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学校刚放假。父亲告诉我们,我们要跟母亲、弟弟约翰和刚出生的妹妹托妮团聚了。我至今仍记得,那是春季某个周六的早上。我和杰克穿过草地,来到奥蒂斯姑父的农场蓄水池边。露水在紫色的三叶草和蓝色的亚麻花上晶莹闪烁;在阳光的照射下,蜘蛛网变成了万花筒;鸟儿在歌唱着,似乎和我一样意兴盎然。我和杰克开心地旋转着,叫喊着。很快,我们就能见到家人了,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小妹妹。我觉得自己仿佛从一场噩梦中醒来,迎来了清新、明亮的黎明。
几天后,父亲带上我和杰克从奥扎克斯出发,开了六个小时的车,抵达堪萨斯州的一座小镇。我们会在那里与家人会合,之后全家人一起前往内布拉斯加州的多切斯特,那里是母亲开启行医生涯的地方。天黑后,父亲、我和杰克到达小镇,镇上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父亲把车停在安静的大街上,点了一支烟。我和杰克饥肠辘辘,但我们不太在意,因为已经习惯饿肚子了,更何况我们正等待和母亲相聚。我们静静地坐在后排座位上。我看着父亲那烧红的烟头,进入了梦乡。
我记得,后来母亲拍着我的肩膀说:“玛丽,我回来了。”
我紧紧地拥抱她,感觉十分温暖,仿佛身体里打开了一盏加热灯,那些冻结了一年的“冰霜”开始融化。
我再次见到了母亲和弟弟,这不仅仅是与我所爱之人的团聚,也是我的身体在“冬眠”一年后的苏醒。那一年,我的身体停止了生长,尽可能长时间地睡着。但现在,我走出了“洞穴”,奔向一个更温暖的地方。
我还多了一个小妹妹,她从出生起就和艾格尼丝姨妈住在一起。母亲和弟弟约翰在弗拉格勒接走了托妮。那时她近三个月大,有一双灰色的眼眸、一头淡黄色的头发。她用手抓住我的拇指,拉向她的脸。她是个如此可爱的宝宝,但我的注意力都在母亲身上。
我知道见到母亲令我感到高兴,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两个会被那辆旧车后座上的金色灯光所围绕。这不是一个比喻。金光是可见的,就像母亲一样真实。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内外都散发着这种光。
当我们相互拥抱时,这束金色光芒一直陪伴着我们。半个后座都笼罩在金光之中,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以及我的喜悦,但那种感觉我无法理解,也无法描述。那时我不知道的是,这道金色光芒后来将多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那天晚上,我以为自己已经经历了最艰难的事。但那时我只有六岁,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在前方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