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
千里共嬋娟!
目送連天衰草,
夜闌幾處疏砧,
往事如雲煙,
十九寒暑彈指即過!
初秋的早晨,杭州城中來了一個少年,背著一個包袱,臉上露出憂鬱的神情,低著頭緩緩的走著。
他正是初出江湖的七里香,他在師父遺命之下而出道江湖,一面回想著往事,也一面考慮著今後的去處。
走著走著到了一家飯店門口,不由自主的進了飯店,坐在窗口的位子上,望著窗外,直到店小二過來問道:「客官,要什麼嗎?」
他才好似自夢中驚醒,心裡實在不想吃什麼,但已經進來了又不好不要,就說道:「來一壺酒吧,隨便什麼酒都可以!」
店小二答應了一聲就下去了,但心裡嘀咕道:「今天早上怎麼儘來些怪客人,一大清早就跑來喝酒。」
七里香本來沒有想喝酒,但聽說借酒可以消愁就要了一些。
那飯店角落上坐著兩個老頭兒,正在那裡對喝著,一聽七里香要酒不由抬頭看了七里香一下。
兩眼神光逼人,帶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威嚴之感,看到七里香面帶愁容,又絲毫看不出會武,就回頭一面飲酒一面低聲談話。
一會兒,酒已送上。
他斟了一杯嘗了一下,不由皺了皺眉頭,想道原來酒不是好喝的,又辛又辣,不知別人是怎樣喝的,還會嗜酒如命,眞是費解。
正在這時,門外進來一個大漢,濃眉大眼,豪邁之氣現於臉上,走進店門四周望了望,就向那位老人走去。
作了一個揖道:「家主人知二位貴客已到,特派在下前來相邀,今晚三更必請依時至岳墳一敘,尙請勿拒」。
那兩個老者哼了一聲,左邊的一個答道:「依時定至,你去回覆你主人罷。」說時面色甚是倨傲。
那漢子回身正要出門,只聽外面一陣馬蹄聲,轉眼間已到店門,馬上跳下一少女,面罩寒霜,兩道眼光看定那個老者。
向那漢子問道:「這兩個老頭就是龍蛇幫的兩個堂主嗎?」
說話的時候,好像根本不把那兩老者看在眼裡似的。
那兩老者臉上也不禁微微變色。
那漢子一見是她不由暗道:「這兩個老頭也太倒楣了,今天竟碰到這個主。」
一聽她問話,急忙答道:「回稟戴姑娘,這正是龍蛇幫的周堂主與薛堂主。」
那少女哼了一聲道:「徐叔叔也太多事了,龍蛇幫既然來人,妄想擴張勢力,把他們攆走就是了,何必小題大作,邀他們到西湖幹嗎?」言下對那老者甚是瞧不起。
那兩老者雖不知對方是何來頭,但聽那漢子稱她戴姑娘,差大概是五嶽朝元戴南星的女兒,又見那少女對自己太是輕視,不由怒極。
左邊一個仰天大笑道:「我占月槍周舒闖蕩江湖三十餘載,無人敢對我如此輕視……」
說到這裡那姑娘冷笑一聲道:「今日你才聽到對不對?」
右邊一個老人一直沒有開口,這時站起對周舒來道:「這小丫頭眞是討厭,趕她走罷!」
言中對少女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其中也有說給那少女聽的意思。
那少女一聽,鼻中哼了一聲,身形微動向右邊那老者撲去,二指一併直點他右肩「天門穴」,出手又準又疾。
七里香在旁坐著,一見雙方已經開始動武,心中想到自己雖然學藝十五載,但眞正看人打鬥都沒看過,今天不妨觀摩一下。
那老者一發聲就已想到後果。
一見那少女進招,身形一晃,反手拍那少女的「脊心穴」,那少女第一招不過是試招,見他讓過,並發招還擊,身形一反,剛好讓過一掌,手腳併出連攻那老者五招。
那老者先機被佔,迫得易攻反守,連連退出三步,心中大怒,跟著就還攻六招,連攻她六大穴道。
店小二站在一旁,驚得不敢出聲,不知如何是好。
那少女一佔便宜,心中一高興,看他出手還擊,輕笑一聲,橫身切入,左掌切向他右臂,右手直向他胸前按下,一招兩式攻的都是要害。
那老者想,至少也把她逼退幾步,也好挽回一些顏面。
卻想不到她反而進逼,掌風已至胸前,無奈,只好身形暴退,退出店門。
那店小二不由暗唸一聲「阿隬陀佛」。
正在這時候門外又奔來兩匹馬。
前面一匹坐著一位老者白鬚白髮,身著藍袍,還沒有等馬停就跳下馬來。
高叫道:「大家住手!」
接著向那老者道:「剛才的是敝幫幫主女兒,戴馨姑娘,如有冒犯尙請多多包涵。」
這時那叫戴馨的姑娘也已出來,說道:「徐叔叔,幹嗎對他這麼客氣,憑他那點武功也想出來丟人現眼,趕他們回去就是了。」
那老者氣得哼了一聲道:「在下薛潘與師兄周舒奉幫主之命來江南找貴幫幫主有事相商,想不到貴幫竟如此接待客人,眞是讓人齒冷。」
那被戴馨姑娘稱爲徐叔叔的微微笑了一下道:「在下徐崇,這次貴幫屢次相逼,薛兄與周兄位居龍蛇幫堂主之職,這次竟親自出馬,化裝而來,還說找敝幫主有事相商,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在下也沒有什麼要求,只希望薛周二兄能即日北返,以免在下爲難,這樣雙方都好,不知薛兄意下如何?」
那薛潘心中暗自估計,不一定敵得過徐崇,而且戴馨出招怪異,憑自己兄弟之力想要硬來,那是夢想。
而且在敵人勢力範圍之內,自己行藏已被識破。
只好道:「徐兄既然一定不肯見諒,愚兄弟只好北返回報敝幫幫主定奪,今日就此別過。」
說到這裡看了一下戴馨道:「今日之事愚兄弟日後也必將作一了斷,愚兄弟就此告辭了。」
說完就和周舒一起離去。
七里香看到這裡暗想道:「原來江湖的事就是這麼一回事。」嘆了一口氣結帳出店。
走到門口那叫戴馨的姑娘叫了一聲「慢走」!
