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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从古代史料上所见的中国原始社会

原始社会即所谓“先史时代”,中国关于这一时代的史料,多是一片白纸,寻不出若干墨迹,可供我们搜讨之资。就是后人有一点不完全的追记,正司马迁所谓“其文不雅驯,荐绅先生难言之……书缺有间矣,其轶乃时时见于他说,非好学深思,心知其意,固难为浅见寡闻道也”(见《史记·五帝本纪》)。话虽如此,然而我们却不能不试探一下。姑且从断简残篇中,勉用“好学深思,心知其意”的方法,以期窥见中国原始社会之一斑罢!

间接的史料

先从间接的史料——书籍——说起。

我们常有“盘古开天地”这句俗话,在古代传说中似乎盘古就是首出御世的第一人。如《太平御览》所载:“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一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

在这一大串“神话”中,我们不能了解其真意义。姑无论盘古祠在桂林、墓在南海,关于盘古的神话,是否为苗族所传?姑无论阴历六月初二日为盘古生期,广西岩洞中,是否有远近聚集,致祭极虔之事?但《太平御览》所载,总不能看成信史。

唐代司马贞《补三皇本纪》载有“天地初立,有天皇氏十二头,澹泊无所施为而俗自化……兄弟十二人,立各一万八千岁。地皇十一头……姓十一人,兴于熊耳、龙门等山,亦各万八千岁。人皇九头,乘龙车,驾六羽,出谷口,兄弟九人,分长九州,各立城邑,凡一百五十世,合四万五千六百年。自人皇以后,有五龙氏、燧人氏、夫庭氏、柏皇氏、中央氏、卷须氏、栗陆氏、骊连氏、赫胥氏、尊卢氏、浑沌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阴康氏、无怀氏,斯盖三皇以来有天下者之号”。

这一大段话,自然有许多“不实”之词。在我们看来,除证明“无怀之前,天皇以后,年纪悠邈”之外,没有多的意义。本来,先史时代有极长之岁月,是谁也不否认的。

描写古代状况,比较上富有科学意味的,要算《白虎通》上的一段话,兹介绍于下:

古之时,未有三纲六纪,人民但知其母,不知其父;能蔽前而不能蔽后;卧之詓詓,行之吁吁,饥则求食,饱即弃余;茹毛饮血,而衣皮革;于是伏羲仰观象于天,俯察法于地,因夫妇,正五行,始定人道,画八卦以治天下,下伏而化之,故谓之伏羲也。谓之神农何?古之人民。皆食禽兽肉,至于神农,人民众多,禽兽不足;于是神农因天之时,分地之利,制耒耜,教民农作,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故谓之神农也。谓之燧人何?钻木燧取火,教民熟食,养人利性,避臭去毒,谓之燧人也。

这一段话,虽说很陈旧,却到现在,还放出科学的光芒,恐怕就是沙粒中的“黄金”吧!关于所说的三皇——普通以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为三皇——其次序应以《尚书大传》为准,即燧人氏在前,伏羲居中,神农在后。如果把次序这样更正过来,对照我在前面的分期——以伏羲前为原始共产社会——去看,知道在“养牺牲以充庖厨”的伏羲之前,确属于“蒙昧时代”,而燧人氏,简直是渔猎生活的代表。所谓“人民但知其母,不知其父”,明明是蒙昧时代“群婚”的写真;所谓“饥则求食,饱即弃余”,明明是共同采集,共同渔猎,不知储藏的实况;从“茹毛饮血”而至“取火”“熟食”,明明是由蒙昧时代“低段”升到“中段”的前程。《白虎通》上的字句,把原始社会的生活,反映得十分清楚。这不是极可宝贵的史料么?

直接的史料

至于直接的史料——地下的证据——本来很多,不过大部分尚存于“历史的秘宝”——地下——中,有待于“锄头考古学”之发掘,可惜我们目前没有眼福去翻阅这些“无字天书”哩!

