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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桂枝香

金陵怀古
【题解】

唐人裴思谦诗云“银斜背解鸣珰,小语低声贺玉郎。从此不知兰麝贵,夜来新惹桂枝香。”本调之名当始于此。又,北宋时张宗瑞在填此调时有“疏帘淡月,照人无寐”之语,因此又名“疏帘淡月”。

【作者】

王安石(1021—1086),字介甫,号半山,临川盐阜岭(今江西省抚州市临川区)人,北宋著名政治家、文学家、思想家,实官至司空、尚书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镇南军节度使,封荆国公。身后追赠为太傅,谥曰文。王安石文思敏捷,被后世称为唐宋八大家之一。欧阳修曾作诗“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老去自怜心尚在,后来谁与子争先”称赞王安石。王安石的词在体制上继承了五代宋初的风气,以小令为主,也包含了《桂枝香》《雨霖铃》《千秋岁引》等中长调。另外,王安石大量制作集句体词,虽当时为苏东坡、黄山谷批评,但二者亦有效颦之作,对词体的变革有一定的影响。

【注释】

①登临:登山临水。

②纵目:放眼远望。

③故国:旧都,古城。

④晚秋:秋季的末期。指农历九月。

⑤澄江:清澈的江水。

⑥练:长形布条。

⑦翠峰:绿色的山峰。

⑧簇(cù):聚集成堆或成团的物体。

⑨酒旗:即酒帘。酒店的标帜。

⑩矗(chù):竖立。

⑪豪华:繁荣美盛。

⑫竞逐:竞争追逐。

⑬门外楼头:南朝陈后主耽于声乐酒色,尤宠贵妃张丽华,怠于政事,在皇城内建了许多楼阁供自己与后妃居住。后隋将韩擒虎率兵直入朱雀门,逮捕陈后主与张贵妃等人,国亡。事见《南史》《隋书》。后世因而使用“门外楼头”指君主荒淫,国破家亡。

⑭相续:相继,前后连接。

⑮凭高:登临高处。

⑯荣辱:光荣与耻辱。犹褒贬。

⑰寒烟:寒冷的烟雾。

⑱衰草:枯草。

⑲商女:歌女。

⑳后庭:《玉树后庭花》曲名的省称。《南史》:“陈后主每引宾客对张贵妃等游宴,使诸贵人及学士,与狎客共赋新诗相赠答;采其尤丽者为曲调,其曲有《玉树后庭花》。”

【译文】

登高远望,正是旧都晚秋的天气,渐感肃杀。千里长江像一条澄明的彩带,山峰一堆堆地涌了出来。归帆在夕阳中驶过,背着西风,酒旗斜斜地飞舞。彩船滑过水天之际,像穿插在云中,而银河也从白鹭洲上渐渐出现,即使用图画也难以描写此时的景致。

想当年,贵族们竞斗奢华,城外正在战斗,陈后主却仍在楼中饮酒作乐,真令人感到十分悲愤。千年后登高对此,感慨着一切的荣辱。六朝的史迹像流水般一去不回,只剩苍烟弥漫于枯草之中。而今日的歌伎们,仍然时常唱着《玉树后庭花》的遗曲。

【作法】

本调二十一句十一韵共一百零一字。首句四字韵句,为全调之序曲,务使音声响亮,勾勒出宏大的时空架构,此后的一切文字皆在此序曲的笼罩之下。次句以领字起始,下接数个连续仄声字,更加强了音声的力度,说明本调所搭配的是雄壮威武的乐曲,适合用在怀古、行军等场合,故而填词时也应搭配具有宏大时空格局之文字。这股气势在之后一气贯下,毫无停顿喘息的空间,意味着诗人无意收敛自己的情感,而是不断狂歌高呼,务求一吐为快,因此在文字上切忌欲说还休之感。另外,调中大量“仄平平仄”结构散见在各种不同的句式之中,形成反复强调同种情绪的结构,文字上应有层层递进、一浪高过一浪的效果,方能搭配这样的调式。至下片首句较上片多出三字,虽然节奏因而稍缓,但因为多出的是三个连续仄声字,故这种缓并不是舒缓,而是在奋力跃起前的蹲低,是一种贮存力量的动作,因此使用的文字务必要充满张力,既与上片呼应,又能带出下片的场景。其后基本同上片。全词自始至终,力度未尝稍减,故而为豪放派词人所爱用。其关键在于除了各片次句外,概以仄声收尾,构成拗怒音节,适宜于表现豪放一类的思想感情。而在韵脚的选择上,又可分上去声韵及入声韵两种,前者适宜表达沉雄豪壮的情感,仿佛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后者则适宜表达慷慨激昂,有如少年英雄、快意恩仇之感。

【例词】

(宋)张辑:“梧桐雨细。渐滴作秋声,被风惊碎。润逼衣篝,线袅蕙炉沉水。悠悠岁月天涯醉。一分秋、一分憔悴。紫箫吟断,素笺恨切,夜寒鸿起。又何苦、凄凉客里。负草堂春绿,竹溪空翠。落叶西风,吹老几番尘世。从前谙尽江湖味。听商歌、归兴千里。露侵宿酒,疏帘淡月,照人无寐。”

(宋)陈亮:“天高气肃。正月色分明,秋容新沐。桂子初收,三十六宫都足。不辞散落人间去,怕群花、自嫌凡俗。向他秋晩,唤回春意,几曾幽独。是天上、余香剩馥。怪一树香风,十里相续。坐对花旁,但见色浮金粟。芙蓉只解添愁思,况东篱、凄凉黄菊。入时太浅,背时太远,爱寻高躅。”

(清)吴梅:“凭高岸帻,爱面郭小楼,红树林隙。妆点晴峦似画,二分秋色。高人去后阑干冷,笑斜阳往来如客。野花盈路,芳园半亩,恨无留迹。但破屋西风四壁,问烟月扬州,何异江国。湖海豪情,认取旧家绡墨。白头愿共云山老,甚荒城笳鼓还急。暮寒天远,支筇归步,寺僧应识。” Ew3TuTIB3lT25Hg5NG9aoJsDn309gPKvEczCxGMkbSkQyfxWXiYuEhgsGhS8zY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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