你這小嘍囉也想溜,可沒有這麼容易,至少也要留點記號才行。
七里香不禁止步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看他雖然打扮普通,但仍掩不住一股清秀之氣,而且一觸他眼光不由自主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好似只要碰到他的眼光就會使人對他消除敵意,不由將眼光低下。
只見七里香答道:「在下並非什麼龍蛇幫中人,請姑娘不要錯認。」
戴馨哼了一聲道:「還說不是,你包袱裡的是什麼?」
七里香不由低頭一看,原來他那柄劍的劍柄已露出來。
不由吶吶道:「那是師父送給我的,和龍蛇幫沒有關係。」
戴馨聞言不由喜道:「原來你也是剛出道江湖的,剛才那一場打得實在不夠味,你大概武功不錯,你陪我打一場好嗎?」
徐崇在旁邊聽到不由皺了皺眉道:「好姪女,妳父親還要妳到天山去接妳表妹,而且別人也不一定有空陪妳。」
七里香一聽,到天山去接表妹不由一呆。
暗道:「難道她表妹是天山三女的弟子嗎?」
如果這樣也許可從她身上化解一二。
戴馨在旁早就叫道:「徐叔叔,你老是要掃人家的興,剛才打得好好的,你一來就叫你給拆散了,現在你又怎麼知道人家沒有空?至於接表妹時間還多著,又不急在這一時。」
說著轉身向七里香道:「這是我徐叔叔,紫金笛徐崇,他樣樣都好,就是愛管我,走!我們到徐叔叔家去,你陪我打一場好嗎?」
說著就隨人手裡接過一匹馬將馬鞭交給七里香說了聲走,自己就上馬走了。
徐崇搖搖頭道:「敝姪女驕寵過甚,小俠不要見笑。」
七里香第一次被人稱爲小俠覺得渾身不舒服。
忙答道:「在下七里香,今日才奉師命出道,技藝淺薄,往後尙須老前輩提攜,小俠二字愧不敢當。」
徐崇暗道:「這少年眞是誠樸。」
說著就兩人上馬而行。
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個大宅園,戴馨已在門口叫道:「你們兩個怎麼這麼慢,我來了都好久了。」
說著等他們一下馬就要七里香到後園去比武。
七里香無奈只好跟著去,到了後園向戴馨說道:「在下武功疏淺尙請戴姑娘手下留情。」
戴馨撇了撇嘴:「你這個人,怎麼了,叫你比武就比武,囉嗦什麼?」
七里香低下頭皺了皺眉暗道:「這姑娘說話好不驕傲。」
一種說不出的情感,使他心中一涼。
只見戴馨已拔劍以侍,七里香放下包袱抽出了寶劍也跟著下了場子。
這時四面已圍上了徐崇府中下人。
戴馨見七里香下了場子,口中嬌叱一聲:「看劍。」
劍尖已點向七里香眉心。
七里香心中一轉已打好主意,心知戴馨不過拿自己試手,顯顯她自己的武功,當下身形轉開向左躱去。
戴馨這一招也不過是虛招,看他向左一躱,劍身一晃劍如匹練,化爲「赤電繞樞」他七里香頭頸圈去。
七里香微微一笑將劍斜舉一招「電光穿壁」輕輕就把她招式化去。
要知七里香以現在的武功敵十個戴馨都沒有問題,但他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不願意這樣做罷了。
戴馨一見七里香動也不動就把一招化去,心中一氣,閃電般的就連攻三招,只見劍影如山向七里香過去。
七里香一見她一連三招襲來,好似受不住劍風壓迫一般,向後連退三步。
這時徐崇在場外眉頭一皺,覺得戴馨逼得太過份了。
但戴馨一見三招攻上,七里香就連退三步,心中大爲高興,跟著一招「赤城霞起」。劍光倒捲而上。
七里香好像現在憤怒的樣子,身形一起一招「玉露匝地」,迎了上去。
戴馨一見心道:「你簡直想找死!」
兩腳微蹬迎了上去,一招「虹指飛梁」點向七里香胸前。
七里香好像閃躱不開,右手一抽,將劍身迎了上去。
只聽見叮的一聲,七里香的劍已被震飛,飛出一丈多遠,原來戴馨的劍尖正指到七里香的劍身,他的劍被點出一丈多遠。
七里香翻身落地向戴馨道:「謝謝戴姑娘手下留情!」
說了就走去拾起劍來。
戴馨卻向徐崇道:「徐叔叔,你看怎樣,才六招就把他劍打飛了。」言下頗有自得之意。
徐崇道:「幫主的獨身女兒那還錯得了嗎?但是可不要太高興,天下武功高的多著呢!」
他雖然這麼說,但望著七里香想道:「今日江湖上肯認敗服輸的人眞是少之又少,像他這種胸襟的人更是沒有,但是就是武功太低了,不足以擔當大任。」
