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调调名之“乐”,是快乐的“乐”,不是音乐的“乐”,意思是彻昼彻夜行欢作乐之意也。李白有诗云“行乐争昼夜,自言度千秋”,调名即本于此。
柳永(987—1053),字耆卿,福建崇安人,原名三变,排行第七,时人或称“柳七”,以屯田员外郎致仕,故又称柳屯田。作品流传甚广,时谓“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柳永早年在汴京生活,流连歌楼酒肆,写下许多描述歌妓的艳词,其风格较为卑俗,为士大夫所鄙视,影响了他的仕途。中年以后才中科举,此后流宦各方,多任职各地的下级官吏。柳永多用民间流行篇幅较长的慢词创作,不限于士大夫常用的小令,拓展了宋词的形式,并扩大词的视野,其词主要描写男女之情与羁旅行役,坦率生动,直言无隐,不避口语,善于融情入景和运用铺叙手法,技巧高妙,影响了其后词人如苏轼和周邦彦的作品,后世通俗文学亦推崇柳永的地位。
①洞房:在柳词中屡见,指妓女的住所。
②只合:只应,本来就应该。
③何期:岂料。表示没有想到。
④幽欢:幽会的欢乐。
⑤情绪:缠绵的情意。
⑥阑珊:残,将尽。
⑦前言:以前说过的话。
⑧恁地:如此,这样。
⑨难拼:难舍。
⑩其奈:亦作“其那”。怎奈,无奈。
⑪端正:安排,准备。
⑫思量:想念,相思。
⑬攒眉:皱起眉头。
⑭千度:千回,千遍。极言次数多。
还记得在洞房时的第一次见面,我们便立志要长相厮守。谁会料到这一时的欢乐,很快就化任离别时的哀愁。更何况在春日将尽的黄昏,看着满目的飞花飞絮,很怕它将这美好的光景,都一同带走。
这种寂寞能跟谁说呢?想起之前的约定,竟然都成辜负。早知道离别令人如此不舍,还不如当初就不要相遇。无奈的是在每天的灯红酒绿之外,我的心早已被系在了别处。即使一天没有想起这事,眉头却早已皱了千次。
本调九十八字,十六句十二韵,上下片结构相同。首次两句连续押仄韵,且平仄失对,在音声上形成一种张力,目的是在秦楼楚馆的筵席中迅速抓住听众的耳朵,故而在填词时不妨将主要想表达的情感不加铺陈地写入此二句中,然后再于相对和缓的第三至八句中缓缓陈述情感背后的故事。其中较应注意的,是“三—四”结构的第六句。一般而言,“三—四”结构的句子音节会变得较为高亢急骤,但在本调,“三”的部分平仄要求不甚严格,这就给了填词者依心愿调整文字的空间,如果觉得自己所要描述的画面是较为温婉、平和的,那么可以多用平声字,反之则可以选择仄声字。透过选字形成不同的音声效果,从而更好地传达自己的心情。
(宋)黄庭坚:“夜深记得临歧语。说花时、归来去。教人每日思量,到处与谁分付。其奈冤家无定据。约云朝、又还雨暮。将泪入鸳衾,总不成行步。元来也解知思虑。一封书、深相许。情知玉帐堪欢,为向金门进取。直待腰金拖紫后,有夫人、县君相与。争奈会分疏,没嫌伊门路。”
(清)薛时雨:“当年邂逅南楼遇。得几日、团圞聚。可怜一晌欢悰,争敌经年离绪。怨柳啼花朝复暮。又卷起画桥晴絮。妒煞木兰舟,只摇将人去。春情合向春皇诉。记前盟,忍孤负。算来芳草天涯,甚地不留客住。一缕香魂风扬起,待扬到、画船停处。不怕别离多,怕华年虚度。”
(民国)袁克文:“弄花人在云飞处。扑香尘、英英舞。丹涡细透新霞,素睐轻横宿露。薄薄娇羞留不住。算分明、握云揉雨。红影落鲛绡,记鸳鸯帘幕。五更月褪纤纤树。断肠时、重凝伫。云天不见眉痕,绿蜡尽摇愁缕。无那微春随梦去,怨西风、未团欢聚。何计问星娥,占银河旧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