德里竞技的防守组织得非常严密,皇马的进攻没能形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尽管马德里竞技的防守非常优秀,但他们的进攻毫无威胁。比赛进行到第32分钟,贝尔拦截马德里竞技中场球员漫不经心的传球,让皇马获得了进球的最佳机会。进攻空间被拉开,在距离球门28米的地方,这名威尔士球星利用他世界级的速度向球门冲刺。贝尔躲开了滑铲(如果摔倒,他可能会得到一个点球),也许就是因为躲避防守导致分心,他在11米外的抬脚射门擦着球门柱飞出场外。贝尔双手捂脸,他因为错失机会而感到非常遗憾,这凸显了足球比赛中得分机会的稀缺。

仅仅4分钟后,马德里竞技就做出了回应。马德里竞技的角球被皇马球员顶了出去,但又被一名马德里竞技球员顶回了禁区。这球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威胁,但皇马守门员卡西利亚斯冲出球门线,跑进了无人地带。马德里竞技中后卫高高跃起,压过皇马靠近点球位置的防守球员,将球顶过了远离球门线而失位的守门员。卡西利亚斯已经在孤注一掷地往回跑,他意识到自己对能否抓住球出现了错判。他的一只手碰到了正在冲向球网的足球,他试图把球捞回来,但没能成功。足球越过了球门线,进球了!进球的球员在边跑边庆祝时被队友扑倒,最后被队友们压在下方。尽管整个上半场皇马似乎都掌控着局面,但他们输了比分。更糟糕的是,马德里竞技接下来只需要坐守,堵塞进攻节奏,消除皇马球员的进攻空间并防守就能稳操胜券——这正是他们最擅长的踢法。

临近中场休息时,皇马球员似乎越来越因为马德里竞技的防守策略而感到沮丧,而这种防守策略就是专为拆解皇马标志性优美流畅的进攻体系而设计的。皇马需要休息一下,重整旗鼓。

上半场结束,皇马0∶1落后马德里竞技。在15分钟的中场休息期间,一名电视解说提到了C罗和本泽马上半场在马德里竞技的球门区几乎没有触球的问题。贝尔只得到一次真正的机会,而他错失了这次机会。

下半场开始后,皇马的进攻迟迟打不开局面。马德里竞技把更多球员投入防守,这让皇马球员更沮丧,但他们还是把球带到了更深的位置,也得到了更多的射门机会。54分钟时,C罗的任意球被马德里竞技的守门员拨到,从球门上方飞出。62分钟时,C罗的头球再次偏出。78分钟时,在让人兴奋的狂奔之后,贝尔的射门进入边网。

比赛进行到80分钟后,马德里竞技球员似乎已经筋疲力尽,疲于追赶皇马球员并切断他们的传球。在第83分钟时,西蒙尼使用了最后一个换人名额。马德里竞技的球员无法带球过1/3的场地,更别提过半场了。压力不断积聚,似乎到了爆发的边缘。

比赛进行到89分钟时,西蒙尼请求球迷为他的球队欢呼。90分钟时,裁判决定补时5分钟。伤停补时第3分钟,皇马的克罗地亚中场莫德里奇从右边发出角球,足球直奔禁区。拉莫斯摆脱所有人,顶出了一个大师级的头球,将球顶进了球网的远角。球进了!以生动描述而闻名的英国电视解说雷·哈德森(Ray Hudson)大喊:“太漂亮了……角球飞入禁区……拉莫斯跳起,就像夏季小溪里跳出的新鲜鲑鱼一样……这是一个优美的头球……充满力量,精确度达到了像素级别!”

足球撞上球网的瞬间,球场中心VIP包间里的弗洛伦蒂诺在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Juan Carlos)面前跳了起来,举起双臂以示庆祝。意识到自己太过兴奋后,弗洛伦蒂诺迅速放下手臂,擦了擦眼镜,整理了一下外套后坐了下来。他是在意坐在身边的马德里竞技主席,并尊重对方。

一名电视解说大喊道:“进入加时赛了!”

加时赛分为上下半场,各15分钟。加时赛开始前,筋疲力尽又灰心沮丧的马德里竞技球员在球场上摆放的蓝色垫子上做拉伸运动,而皇马球员则聚集在一起互相鼓励。

加时赛的上半场马马虎虎,下半场开始时,皇马和马德里竞技仍然战平。马德里竞技球员的心理似乎已经和他们的身体一样疲惫,他们开始出现判断错误。

进球了!错失了几次机会的贝尔在比赛的第111分钟进球了。皇马的迪玛利亚利用华丽的脚步动作从左侧两三名疲惫不已的马德里竞技球员间突围,用脚外侧将球挑向球门。马德里竞技的门将用左脚做出了一次神奇的救球,不过球被碰到后还是朝着球门的远角飞去。贝尔判断出了球的运行轨迹与旋转速度,调整身体后在距离右侧球门柱最上方很近的地方让头与球形成锐角,顶到了这个球。

雷·哈德森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大喊:“这就像把吹风机扔进浴缸一样电流四溢……头球的时机……他就像一个在黑暗中盗取银器的大盗……银河战舰今夜是一群角斗士……贝尔就是斯巴达克斯!”

为了扳平比分,马德里竞技拿出了比之前正常比赛都要强烈的进攻势头。可这种侵略性却导致他们在面对皇马的反击时变得无比脆弱。第118分钟,皇马再下一城。留着爆炸头的巴西人马塞洛抓住机会,面对冲上来的马德里守门员,他踢出的球贴着地面,正好从对方的左臂下方溜过。想象一下出生在阿根廷的西班牙语解说员安德烈·坎托(Andrés Cantor)的语调,他大喊着人们耳熟能详的“goal”(球——进——了),他可以把“o”这个发音喊出整整15秒时间——然后再重复一遍。

让马德里竞技的局面进一步恶化的是,2分钟后,一名疲劳的马德里竞技球员在禁区内不小心绊倒了C罗,让后者获得了点球机会。球又进了!C罗势大力沉而又精准地用右脚将球踢进了球门的右下角。雷·哈德森如此描述这个瞬间:“来自黑暗入侵者绝对精准的一球……这是皇马魅力男孩发出的一道死亡光线……”这是C罗在欧冠上的第17个进球,创造了当时的纪录。 PwiB/C3HTT3EPMZOAVqIPqIuGIKRE4cU1CNQ6PUaTyxd0nKhkSOgCyK4LadQb+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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