想到這裡就向七里香走去,說道:「剛才舍姪女多多冒犯,請勿怪罪。」
七里香微笑答道:「那裡那裡,只怪我自己學藝不精,那裡能怪戴姑娘。」
說的時候情神自然,毫無勉強之態。
徐崇暗嘆一聲問道:「敢問令師上下,能否見告?」
七里香想了一下道:「家師元修。」
徐崇聽了一怔,想道:「這少年的武功雖然不好,但仍能接幫主女兒六招,但他師父怎樣又是寂寂無名之悲呢?」
可是他沒有想到元修大師就是十九年前的「無相神僧」。
如果他知道了也許更要吃驚了。
徐崇接著問道:「令師居處何方,是否也能見告?」
七里香答道:「家師今晨業已圓寂。」
說到這裡不由臉上現出暗然之色。
而徐崇聽了心中又起了一種想法,他想把七里香收歸門下,將自己武功傳他以造就他,助他成名。
但他更沒有想到七里香現在的武功較他,甚至較他們幫主還要高。
想到這裡問道:「那麼你現在要到那裡去呢?」
七里香遲疑了一下答道:「先師有遺命,有宿願尙要晚輩去完成,因此我要去西北一趟。」
徐崇嘆道:「我看你資質很好,但武功還不行,本想替你介紹一位師父,既然你還有事,就等你回來再說吧!」
七里香低下頭想了一下道:「謝謝前輩好意,我回來時一定再來拜訪,晚輩現在就告辭了。」
徐崇道:「你既有事,我也不留你了,但你徒步跋涉很是不便,我也沒什麼送你的,就送你一匹馬吧!」
七里香剛想推辭,徐崇已叫人備馬,他只好謝過騎了馬緩緩而去。
戴馨在旁道:「這人脾氣還不錯,只是武功太低了。」
徐崇微笑道:「妳的脾氣只要有他一半好就不得了了。」
戴馨撇了撇嘴道:「你總是幫著外人,脾氣好有什麼用,六招我就把他劍打下來了,這樣還想闖江湖去。」
說著就進了房門,徐崇只有搖頭嘆氣。
七里香離開了杭州城,在路上徘徊著,不知道朝那方去才好,本來想和徐崇他們在一起,也順便問問她表妹是不是天山三女的徒弟,乘機或者可以化解一二,取消二十年前的劍約。
但看到戴馨那驕傲的態度,心中不由就涼了一半,起先她邀他比劍,他認爲戴馨非常天眞,小孩子的脾氣,誰知她是爲了要顯顯她自己的武功給別人看的,想到這裡不由暗暗嘆息了一聲,一拉馬頭向北奔去。
七里香坐在馬上暗思,先沿長江向上游走,到武漢再轉道經陝西,甘肅而去新疆,他記得十年前,他師父曾經帶他走過長江一帶,所以心中尙有印象,但現在風景依舊,人事已全非了。
轉眼已經一個月。
七里香到了湖北,一路上遊山玩水,心境也開朗不少,渡過了江,剛想轉向陝西,在馬上一抬頭看了戴馨和紫金笛徐崇兩人,心裡一驚道:「怎麼遇上了她?」
只見她在馬上一面說話,又一面左顧右盼。
七里香一拉馬頭就轉到旁邊一條小道上,慢慢的走著,沉思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見面好,乾脆晚上走山道,先過荊山到襄陽去。
秋天的夜晚,天空拂滿了烏雲,樹上的葉子也大部份飄落了,七里香一人騎著馬,顯得格外的孤單。
枯樹中傳出了低語聲,好像兩個人在談話,兩人的談話聲好似被突如其來的馬蹄聲驚住了。
暗道:「怎麼來得這麼快!」
但並沒有繼續想下去,身形一掠就擋在七里香馬前,朝七里香一看咦了一聲,說道:「怎麼不是的。」
七里香一見原來是一月前見過的那兩個龍蛇幫的堂主,周舒和薛潘二人,心中不由一驚。
暗忖道:「他們怎麼在這裡,難道是要等徐崇和戴馨嗎?向四面望去,見四下都是人影,心中不禁爲他們兩人暗暗擔憂。」
周舒一見弄錯了,手向後一擺,四下裡又是一片寂靜,再也看不到半個人影,跟著說道:「你是誰?怎麼半夜三更往山裡跑?」
七里香一見勢頭不好,還是先脫身要緊,等一下再想辦法通知徐崇和戴馨,想著一拍馬身就衝了過去。
周舒和薛潘一見他要硬闖,不由自主的向旁一讓,大吼一聲手掌斜斜拍向馬頭。
七里香將馬一帶,連人帶馬騰空,二人掌勢一拍落空。
七里香已出去一丈有餘,兩人見他的馬是千里馬,不由一呆,已看不見七里香身影了,不由相對嘆了一口氣。
七里香幸脫險境,跑出一里之遙,把馬繫好,找出一塊黑布把頭罩了起來,身影一動就向回路的山頂奔去。
身形之快,一般高手所望塵莫及的。
他一上山頂,向來路一看已有兩匹馬奔來,上面正是徐崇和戴馨,心中不由一急,拾起兩塊小石子向二人乘馬彈去。
只聽馬聲長嘶,馬身人立皆已停住,徐崇和戴馨咦了一聲,下了馬正要去檢查馬。
