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么愚蠢,多么可笑,以为自己卑微地读空气、看脸色,别人就会真正喜欢我、接纳我,我就可以得到幸福。可事实上,我一败涂地。
黑长直发,笑眼弯弯,温柔贴心,待人友善,这是28岁的大岛凪给人的惯常印象。
凪的脸上总是挂着笑意,且很擅长察言观色,氛围稍微有一点尴尬,她就会跳出来打圆场。同事经常把工作丢给凪,她虽不情愿接受,却不知道怎么回绝,只能加班完成;同事的工作出现纰漏,为了平息领导的怒气,凪主动站出来背锅。事后,对方连一句“谢谢”也没说。
为了显得合群,明明带了午饭的凪,还是选择跟同事一起出去吃饭。打卡网红餐厅时,合影里的女同事都很漂亮,只有凪半闭着眼睛,她眼见着同事将照片发在社交平台上,内心极不满意,手却不听使唤地在照片底下点了赞。她以为这样可以换得融洽的关系,不承想同事却在没有她的私聊群里吐槽她、鄙视她、嘲笑她。
如果说凪对生活还有什么希望的话,那就是与她秘密交往着的,那个与她完全相反、善于掌控气氛的精英男友。她那一头长直的黑发,就是因为男友一句“我喜欢你的头发”而打造的,她是天生的“羊毛卷”,每天要趁男友没醒时,偷偷地起来把头发拉直。
男友从未公开承认过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在和同事闲聊时对凪进行各种嘲讽和挖苦,说她节俭寒酸,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性方面比较和谐。站在门外的凪无意间听到了这些话,无法承受精神打击的她,直接晕倒在地。
在医院醒来后,凪感到难过又失望,没有一个人守在她身边,也没有一个人联系她。收到的唯一一条短信,是日料店发来的折扣券。那一刻,凪决定丢掉过去的一切,她卸载了所有的社交软件、辞去工作、离开男友,骑着自行车带着一床被子,来到了乡下开始新生活。
凪满怀期待地在图书馆里为自己规划未来,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这些年来,她一直活在察言观色中,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毫无主见的假笑女孩。即使离开了过去的生活环境,她内心畏惧的东西,仍然还在。她每个月都要给家里寄生活费,害怕妈妈吐槽她的“羊毛卷”,不敢告诉妈妈自己真实的境遇,怕被骂没出息。
人生不是换一个地方,插上全新的SIM卡就可以重置,不去寻求内心的底气和支点,逃到天涯海角,也和从前的自己没什么两样。
(这是日剧《凪的新生活》中的桥段,淋漓尽致地呈现出一个讨好型人格者在现实生活中的样子。当然,故事还有后续,我们不妨借助大岛凪的经历,看见人格成长的可能性。)
在乡下居住的这段时间,凪的身边有许多值得欣赏的榜样:捡垃圾被人唾弃的空巢老人绿婆婆,其实有着丰富的精神世界,也有自己不屈服的独立精神;真心喜欢她“羊毛卷”头发的女孩小丽,年纪不大却很有主见和想法,选择和玩得来的孩子做朋友;在工地开着吊车、被一群男人称为领导的小丽妈妈,勤劳积极、独自抚养孩子,却活得肆意潇洒。
在和邻居们相处的过程中,凪慢慢地发现,以真实的样子示人不一定会被嫌恶,能被他人认同自己的一切会充满安全感,而她在去酒吧打工后,也逐渐发现自己可以为喜欢的人创造美好的氛围。走过了这一心路历程后,凪开始有勇气向妈妈的权威发起挑战,说出了自己多年来的感受和此时此刻的决心——
“我一直很讨厌妈妈,比如为了让我产生罪恶感而逼我听话,比如在外面装好人,比如期待我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我不能为了妈妈而活,我会为了自己而活下去,辜负了你的期待,我很抱歉!”
她开始有力量回击之前总是欺负自己的八卦女同事,并拒绝了总是挖苦嘲讽自己的前男友慎二。至此,凪的新生活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