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舞,属于花灯舞中的一种。
掌灯,俗称花灯、高灯、掌灯子。因在灯罩和灯座下镶有一尺左右的长柄,演唱时往往撑过肩头以上,故有其名。传统掌灯由灯罩、灯座、灯柄三大件以及花草、剪纸等装饰而成,制作工艺比较复杂。有史以来,当数西和城郊大水街的掌灯最为出名。灯罩是主体,多呈长方、六棱、八卦立体造型,竹木为框架,外糊透光白纸,贴有花鸟虫鱼、十二生肖、历史戏剧人物及云子等吉祥精美的剪纸图案,或民间绘画,或福禄寿禧、新春吉祥、万事如意等字样,不拘一格,丰富多彩,共性中各有个性。灯罩上方有盖,盖上插有数枝绿叶相衬的鲜花,如莲、梅、菊、荷、牡丹等,凡是身边四季存在的花卉,应有尽有,色彩对比强烈,纯出自当地民间艺人之手,是精品中的极品。灯盘上置蜡烛。在烛光映照下,掌灯棱角分明,花草鲜艳,百花竞放,剪纸浪漫夸张,人灯合一,静中寓动,动中蓄静,独特而又微妙的暖色调,极具视觉震撼效应。而改革开放以来的掌灯,既有传统的继承,又不乏大胆创新,更是形神兼备,别具一格,五花八门,极富视觉效果。
民间社火形式多杂,但总离不开一把又一把的灯具。社火队无论人多人少,在各种灯具的总数中,掌灯几乎占了近一半。早期,撑持掌灯者,很少有女性,完全是纯一色的青壮年男子,社火队出灯之后,掌灯分别在高跷队两侧行进,一来负责高跷队安全,二来配合演员的表演,边扭边唱,使高跷与掌灯之间相映生辉。后来,民间艺人对原来只作陪衬、不作独立表演的掌灯,在保持原有功用的基础上,大胆创新,将其改编为独立演唱的歌舞形式,从而发展成为社火中的一项主要内容。也就是说,既是社火队的陪衬,又可单独表演。地情资料显示,西和掌灯舞大约形成于明末清初,兴盛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但笔者推测,当地社火之掌灯,很有可能是从白马氐族人的“火把节”中衍变而出,舞技与其“圆圆舞”“池哥咒”脱不了关系。2012 年,笔者专程到文县作白马民俗文化考察时惊奇地发现,两地民俗相通相似之处颇多。白马人的“火把节”带有极大的神秘性,男子迎山神途中,一路高举竹棍火把,显得神圣而庄严。到了村寨打谷场,纷纷将火把集中起来,不分男女老幼,相互勾手成圆圈围着载舞狂欢。这火把不单单是为了照明,更重要的是能祛邪纳福、化难呈祥,是神力的象征。西和仇池山一带是白马人的先祖生存过的故土,火把、掌灯、掌灯舞之间,在历史的进程中,必然有内在关联。简言之,利用掌灯作道具载歌载舞,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每当夜社火出灯,首要大事是摆灯。尤其送社火到外村,人们沿途看重的就是灯景:龙灯退出村子,调头在前,老虎、狮子、耕牛等动物灯紧随其后,龙灯牌、掌灯、提灯(有的乡村俗称“挑灯子”)则单列有序尾随;灯要摆得均匀,不能三、五成团,更不能掉队断节。夜幕下登高远望,五颜六色,明明暗暗,如龙蛇游动,赏心悦目,浮想联翩。
进入预定的演出场地,掌灯舞与其他节目形式频繁穿插,相映成趣,或组成把式队闪亮登场,围着“黄伞”一展歌喉,独领风骚。掌灯舞的表演以碎步行进式为主,一队少则六人,多则数十人不等。形式是歌舞兼备。表演时脚踏小舞步,手撑掌灯做升降式并伴有小幅度摆动,比较舒缓自如。男秧歌多唱《晋状元》《送金妹》《十杯酒》《八洞神仙》之类的曲子,女秧歌以《十里墩》作为掌灯舞的主旋律,同时也唱《十二花》《怀胎曲》《姑娘玩花灯》《十个绣》等。男声奔放、雄浑、音韵宽广,充满阳刚之气;女声圆润、缠绵、发音嘹亮,不失阴柔之美。表演的基本动作,有男女十字步、对灯、绕对灯和碎步扇扇子(指女性)等。
掌灯舞,使造型美观的掌灯显得生动活泼,不仅具有外在的韵律节奏美,而且还富有深刻的表现力和思想美。另外,高高的“黄伞”之下,或男组合,或女组合,少则几人,多则十余人围拢,举着掌灯共唱一支或数支完整的曲子。在唱的同时,人们以黄伞为中心,沿一定方向不停地游转,直至一曲终了。这是古老传统的演唱法,潇洒大方,节奏舒适,历来都是真人真唱,不掺半点杂质。有时,因上场表演的人少或嗓音方面的原因,也有人从旁伴唱的,俗称为“唱伞曲”。内容决定形式。在一场社火中,有时不以黄伞为中心,而是分别组成男方队或女方队,或男女两队来一起上场表演,或者组成梅花阵,或者以“青龙下山”“双龙摆尾”“盘龙卧虎”“蛟龙出水”等各类造型呈现,载歌载舞。有的社火队,甚至在一处场地上分出若干男女小组合,亦歌亦舞,各显神通,尽情狂欢。
综上所述,掌灯舞在早期社火中仅起陪衬作用,伴随高跷社火生存。后来,民间艺人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在保持原有独特风格的基础上,不断将其改编成舞蹈和歌舞相济的多种演唱形式,一手持掌灯,一手持纸扇或甩子(一种小打击乐),达到了灯与舞、歌与舞的艺术和谐。
刊载于《仇池》2011 年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