林中一響周舒和薛潘又已現身。
戴馨一見叱道:「原來是你們兩個搗鬼。」
說著向兩人撲去。
一招「青分齊魯」襲向兩人,兩人似有默契同時倒退,退後了一丈多遠,戴馨心中好不得意,兩腳微點地面,身形飄起,一招「氣壓恆嵩」向二人逼去。
兩人身形一轉,面朝山裡一伸左掌一伸右掌,掌心微吐,把戴馨震往山路裡面。
此時最急的就是徐崇和七里香了,徐崇一見戴馨和他被隔斷,心中大驚,身形掠起,一招「七洲鯨浪」向周舒襲去。
周舒一讓身形,徐崇趕忙衝入,和戴馨站在一起,用手一按戴馨低道:「別動!」
接著向周舒及薛潘道:「在下奉幫主之命,護送幫主女兒至天山一行,兩位堂主在此攔截不知意欲何爲?」
薛潘冷笑了一聲道:「你我兩幫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還裝什麼呢,我奉幫主的命令行事,只是要把貴幫幫主的女兒留下就是,別的也沒有什麼。」
徐崇聽了仰天大笑道:「就憑你們兩塊料就想扣人?」
薛潘哼了一聲道:「你認爲不夠麼?我們兄弟就是不動手你也跑不了。」
說著一揚手,一支火箭上升,到了半空,拍的一聲,化爲萬點銀星,四外口哨亂響,頓時燈火齊明,四下都是人影彎弓搭箭對準了他們兩個。
徐崇一見,面色微變怒道:「好不要臉的龍蛇幫,竟然如此陰險。」
戴馨更是氣憤,身形一起,就要向周舒和薛潘撲去。
周舒微招手勢,四面八方頓時弓弦亂響,箭矢如雨般射到,戴馨一見知無法突圍,只好返身落回原處。
薛潘在旁狂笑道:「紫金笛,你也有今天……」
正說之間,山上一條身影飛起,落向薛潘和周舒頭上,二人大驚,周舒一伸手,將腰間占日槍解下,一招「吐氣揚眉」向那人襲去。
薛潘也同時撤下劍夾一招「水接天光」迎了上去,那人身在半空,頭下腳上身形微微一彎一彈又升上了三尺,二人招式剛好落空。
那人跟著伸手向薛潘劍身微微一彈,只聽鏘的一聲,一柄百鍊精鋼的寶劍竟被那人一指彈斷。
周舒一見心中大駭。
驚叫道:「金剛指、無相神僧!」
場中人全部一驚。
就連蒙了面的七里香也大吃一驚,忖道:「他怎麼知道金剛指的?」
但身形仍不敢停,借著這一彈之力,身軀又升高五尺,向周舒當頭落下。
周舒心中大驚,一抖手將手中「占日槍」打出。
一揮手,箭勢如雨般向七里香射去。
七里香用手一接「占日槍」,借著這衝力,身形又再次騰起五尺,用槍向下一劃,將襲向頭部的箭完全掃落。
大家見蒙面人在空中演出絕世輕功,驚得都呆住了。
那蒙面人在空中微微一停,又似大鷹般的向周舒撲去。
周舒一見弓箭手射不到,心知不好,一打手勢和薛潘兩人就想開溜。
身形剛動,脅下一麻兩人都被點了穴道,那人在一瞬間點了兩個武林高手,使大家駭異萬分,有的弓箭手竟嚇得轉身就跑。
七里香想不到如此順利就大功告成,一轉身就落在徐崇身旁低喊「快走!」,拉了他就走。
戴馨在旁邊叫道:「徐叔叔,慢點。」
說著一縱身到了周舒和薛潘身前,氣呼呼的叫道:「你也知道你會有今天嗎?」
兩人雖已不能言動,但也氣得眼爆怒火。
戴馨手一伸就一人一個耳光,回頭才乘上馬和徐崇一起而去。
再看蒙面人行蹤已杳,不由向徐崇問道:「那蒙面人呢?」
徐崇道:「他在妳回身的時候就走了。」
說罷不由低聲嘆息,她想自己的武功和別人一比,簡直有天壤之別,雖然聽到周舒稱他蒙面客爲「無相神僧」,並且她也知道「無相神僧」的大名。
但她直覺得感到對方是個年輕人,尤其當那蒙面客拉她一把的時候,她由手上覺得那是一隻年輕人的手,而不是老人的手。
七里香一見大功告成,人也已救出,就想拉他們走,一見戴馨回頭的神情,嘆了一氣,就自己先走了。
七里香回到原先放馬的地方,解下了罩頭黑布,騎上了馬緩緩的走著,心中不由暗忖道:「那占日槍周舒怎麼對師父那麼清楚,雖然他誤認我是師父,但他怎麼能由『金剛指』功上認出來?」心中不禁疑慮萬分。
正在這個時候,他身後傳來了急速的馬蹄聲。
心中一驚道:「我怎麼把他們忘了?」
剛想躱避已是不及,身後兩匹馬奔至,他身後,因他在前擋著,不由慢了下來,正是徐崇與戴馨二人。
戴馨一見是他,不由問道:「咦!你怎麼也來了?」
七里香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只說道:「原來是戴姑娘和徐前輩。」
