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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痰浊头痛

头痛虽由多种原因引起,外邪侵袭,内伤诸疾,导致脏腑功能失调,痰浊内生,上扰清窍,阻塞脑络,清阳之气不升,气血为之逆乱,瘀阻清窍,脑络失养,皆可导致头痛,故古人有“头痛多主于痰”之说。痰浊引起的头痛以头痛而重、伴有呕恶多痰为特征,临证较为常见,泛见于现代医学的内、外、神经、精神、五官等科的疾病中,尤常见于颅内疾病、神经官能症、高血压病、偏头痛等内科疾病中。

头痛根据其临床症状的不同分为风痰头痛、痰湿头痛、痰火头痛、痰瘀头痛4个证型。治疗分别采用祛风化痰、燥湿化痰、清热化痰降火、痰瘀同治等方法。

(1)风痰头痛

【主症】 头痛眩晕,自觉头重脚轻,甚欲眩仆,或痛连眉棱骨,目闭不欲开,身重体倦懒言,胸闷恶心,或吐痰涎,舌苔白腻,脉弦滑或弦细滑。

【治法】 祛风化痰。

【处方】 指迷茯苓丸加减。茯苓、半夏、风化硝、甘草、枳壳、防风、白蒺藜。

(2)痰湿头痛

【主症】 头痛昏蒙,沉重如裹,伴有恶心呕吐,胸脘满闷,舌苔白腻,脉滑。

【治法】 燥湿化痰,和中降逆。

【处方】 半夏白术天麻汤加减。半夏、白术、天麻、茯苓、白蒺藜、甘草、陈皮。

(3)痰火头痛

【主症】 头痛胀痛,头晕耳鸣,口干苦不欲饮,喉间多黏稠痰,胸脘满闷不舒,大便秘结,小便黄赤,舌红苔黄腻,脉弦滑。

【治法】 清降痰火。

【处方】黄连温胆汤加减。黄连、枳实、竹茹、陈皮、半夏、茯苓、白蒺藜、甘草。

(4)痰瘀头痛

【主症】 头痛头重,痛如针刺或钝痛,固定不移,或痛处麻木不仁,或痛时欲吐,口腻多痰,面色晦黯,舌质黯红,或有瘀斑,苔滑腻,脉涩或濡细。

【治法】 活血化瘀,燥湿化痰,通络止痛。

【处方】 半夏白术天麻汤合桃红饮加减。半夏、白术、天麻、茯苓、甘草、陈皮、桃仁、红花、川芎、当归、威灵仙、僵蚕、白蒺藜。

1.化湿祛痰,和中降逆法治疗痰浊头痛(李树年医案)

患者,男,70岁。

主诉: 头痛月余。病史:患者形体肥胖,近1个月来,头痛昏重,时重时轻,时恶心欲吐,当地医院予镇静止吐剂,症状无减,头痛且重,并现颜面、口唇、肢末有麻木感,纳谷尚可,不热、不咳,血压130/86mmHg,头颅CT平扫正常,舌苔厚腻,舌体胖大有齿痕,脉弦滑。

辨证: 痰湿内阻。

治法: 化湿祛痰,和中降逆。

处方: 半夏10g,陈皮12g,茯苓12g,白术12g,川芎15g,蔓荆子12g,细辛3g,甘草5g,生姜3片。

二诊: 服上方5剂,头痛好转,呕恶已止,颜面、口唇、肢末麻木感减轻,上方有效,再予继进。

三诊: 共服上方20剂,患者头痛消失,饮食正常,偶感肢末麻木,舌苔薄白,脉弦。予以复方丹参滴丸口服,以巩固疗效。

[李树年.温胆汤治验拾零[J].甘肃中医,2007(5):42-43.]

