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万物，万物复归于水

01　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出生在小亚细亚爱奥尼亚西岸米利都城的泰勒斯（公元前624—前546年），就是仰望星空的人之一。他热衷于研究哲学和自然，博学多才，被列为古希腊的“七贤”之一，与梭伦齐名。

据说，有一天晚上，泰勒斯走在旷野上，抬头看着星空，满天星斗，他预言第二天会下雨。就在他预言的时候，没看见脚下有个坑，扑通就掉了进去，险些丧了命。好心人路过，将其救了起来。这时，泰勒斯说：“谢谢你把我救起来，可你知道吗？明天会下雨。”

后人把这件事纳入了哲学家笑话，嘲笑哲学家只知道天上的事情，却不知道脚下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两千年以后，德国哲学家黑格尔却说：“一个民族只有有那些关注天空的人，这个民族才有希望；如果一个民族只关心眼下脚下的事情，这个民族是没有未来的。”

正因为泰勒斯心中只想着“天空的事”，他才能够成为西方哲学史第一人。

02　水生万物，万物复归于水

早期的爱奥尼亚学派的哲学家们，总希望能在变化不已的自然现象中找出不变的本体。然而，对于“宇宙的根源是什么”这一问题，神话的解释根本无法满足人们的好奇心。和这些人一样，泰勒斯也想在宇宙间的各种质料中找到答案，他平生没有留下什么著作，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总结他的哲学思想，那么“水生万物，万物复归于水”再合适不过了。

水、火、气、土，是自然界中最常见的四种元素，泰勒斯认为，水是这四种元素中形式变化最明显的：水冷到冰点时可以转化成固体冰，热到沸点时可以转化成气体。液体、固体、气体，这三种状态可以说明大部分的具体事物，最重要的是，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需要水才能生存。

除这一论据之外，泰勒斯还有一些早年在埃及游历时观察学习洪水的心得。当时，他仔细阅读了尼罗河每年涨、退潮的记录，并亲自查看洪水退后的现象。他确实有了重大的发现：每次洪水退后，不仅会留下大片的淤泥，更重要的是，淤泥中存在许多微小的胚芽和幼虫。看到这一现象，再联想起埃及人原有的宇宙神话，他得出了“水生万物”的结论。

这样的结论，在两千多年前的古希腊，俨然有着石破天惊的力量。在此之前，人们一直以神话来解释这个世界，还从未有谁用经验所及之物来说明万物的起源。泰勒斯的结论，简直就是一场思想变革的标志。《科学史》的作者、著名科技史学家W.C.丹皮尔在评价泰勒斯时这样说道： “他第一次从大自然中来寻找自然的本原，而不是再拿神话故事说教来解释这个大千世界了，泰勒斯第一次远离了神甚至是抛弃了神。”

03　灵魂使一切生机盎然

如果说，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需要水才能够生存，那么没有生命的东西呢？

对此，泰勒斯又提出一个观点：世界充满神明。也就是说，神明的力量贯注于世间万物，无生命的东西也可能是“活的”。泰勒斯曾经用磁石与琥珀做了实验，发现这两种物体可以吸引铁片，从而确信它们的内部有生命力，只不过人的肉眼看不见而已。由此，泰勒斯得出一个结论： 任何一块石头，即便看起来冰冷坚硬、毫无生气，也有灵魂蕴含其中。

毕达哥拉斯在哲学观点上与泰勒斯对立，泰勒斯反复地向毕达哥拉斯强调： “整个宇宙都是有生命的，正是灵魂使一切生机盎然。” 这一观点十分流行，直到公元前300年，斯多葛学派的哲学家还在用泰勒斯的实验来证明世间万物因生命而相互吸引。

当然，泰勒斯的“万物有灵论”并不是真正的唯物论，而更像是“活物论”。因为真正的唯物论是人类清楚分辨物质与精神的差异之后才出现的。但不管怎样， 泰勒斯摆脱了人们一直以来的神话思维，他思考问题和解答问题的方式，与从前解释世界的方式划清了界限，开始尝试以人的理性作为理解世界的出发点，使人对世界的认识变成了一种智力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