徐崇聽到這裡怕戴馨又開口得罪人,忙道:「眞是巧極了,想不到在這裡碰到你,龍蛇幫的等一下就要追來了,快點走吧!」
七里香假裝一驚道:「你們遇到了龍蛇幫了嗎?」
戴馨鼻中哼了一聲道:「你別裝蒜了,明明知道還要假裝什麼?」
七里香一聽不由心中暗暗打鼓,想道:「難道說她剛才認出了是我嗎?」
口中答道:「戴姑娘不要開玩笑了,在下怎麼會知道呢?」
說的時候不由微感耳根發熱。
戴馨道:「你還裝,你說你不知道,那麼你爲什麼一直跟著我們,我開始就知道你是龍蛇幫的了,起先還不相信,現在一看,果然你眞是龍蛇幫的人,你講你還有什麼話說?」
說的時候好像很憤怒的樣子,其實她心裡是對剛才的蒙面客生氣。
暗想道:「剛才那蒙面客武功眞高,但又爲什麼這麼慳吝一面,好像不願意見我似的。」
七里香聽了心中一寬,暗道原來她是懷疑這個,我倒白擔心了,不由微微笑道:「姑娘實在錯怪在下了,在下一直走在姑娘前面走,怎麼會跟蹤姑娘呢?而且我初入江湖,對龍蛇幫根本並不清楚,怎麼會是龍蛇幫中人呢?」
戴馨被他一反駁,不由心中一怯,頭低了下去。
突然又叫道:「好啊!你還想騙人,你說你一直走在我們前頭,你怎麼知道是走在我們前頭?分明你是龍蛇幫的,跑在前面報信罷了。」
七里香見她強辭奪理,嘆了一聲沒有說話,還是徐崇經驗老到,心中雖覺得七里香有點怪,但想他不會是龍蛇幫中人。
打圓場道:「馨姪女,不要再多疑心,七小俠這種人不會是龍蛇幫中的。」
又轉向七里香道:「七小俠,眞對不起,敝姪女年齡太小,請你多包涵。」
七里香忙道:「那裡話,那是在下行動引人起疑,怎麼能怪戴姑娘起疑。」
說著天已微明,三人也快翻過荊山了。
路上談起徐崇這次的遭遇,徐崇不由嘆道:「那蒙面人的武功眞高,我等和他比起來眞是不可以道里計。」
七里香聽完了他的敘述,問道:「那周舒怎麼知道那蒙面人是『無相神僧』呢?」
徐崇道:「那我也不知道了,但是由他言辭中好像他見過『無相神僧』的武功,所以他能自蒙面客的金剛指功中看出是『無相神僧』,但到底是不是他本人,我想周舒也不敢斷定的。」
七里香嘆了一口氣,想道:「這樣非要自周舒身上才能打聽出來了。」
清晨三人下荊山到了襄陽,襄陽是漢水旁邊的一個大城,歷代均為兵家必爭之地。
三人到了襄陽城,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三人都一夜沒睡,但均有一身武功,也不在乎,休息了一下,叫了飯就吃了起來。
正在剛吃好的時候,門外街道上來了一陣馬蹄聲,進來一個大漢,看到他們三個人,轉身就要走。
戴馨一見不由火往上冒,輕叱一聲:「不要動!」
那大漢微微一楞。
戴馨已至身後,一巴掌把他打倒地下,那大漢一急,抓了一把沙就丟向戴馨。
戴馨想也沒有想到,那大漢敢還手,見灰沙已到眼前,趕緊後退,那大漢趨勢一滾,騎上馬就跑。
戴馨氣得直跺腳,一起步就想追出去,但被徐崇阻住了。
說道:「馨姪女,這種人追他幹什麼,今晚上有事,我們還是趕緊走!」
說著就問七里香走不走,七里香想了一下道:「前輩您和戴姑娘先走吧!我還想休息一下。」
說著就互道珍重,七里香送了他們之後回房,整理了一下也出了店門。
已是日暮黃昏,徐崇深知今日龍蛇幫的力量,以他和戴馨二人想闖過去實在難如登天,他後悔爲什麼當初不顧慮周到,昨日如非那蒙面人的話……其後果實在難以想像,而昨日據他所知不過是龍蛇幫中不到十分之一的實力,而且只是普通仗陣,今後行止可眞難料了。想到這裡不由嘆息一聲。
正在這時候,突聽到身後一陣馬蹄聲,不由心裡發急,叫了一聲:「快!」
一抖馬韁,和戴馨兩匹馬如流星般的向前奔去,忽然身後馬蹄聲已杳,前面已進入終南山,不由心中一寬,暗道:「只要過了今天,前面就有人接應,再也不用怕了。」
正在這時候,馬蹄聲又起,這次不在身後,而在前面,不由大吃一驚,不由將馬一勒,前面已轉出一騎。
一身杏黃服的老者,笑道:「徐兄,多年不見徐兄一向可好?」
紫金笛徐崇一見是他,心中一驚,心想怎麼碰到他了,連忙上前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宋兄,小弟奉命護送敝幫幫主女兒上天山,不知宋兄今日有何見敎?」