【评析】脾为生痰之源,脾虚之体,水湿失运,痰从湿化,阻滞于中,清阳不升,浊阴不降,清窍被阻,发为头痛。治宜化湿祛痰,和中降逆。

2.温肾扶阳,活血化瘀,理气化痰,通络止痛法治疗痰浊头痛(张国伦医案)

赵某,女,30岁,2012年10月9日就诊。

主诉: 头痛5年。病史:患者诉其头冷痛历时5年,痛则心烦不安,恶心欲呕。平时睡眠欠佳,腰痛膝软、畏寒足冷,舌质黯、苔白腻,脉细涩。

辨证: 阳虚血亏,瘀阻不行,痰浊内聚,清阳不升。

治法: 温肾扶阳,活血化瘀,理气化痰,通络止痛。

处方: 天麻15g,狗脊10g,巴戟天10g,鸡血藤30g,当归10g,白芍12g,桂枝6g,丹参30g,川芎12g,磁石(先煎)30g,半夏12g,郁金12g,广木香6g。水煎服。

服10剂后复诊,自觉头冷痛锐减,睡眠改善,腰痛膝软、畏寒足冷明显减轻,效不更方。处方略加减,共服药约30剂,诸症消失。

【评析】头冷痛为阳气不达巅顶,舌质黯、苔白腻,瘀痰交结之证显然。综合分析,头痛系由素体阳虚血少,渐致湿聚血凝,清阳不升,浊阴不降,脉络阻滞,不通则痛。且瘀痰阻遏,更伤阳气,从而阳虚,瘀痰互为因果,故头痛日晕,久治不愈。今从温肾扶阳,补血养血、活血化瘀、祛痰降浊着手,扶正祛邪,攻补兼施,以使真阳得复,瘀祛湿除,血脉通利,清升浊降而头痛渐愈。

3.化痰除湿法治疗痰浊头痛(付汝林医案)

张某,男,71岁,2013年3月14日就诊。

主诉: 头痛、头闷胀不适一周。病史:既往有高血压史,但长期服用降压药血压不高,为130/70mmHg。自述头痛如裹,头闷胀不适,口淡无味,脉滑,舌红苔黄厚腻。

辨证: 湿邪痰浊上扰清阳。

治法: 化痰除湿。

处方: 羌活12g,法半夏12g,茯苓30g,陈皮12g,藿香12g,佩兰12g,石菖蒲12g,川芎5g,白芷12g,竹叶6g。

二诊(3月31日): 头闷胀稍减,脉滑,舌苔黄厚腻稍减,前方加减:法半夏12g,茯苓30g,陈皮12g,佩兰12g,石菖蒲12g,川芎15g,白芷12g,薏苡仁12g,白豆蔻(后下)6g,黄连6g,竹叶6g。5剂,水煎服。

三诊(4月7日): 头胀闷痛减轻,舌苔黄厚腻明显减退,脉滑,嘱前方再进7剂。

【评析】患者乃湿邪痰浊上扰清阳导致头痛、头闷胀不适,故以化痰除湿为要。以羌活、川芎、白芷疏风止痛,半夏、陈皮化痰利气,藿香、佩兰、石菖蒲化湿醒脾,茯苓利水渗湿,竹叶清热。

4.健脾祛湿,化痰开窍法治疗痰浊头痛(路志正医案)

崔某,男,38岁,1976年2月28日就诊。

主诉: 头痛8年余。病史:1969年5月因头部受伤,此后长期头痛头晕,失眠多梦,舌体麻木,言语不清,时有精神失常,四肢麻木不仁,纳差。由家属陪同来京医治。查其体态肥胖,手足颤动,行走不稳,脉沉而弦滑,舌苔白腻。家属述患者平素喜食肥甘,嗜烟酒。

辨证: 痰浊内生,久病入络,复因外伤,痰浊上蒙清窍。

治法: 健脾祛湿,化痰开窍。

处方: 夏蒲礞石汤。拟方如下:青礞石(先煎)30g,陈皮6g,半夏、茯苓、黄芩、石菖蒲、远志、白术、天麻各9g。6剂,每日1剂,水煎服。

二诊(3月5日): 睡眠稍见好转,余症同前,继服6剂,每日1剂,水煎服。

三诊(3月15日): 近日来未见呕吐痰涎,夜能安睡,神志较前清楚,能和医生正常对话,言语较前清楚,头痛减轻,舌脉同前。宗原方随证略有加减,调治月余,头痛明显减轻,诸症均有不同程度的缓解或减轻。嘱服下方:川贝母、胆南星、半夏、石菖蒲、远志、白术、太子参、郁金各9g,陈皮6g,青礞石、磁石(先煎)各30g。水煎服,隔日1剂,在家持续调治,以收全功。

[梅祥胜,李丽,杨明杰.国医大师验案良方·五官卷[M].北京:学苑出版社,2010.]