我在前节内不是提到瑞典人安特生在中国北部的发掘吗?沙发诺夫根据这种发掘,断定中国人种从石器时代转变到铜器时代的时期,离开中亚细亚。所谓从石器时代转变到铜器时代这一时期,本已超过“蒙昧时代”的范围,而进到“野蛮时代”的中段,这即是说已超过原始社会而进到氏族社会了。在氏族社会中,游牧经济成为主要的形式,所以他认为“波及黄河两岸来”的是“游牧浪花的一朵”。因此,他更引了伯克斯通的话:“不大相信,中国在古石器时代就有了。虽然发现的石头工具有许多,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是新石器时代以前的。我们用不着大的怀疑,中国只有很迟的新石器文化。”(见《中国社会发展史》,第6—7页)

假使这种说法是正确的,那么,中国人在栖息中亚细亚时,业将原始社会的生活结束,而迁徙到中国本部之际,已在“养牺牲以充庖厨”的伏羲之后了。果真如此,则在中国的“历史的秘室”中,就寻不着古石器时代的史料。

可是这些中国通——伯克斯通与沙发诺夫——的断定,似乎在1923年早被法人德日进(Teilhard de Chardin)与桑志华(E.Licent)的锄头所推翻。德、桑二氏最先发掘旧石器的地方是在宁夏城南的水东沟,其次在鄂尔多斯东南的萨拉乌苏沟与在陕西榆林南的油房头。兹分述于下:

(一)水东沟所发见的石器,如石钻、石括、拳击 ,形式完好,似乎都属于莫思脱连(Moustreenne)式(法国地质学家G.de Mortillet就所掘得的石器,比较精粗,分成四个阶梯,即以掘得处的地名做这四个阶梯的名称,如一为Chelleen石器,二为Moustreenne石器,三为Soentremee石器,四为Magdaleniemne石器)。发见的地方在水东沟旁黄土层断岩中,深入地面下十二公尺,所获数量约三百公斤。

(二)萨拉乌苏沟所发见的石器,在第四纪(Quaternary Period)下层,形成特别小,大概由于缺乏良好石材之故。就当地的石质看,绝无坚硬的岩石,所以不能不用较松的石质,或竟用小沙砾来做器具。像莫思脱连式的石括已经很少,只有顶大的石括,才与水东沟所发掘的相类。

(三)油房头所发见的石器,与当地所有的石质不相称。该处地层为黄土层砾岩,几乎全部都为灰质岩球的小圆石块,而在此所得的石括等石器,却都是灰色坚硬的石英岩而成。在这样柔软的土层中发见坚硬的石器,如非人力从外方运来,则无从解释。在中国第四纪的石器中,大约没有比这更古的了。

此外,桑志华曾于1920年在甘肃庆阳县北境发见灰石英岩破石卵两片,与油房头的式样相同;又在真正风成黄土层上面得到曾经人工的石英岩两片。

由此看来,东从榆林,西到宁夏,南及庆阳,在旧石器时代已有人类栖息其间,这即是原始社会的地盘。不过这些地方,还未发见人骨,所以制造这些石器的主人为谁,无从研究。或是西来的汉族,抑是最初便住在这里的土著?须待地下史料继续发见,方能判断。中国的地下史料,与中国的地下富源一样,非常充足,我想这一问题在不远的将来是能解答的。到那时候,中国“先史时代”的白纸,一定写满了字字珠玉的文章。

人类起源于原始社会,却不停滞于原始社会,中国人亦是如此,从原始社会继续向更高的阶段前进,跳出古石器时代而蹈入新石器时代,也就是跳出“蒙昧时代”而踏入野蛮时代。紧接在原始社会之后的是氏族社会。到了氏族社会,而无政治制度时期便告终了。 79VKSziDcBdz4kVYxnhpTEorWZfeNUxIDdB052b2wGeiAqXCV96FU/+E1KiX0zD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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