紫金笛知道中原劍客宋岳武功較自己尙高一籌,只希望他能看在往日情面,放手讓自己過去。
中原劍客眉頭一皺道:「實不相瞞徐兄,小弟係奉幫主之命,請徐兄將貴幫幫主女兒留下,並將蒙面人蹤跡賜下。」
徐崇微笑道:「這兩件事恕小弟不能答應,敬宋兄原諒!」
中原劍客道:「徐兄不肯答應,小弟無法勉強,只有報請敝幫幫主定奪了。」
紫金笛知道中原劍客暗中點明他龍蛇幫幫主已到。
但只淡淡道:「一切決定均操在宋兄手中,宋兄看著辦好了。」
戴馨已早上起就一肚子悶氣,加上整天的奔跑,更是怨氣沖天,見中原劍客又在用龍蛇幫幫主壓人,不由叱道:「龍蛇幫幫主又怎樣?你先試試我寶劍味道如何?」
說著兩腳一蹬馬蹬,手中劍化長虹一招「赤電繞樞」向中原劍客繞去。
中原劍客一見來勢不敢大意,抽出長劍,微微一晃,一招「珠連璧合」織起一道光幕,正好把戴馨的劍勢封住。
戴馨一招不能見功,身形微起劍身一晃,化爲「石劍攢青」,向光幕刺下。
中原劍客一見戴馨變招,心中暗道:「好快!」
手中劍向上一指,身形一起,一招「飛鵲幻玉」竟迎了上去,只見兩劍在空中微微一交,中原劍客飄落馬鞍,戴馨身形在空中打了一個轉落回原來馬上。
中原劍客落回馬鞍長笑道:「恕不恭陪,前途候敎。」
說完就絕塵而去。
紫金笛嘆了口氣道:「馨姪女,今天只有硬闖了,只是我恐怕要有負妳交重托了。」
戴馨撇了撇嘴道:「徐叔叔何必這樣說,勝負之數尙未能定,怎麼見得就一定輸呢?」
徐崇口中雖不說但心中暗道:「妳知道今天遇到的是誰嗎?敵人幫主龍盾蛇矛,就是你父也不敢輕敵,今天十九非栽了。」
接著兩人再催馬前進,漸漸的接近山了。
正在此時一聲口哨,接著口哨四起,林中宿鳥被驚起亂飛,自路邊轉三匹駿馬,上面正是龍蛇幫中天地人三堂主宋岳,周舒和薛潘。
徐崇大笑道:「我紫金笛區區無名之輩,想不到龍蛇幫竟動員三位堂主前來,使我紫金笛感到不勝榮幸。」
薛潘冷笑道:「姓徐的,別自抬身價了,你以爲我們爲了你嗎?老實說我們是爲了上次的蒙面客罷了。」
正說的時候,一條身影快若閃電落在場中,徐崇一見不由驚喜萬分,原來就是上次的蒙面客。
對方三人更是大吃一驚,驚訝對方身形之快甚至超過他們幫主。
三人心神一定,周舒和薛潘兩人因上次被點穴道,兩人怒吼一聲,一槍一劍挾著無比絕倫的威力向蒙面客襲至。
蒙面客將右手一舉,微曲兩指彈向二人兵器,二人一驚,吃驚那蒙面客手法之準及出招之快,均出乎意料之外,只得撤招換式。
周舒的占日槍一式「氣吞日月」,薛潘長劍一招「風起燕飛」,二人同時發招,劍槍相交,織成一道片練,向蒙面客捲去。
那蒙面客似乎並未覺得槍劍兩股兵器襲來,只將手臂在半空劃了一道圓弧,那一槍一劍好像聽他指揮一般,跟著他手臂的揮動而滑向外面。
中原劍客一見勢頭不對,拔出長劍,一招「煙橫萬里」,襲向蒙面客,因手臂揮出而露出的空門。
那蒙面客和他們拆了幾招都只用一隻右手,見中原劍客襲來,才將左手舉起,中指一屈向中原劍客的劍尖彈去。
中原劍客心中暗道:「難道他左手也練了金剛指功嗎?」
雖然有點懷疑,但不由自主的想要把劍撤回,一撤之下不由心裡大驚,自己的劍好像使不上力了,不再聽自己的指揮,竟向著那蒙面客指尖迎去。
只聽叮的一聲,劍尖已被彈斷。
而那蒙面客始終沒有動一步。
三人一見不好,身形暴退,各人手中掏出一支火箭,一齊向上空射去。
蒙面客知道他們發火箭向龍蛇幫幫主求援,心道:「不好!」
伸手將背上長劍拔出,手臂拔出,手臂一揮,長劍出手,只見那劍像閃電般的走弧形飛起,在三支火箭才升二丈多高的時候,竟被那長劍切成六段掉下,而且並沒有爆炸。
同時蒙面客身形一晃,追向那劍。
眨眼間已將三人的箭打落,在場外人眼中看來只見一道匹練將三箭捲落,只是蒙面客的位置已移開三丈多遠,手中多了一把劍而已,把場中人看得目瞪口呆,好像在看魔術表演似的。
三人一見火箭已被打落,心知不妙,中原劍客用手一揮,三人又往後退,同時四下的亂箭射向那蒙面客。
那蒙面客見四下亂箭射向自己,心下一動想道:「如此耗下去什麼時候才完?」
頓時兩腳微點地面,身如大鷹,已離地三丈多高,看到宋岳、周舒和薛潘站在路的彎角,正在發令弓箭手向自己射來,面上似有喜色,好似自己逃不過他這一關似的。
這時箭已到了身前。
