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份,正是“三夏”劳动时节。我们学校就安排一二三四年级的同学,放学后到附近的生产队去拾稻穗,然后将拾到的稻穗集中送到生产队的打谷场上,让我们增强了要增产节约的观念。
我们五年级四个班级的同学,利用星期六上午的第四节课,由各班请老农讲如何拔秧与插秧,下午就由各班讲课的老农带领我们去插秧。
给我们班上课的老农是由劳动委员丁才伯请来的。他是丁才伯自己的爷爷。丁爷爷的上课把拔秧与插秧的要求说得很清楚。临下课,丁爷爷还用一首“插秧歌”作为结束,不但令人难忘,其中还有许多的道理,引发了我们对插秧的浓厚兴趣。
我把这首“插秧歌”的全文抄录如下:
头朝黄土背朝天,
弯腰曲背数千年,
插秧自古成一线,
一脚退来一脚前!
手提秧苗种福田,
左手拿秧右手填,
低头能见水中天,
边退边进即向前!
我插秧苗六根清,
左插两棵是为先,
再插两棵在中间,
还插右两就齐全!
插到尽头抬眼看,
竖里直来横里平,
插秧犹如学做人,
规矩清白福禄临!
自古民以食为天,
历来仓满心安定,
食能果腹衣能暖,
安居乐业人欢欣。
中午,丁爷爷还让我们午睡了 1 小时。
醒来后,丁爷爷就带我们从学校北门出去。我们走在田埂上,四边是一块块由农民刚插完双季稻秧苗的水田。
不多一会,他把我们带到丁家桥河的南岸,在一块尚未插过秧的田边停了下来,说:“这块田大约一亩多,一亩有多大的面积,谁知道?”
我举着手说:“丁爷爷,有 60 平方丈!”
“对!班长说对了!就这么大,特地留给你们班来学插秧的!插得快的话,你们每人平均插 1-2 行,就差不多能把这一亩地插完成了!问题是要看你们会不会插,还有插得快不快?”
丁爷爷指了指水田,接着又说:“大家看,秧苗已有一部分都抛在水田里了,其余的还在拔,拔好了会有叔叔阿姨送过来。你们只管插秧就是了!不过,这一亩田的插秧任务,今天一定要完成!插到天黑夜暗也要完成!”
他顿了一会又问:“这是为什么?知道吗?”爷爷先看了看我,我摇了一下头说:“不知道!”他环顾了一圈,大家都在摇头。
于是,丁爷爷不慌不忙地说:“因为,这双季稻必须在立秋之前插进水田里,否则就会影响水稻的亩产!明天就是农历立秋了,所以,这秧不能留到过了立秋去插!现在,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丁爷爷!”听完丁爷爷的话,我们齐声回答。
随着丁爷爷一声“那就开始吧!”的号令,我们像一群鸭子似的纷纷跳下水田里去,各自找好了自己的位置,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插起秧来。此时,又听丁爷爷说“会插秧的同学教教不会的同学,大家不要急,一定要把每一棵秧插好,保证水稻长得好,产量也提高!”
我们班大约有谈昌昌,丁才伯,丁才珍,丁老师,张敏之,张木生,张林祥,还有我等十几位同学都会插秧。我们的身旁左右两边各有一位不会插秧的同学跟着学习,这样就能把全班同学都带起来了。会的教得认真,不会的学得努力,很快地速度也就上去了。
不一会,有几个叔叔挑着拔好的秧苗送来了,还有一位阿姨挑来了两大桶茶水。
丁爷爷见了,就大声地叫喊着:“同学们,谁要喝茶水的,茶桶已放在田埂上了,快来喝点茶水吧!”
丁老师听到丁爷爷的招呼也跟着叫喊起来。
几个送秧苗来的叔叔,站在田埂上,把一把把秧苗投放到水田里,供插秧的同学取用。
丁老师再次大声地喊起来:“同学们,快来喝水吧!”
丁爷爷在叫:“大家先休息一会吧”可是,同学们像没有听见似的,无动于衷!丁爷爷感慨地说:“这些孩子劳动怎么这么好啊!?”
午后的太阳火辣辣地烫,像一个大火炉似的烧烤着大地。河边一棵棵大树上的知了此起彼伏地鸣叫着:“热死了!热死了!”
我们事先没有人做过预防高温的准备。所以,没有一个人戴着草帽来插秧。熬不过一刻的工夫,人人都被太阳炙烤得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掉进脚下的水田里。可是,没有人喊苦喊累的!
那些来自农村,并插过秧的同学,原来与镇上的同学并驾齐驱的,可是,经过一阵子的你追我赶,已经把镇上的同学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谈昌昌,张木生张林祥兄弟俩,丁才伯,丁才珍,还有丁老师,张敏之竟然都已开始插起了第二行。我当然也算是其中之一。
第二行插好,我看到谈昌昌,张木生,丁才珍几个长得高大的人,站在田埂上,已经腰酸背疼得直不起腰来,时不时地拍打着腰背。
张林祥,马林,陆勇勇在说他们的头已经有点晕。我立即走到水桶边,用勺子与大碗舀起水来,送到他们手里,看到他们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我说:“硬扛什么?早该来喝水了啊!”
马林笑嘻嘻地说:“林祥兄教得不错,我和勇勇想不拖后腿,插多点,插快点!”
正说着,丁才珍,张敏之等几个女生也赶过来喝茶。
丁爷爷看到不少同学来喝茶了,又发现有几个男生也头晕了,于是他看看天,再看看还在田里插秧的同学,走到了丁老师的身边:“天太热了,我怕同学们会中暑!所以,收工吧,不用再插了!”
丁老师伸出大拇指夸奖着说:“爷爷高见!”同意了丁爷爷的意见,并大声招呼“同学们,收工了!不管你现在插到哪里,大家都快点上我这儿来集合!”
这会儿,大家静静地站在田埂上,站在丁家桥河边的大树下,听丁爷爷说话:“我知道大家有疑问,为什么不让你们插完就收工了,是吗?我现在收回开始插秧前说的话,我要你们完成这一亩地的任务是不对的!因为,今天你们来这里主要是学习与锻炼,天气这么热,你们不怕苦不怕累,表现得特别好!但是,我怕你们这么热会中暑,你们在长身体的时候,你们是祖国的未来,我不能让你们有任何的闪失,所以,我们要收工!你们看,拔秧的叔叔阿姨都来插秧了,剩下的秧田,不会让它空着过立秋的,大家放心回去,好好休息!愿你们,用艰苦奋斗的精神去迎接学习上的艰巨任务吧!最后我再说一遍,今天你们的表现太好了,爷爷也要向你们学习!”
丁老师也跟着说了一句:“你们看,叔叔阿姨们已经都在插秧了,放心回去吧!”就这样,大家便向四处散开,各自择路回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