【评析】此证多见形体丰腴之人,复因素日饮食不节,食甘肥甘,饮酒失度,脾胃运化失调,痰浊内生,上蒙清窍则头昏而沉重。痰浊阻于胸脘则痞满不舒,呕吐痰涎;痰浊痹阻经脉,故肢体不仁,舌麻木。常用自拟夏蒲礞石汤治之。盖痰浊内生乃脾胃素虚,运化失常所致,故方中用白术、茯苓、陈皮健脾祛湿,以治生痰之源。《脾胃论》说:“足太阴痰厥头痛,非半夏不能疗,眼黑头旋,虚风内作,非天麻不能除。”故用半夏、天麻与上药相配,补虚以治其本;痰浊上蒙清窍,诸症蜂起,故用青礞石、石菖蒲、远志涤痰开窍以治其标。痰久郁有化热之势,佐以黄芩以清其热。诸药相合,共奏健脾祛湿、化痰开窍之功,标本兼顾,投剂辄应。

5.通腑泄热化浊,平肝息风法治疗痰浊头痛(路志正医案)

沈某,男,66岁,2004年5月13日就诊。

主诉: 眩晕、头痛月余。病史:已患眩晕(高血压病)二十余年,常服复方降压片等维持血压在(150~170)/(90~100)mmHg。4月6日过生日时,心情愉悦并饮酒助兴。下午5时在送别亲友时,突感头痛加剧,伴眩晕、呕吐,随即意识不清,牙关紧闭,四肢抽搐,当时血压240/120mmHg。立即注射硫酸镁等药,抽搐控制,急住某医院,诊为“高血压脑病”,静脉滴注甘露醇、呋塞米、硝普钠、清开灵等药,6小时后意识转清,头痛好转,但仍眩晕,时有恶心呕吐,用甘露醇、呋塞米可缓解,停用则病复如初。经用天麻钩藤饮、镇肝熄风汤、泽泻汤等中药,效果不著。特请路志正会诊,症见眩晕,目不敢睁,天旋地转,时有恶心、呕吐,心胸烦闷,脘腹胀满,口出浊气熏人,大便十余日未行,小便短赤,面红目赤,舌红苔黄厚腻,脉沉弦有力,血压180/110mmHg。

辨证: 痰热内结阳明,腑气不通,浊热上扰。

治法: 通腑泄热化浊,佐以平肝息风。

处方: 小承气汤合小陷胸汤加味。拟方如下:大黄(后下)10g,厚朴15g,枳实12g,黄连6g,全瓜蒌20g,法半夏15g,天麻10g,钩藤(后下)15g,蔓荆子12g。3剂,每日1剂,水煎服,嘱频频服用。

1剂后患者腹中矢气频转;2剂后恶心呕吐止,眩晕减,矢气仍频,味极臭;3剂后下大便十余枚,腹胀顿减。建议停用静脉输液,上方大黄减为6g,再进3剂诸症皆除,察舌微红,苔薄微腻,脉弦细滑,血压150/95mmHg。热势见去,腑气已通,易以健脾化痰、平肝息风之半夏白术天麻汤善其后。半年后随访,患者饮食起居及血压如常。

[高尚社.国医大师路志正教授治疗高血压验案赏析[J].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2012,10(17):5-7.]

【评析】观其脉症,患者胸腹胀满,呼吸急促,面目俱赤,口中浊气熏人,大便十余日未行,舌苔黄厚腻,脉沉弦有力,显为阳明痰热内结,腑气不通之候;

眩晕、头痛、呕恶,乃浊热上蒸,清窍被蒙,引动肝风之征。由此可见,其病位在肝、脾胃、大肠。病因为热、痰、风三因夹杂,病机为痰热壅滞,腑气不通,浊热上逆,清窍被蒙,肝风内动。治宜泄热涤痰,畅利腑气,平肝息风,因此针对热、痰、风三因夹杂采取了以上治法。 Y3r58B9kQj33USgyY4RJcy3XnBl6kPpvjkO9EQMe7oi0SAqJ1KOdsE/PFjiz3jV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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