蒙面客將手上劍劃了一個圓圈,只見那些箭好像受了吸力般的向他劍尖迎去,那蒙面客將劍一帶,那些箭就全部自劍尖旁飛過,落至他身後,好像那些箭一到他身旁,圍著他繞了一個圓圈,向他身後飛去,跟著身如閃電般落至三人身前,身形微動,三人就已被制住。
這時突然一支火箭升起,在天空爆開。
原來在旁邊的幫眾,一見不對,偷偷的放了一支火箭。
蒙面客心中一驚,向徐崇和戴馨叫道:「快走!」
兩人這才驚醒,想到自己怎麼搞的,好像變成看別人的熱鬧,竟忘了自己仍在險境。
兩人驚醒,知道龍蛇幫幫主就在附近,趕忙上馬急奔,蒙面客也帶過一匹馬,上馬飛奔。
三人才跑出一里多路,就聽到背後馬蹄聲,心道:「怎麼這麼快!」
他們知道不易脫逃。
徐崇不由想道:「不如一拚,有蒙面客在旁,他總不能袖手旁觀,再等援兵可能來得及。」
想罷,伸手自身後拿起一個圓筒,把自己的金牌拿出,打開圓筒把鴿子放出,金牌塞入鴿腿竹筒中,一鬆手,鴿子就似流星般飛起,飛向西方。
這時身後蹄已逾近了。
蒙面客四面一望,一帶馬頭向山頭奔去。
徐崇和戴馨二人在後,眨眨眼就到了山頂,此時馬蹄聲也到了。
紫金笛用眼向四下一望,心中不由叫苦,原來龍蛇幫已把山頭包圍了,馬上的人個個都是武士打扮,一半拿著金色的盾牌,一半拿著銀色的長矛。
據他所知龍蛇幫在三年前自蒙古馬販劫得兩三百匹蒙古戰馬,自那時起龍蛇幫就開始訓練出一支勁旅,專爲對付「五嶽幫」,兵器仿造龍蛇幫兩位幫主的兵器「龍盾蛇矛」,只是上面沒有花紋就是,想不到今天竟遇上了。
這時有一隊武士已在他們四周立定。
突然一聲:「幫主駕到!」
全場人心情緊張起來,馬隊分開一條路,轉出了兩匹馬,神駿非常,上面兩個人,臉頰削瘦,二對三角眼,眼中隱隱露出精光,兩人面貌完全相同,身下的馬也是一樣,兩匹黑馬。
就是一人金衣一人銀衣。
那蒙面客看了兩人一眼,向徐崇低聲問道:「這不是金銀雙魔嗎?」
徐崇一驚道:「金銀雙魔!」
原來龍蛇幫在十五年前創立,幫主是誰沒人知曉,只知道是用的「龍盾」「蛇矛」,竟想不到是金銀雙魔。
但卻有一人知道,他就是「五嶽幫」幫主五嶽朝元戴南星,但他也從不告訴別人,想不到今日被這蒙面客說出。
徐崇一叫出來,金銀雙魔一驚,齊向徐崇道:「你就是紫金笛徐崇嗎?」
說時神情高傲,簡直不把徐崇等看在眼裡。
徐崇正想答話。
戴馨搶著道:「是怎麼樣?不是怎麼樣?你們這兩個怪物簡直有點活得不耐煩了,也不看旁站著是誰,你那三位堂主被別人一招就收拾下來了。」
說著,一指身旁的蒙面客,意思是「無相神僧」在這裡,你們金銀雙魔還神氣什麼?
金銀雙魔哼了一聲,轉身向蒙面客問道:「你就是無相神僧的弟子嗎?」
原來他倆已自蒙面的衣著,和身材看出對方並不是「無相神僧」,而蒙面客正是七里香扮的。
七里香怕被徐崇和戴馨聽出聲音,沒有答話。
戴馨一攪那蒙面客果然不像僧人,一見他沒有答話,便道:「你管人家是不是,憑你們還不配問呢!」
金銀雙魔被氣得冷笑連連,齊向徐崇道:「你們三個小輩不值得我老人家動手,只要你們今日能闖過我的龍蛇陣法,本幫主就網開一面放你們過去。」
說罷一拉馬頭退了回去,馬隊又把缺口補上了。
正在這時候,外面一聲令下,陣法就已發動,只見馬隊中人影交錯,已分成兩個圓圈,龍盾在前,蛇矛在後。
天上的烏雲似被馬蹄聲震破,皎潔的月光照著大地。
龍盾蛇矛交錯運行,盾牌被月色映照,反射出濛濛的黃光,越轉越快,圈子也愈來愈小。
盾牌與盾牌相連,織成了一道銅牆鐵壁。
七里香向徐崇低聲道:「我先去試試。」
說罷身形一起,如神龍在空,閃電般的落在盾前,兩掌交互拍出,眨眨眼就拍出五掌,陣法的轉動也愈來愈快,這五掌只把陣法逼開一尺,可是分別打在五面盾上,因此顯得微弱。
就在此時,陣外一聲「星拱北辰」。龍盾微啓蛇矛齊出,閃電般的刺向七里香胸前,但陣法並未絲毫減慢。
七里香一見,右手順勢一揮,銀矛好像被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所迫,全自他身前劃過,他同時雙腳齊出,踢向馬腿。
戰馬長嘶一聲,微微一頓,但夷然無損,繼續奔跑,七里香一試,知道馬身均有鐵甲,而且鐵甲與馬腿之間仍有空隙,不能奈何。
身形一晃已回至徐崇身旁,向徐崇低聲問道:「前輩,你有沒有可以當暗器的?」
