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五儿子荣根,就是入赘冯家为婿的四叔。
这冯家的当家人是四叔的岳母。因为她缠过小脚,那三寸金莲,支撑着她高大的身材,走起路来,一摇一摆,一摇一扭的,样子有点难看。于是,背后常有人会指指点点地说难听的话,还有人看到她就叫她“长(读cháng)脚,长脚”!,给她起绰号。所有这些,都逃不过她的耳朵与眼睛,于是,她会凶凶地在家门外的场地上把人家骂一个狗血喷头。
我们小孩子一般都会被她的凶相所吓坏,是绝不敢对她指指点点胡说八道的,大多见了她,会很有礼貌地叫她一声“奶奶”!其实,她对小孩一直是非常喜欢的。凡有小孩到她那里去,她总会拿出事先藏着的糖果之类的东西给孩子吃。
当然,她特别希望有自己的外孙或外孙女。因为没有,所以,她会一会儿说说女儿生不出,一会儿又怪怪女婿不会生。结果,有一次,她的话引起四叔四婶俩互相指责起来,而且骂着骂着,俩人又动手打起架来。
我四叔人高马大的,而四婶是娇小玲珑型的,铁定得吃亏。这时候的长脚奶奶是毫不含糊地偏向女儿,还不顾后果地伸手揪住四叔的睾丸不放,嘴里还胡乱地指责说:“生不出孩子,是你这东西不争气,知道吗?我们家没有小孩,不怪你去怪谁啊?”
四叔痛得大喊救命。四婶也由此惊醒了头脑,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转向,站在捍卫自己老公的一边,拼命推开了她妈妈,才护住了她老公的命根。
我四叔在入赘冯家前,是在上海淮海中路的一家西装店学裁缝。在五兄弟中,他身材高挑而又英俊,长得眉清目秀而又皮肤白皙。我的四婶也是生得很古典而又娇媚的女子。村里人都认为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所遗憾的是天不从人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后来,他们就因为不育而领养了一女一子。所以,他们的小小传奇之一是这领养的一女一子,后来成婚做了厮守一生的夫妻,而且对父母的孝顺,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四叔夫妇俩,最令人惊叹为传奇的故事是:在四婶年近五十岁时,出乎意料地生下一子,夫妻俩更是喜出望外,成为一段流传有趣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