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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身之于湿，从表受者雨露是也，从里受者饮食是也，从不表不里受者居处是也，从表受者藜藿居多，而膏粱亦在所不免。从里受者膏粱居多，而藜藿亦在所不免。主于居处，难言之矣，有屋宇潮燥之不等，寝卧高下之不一，户牖启阖之不同，无论膏粱藜藿，俱在所不免。兹挈其要者言之，从内受者为最多，内受之，不必仅于茶酒瓜果也，即饭食菜蔬，亦何尝无湿。盖阳明胃府，原有许多微丝细管，通达内外，一被湿浊内蕴，始则不能输液外出，继则不能运动机关，湿郁则生热，热郁则生风，风盛而微生物遂由是生生不息而霉菌成矣。然阳明胃病，何以有害于目？不知府病伤经（阳明胃细筋散于目下纲），经府俱病，而三焦之气亦弥漫不收矣（十二经无一不受胃府饮食之精气）。三焦之脉，至目锐眦，决渎失职，周身之水道即因之而不利，无惑乎肿胀目黄，晨昏不辨，胸腹闷痞，胀满不饥也，此即所谓内生之湿，从饮食得之者有如是。若夫外侵之湿，与不内不外因之湿而论，或湿衣着体，或空气不通，夫岂一言所能尽哉。兹先将酒湿伤目经验之症治，约略陈之。有劳动社员某，诸邑人也，年约三十，素性嗜酒，察其形色，面黄而头目俱肿，究其病，从上年秋间所得，初起四肢无力，渐觉身体肿胀，就近延医调理，毫无见效。至新正来郡访医，医曰，此脾家湿热也。用五苓、五皮、羌活胜风助汤活血等汤饮投之。卒不稍瘥，至前月忽觉双目无光，慕名访仆。仆视其目，诸轮无恙，惟气轮昏黄如败葵残菊状，诊脉无力，舌苔黄厚。询其平素嗜酒，于是知其病之在于胃也。盖酿酒者曲也，曲性猛烈，其于将成未成时，原有无数微生物存乎其间（阅沪上《医学报》便知）。虽经煎熬，而性质仍在，仆即用葛花解酲汤加减（方用砂仁、白蔻、党参、茯苓、六曲、干姜、青皮、枳椇子、石决明等味）。连服十剂，胃开肿消，目由是而复明焉。转方加用香榧、使君子，并嘱夜服磁珠丸，调养二十余日，而诸症悉除，目视如常矣，予敢出一言曰，药不中病，芪术无功，药能中病，乌砒何忌，药固贵乎中病，病尤在乎探原，此中神化妙理，吾愿与诸君共研之。
（《绍兴医药学报》1908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