徐崇一怔,覺得這人聲音好似聽過,但時間不容他再思慮,忙答道:「有,有!」
說著自身畔掏出五柄匕首,說道:「不知這些能不能用。」
「可以了。」對方答道。
七里香抬頭一看,圈子只剩兩丈大小了,心想要破龍蛇陣法目前只有如此了。
他將五柄匕首交到右手,手拿匕尖,五指齊彈,五柄匕首如閃電般的射向馬腿。
馬雖跑得快,但那裡逃得過七里香手中的飛匕。
只見五匹駭馬齊聲長嘶,一齊跪倒地上,原來七里香已用了金剛指功,將匕首彈出,穿透了鐵甲,釘中馬腿。
五匹馬一倒,立刻陣勢大亂,七里香趨勢叫了一聲:「走!」
他在前闖了出去,立刻就十幾匹馬向他圍攻過來,七里香身離馬鞍,撲了上去,用手一揮就有三五人跌了下去。
接著叫了一聲:「換馬!」
徐崇和戴馨立時驚醒,身形一晃,都已換到一匹駿馬身上。
旁邊馬群此時又已圍上,拔劍張弩眼見又要開始一場血戰。
場外倏地一聲:「退下!」
龍蛇幫眾人如奉綸旨,一齊退回,三人眼前一暗,金銀雙魔已飄身站到身前。
徐崇不等雙魔開口,搶先說道:「適才兩位幫主所說的話,不知現在是否仍然算數?」
意思是說龍蛇陣已破,如你說話算數的話,就不應再對我們攔阻了。
金銀雙魔鼻中哼了一聲,向四外幫眾看了看道:「今天算你們運氣,算你們闖過了,但你要記住,今天以後還有明天,明天你們可小心點。」
戴馨站在一旁,剛才那蒙面客對她沒有說話,心裡就很不高興,這一下聽金銀雙魔的口氣,不由將心中悶氣完全發作到金銀雙魔身上。
立刻就反唇相譏道:「明天就明天,明天又怎樣,難道我們怕你不成,你們兩個還不是看到他就不敢打了。」
說著用手一指身旁的蒙面客。
金銀雙魔不由勃然變色道:「妳這小女娃今天雖讓妳走,但也要讓妳吃點苦頭。」
戴馨聽了口中嬌叱一聲道:「你別狂,看你家姑娘的。」
說著身形一起向金銀雙魔撲去。
金魔冷冷一笑,右手臂一揮,一招「單手揮戈」向戴馨掃去,手臂揮動處帶著一股陰柔之力襲向戴馨。
戴馨既然撲起,當然也有她的打算。
但見金魔竟然迎來,心中一喜,兩腳微錯,竟沿著金魔掌風邊緣落至金魔後方,雙掌一翻,反手指向金魔的「命門穴」。
金魔是何許人,怎能讓她得手,左手一起,向戴馨手腕抓到。
戴馨既然心有成竹,當然不會讓他抓到,但雙掌仍然向前拍出,金魔手剛碰到戴馨手腕,鼻中一哼,一翻手就要扣住她脈門。
戴馨在這一剎那間,竟如旋風般轉身,雙腳一起,踢向金魔手腕。
金魔一抓抓空,心知上當,但招式已老,只好身形一動向前讓了三步,心中不禁大怒,冷笑道:「好招式。」
戴馨接口道:「還有呢?」
身形如影隨身一般跟了上去。
徐崇在旁一見戴馨跟了上去,心知不妙,抽出紫金笛就跟了上去。
果然,金魔一見戴馨跟蹤而來,心中暗道:「妳是想找死。」兩手跟著向後拂出,身形也跟著轉了過來。
戴馨正在得意,不想金魔已經反擊,心中一慌,趕忙後退,這時金魔已反過身來,雙指併攏,向她眉心點到,反身出指一氣呵成,戴馨身才離地,想再增加速度向後躍去已是不能。
徐崇在旁大呼一聲:「手下留人。」
紫金笛跟著扔出,快似流星般向金魔「靈台穴」打至,身形一動也跟著撲了上去。
金魔心中大怒,只好反手一掌朝金笛打去。
金笛竟被掌風擊扁,紫金笛徐崇也同時撲到,雙手一翻左手一招「魚躍龍騰」,右手一招「鶴翔鳳至」,兩招齊發襲向金魔。
金魔冷然長笑,雙掌連拍,反擊過去。
徐崇只覺得對方掌中含有無限的勁力,綿綿襲來。
而自己掌力發出似無法著力一般,心中大吃一驚,正想撤招換式,突然雙手一緊,竟不能抽回,剎時間覺得自己已瀕臨死境,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也不知是喜是憂,只覺得自己的思想已經不聽自己的指揮了。
戴馨剛離險境,一見徐崇又已陷入危地,想要去救已是來不及了,心下一冷,竟已呆住。
金魔赫赫一笑,剛想將勁力吐出,倏地一聲清嘯,聲似龍吟,直沖九霄,不由心中一凜,眼前黑影一晃,徐崇已被救出。
而自己勁力似被一般奇怪的力量一擋,不由身形震回,踉蹌了幾步,抬頭一看,正是那蒙面客。
原來七里香在旁觀戰,一見金魔竟要出手將徐崇置之於死地,因此出手將他救了出來。
金魔一被震退心中大驚,覺得對方功力竟比二十年前的「無相神僧」尙高一籌,心中不由暗地發毛。
心道:「今日不把他收拾了,這事定完不了。」
不由冷笑兩聲發言道:「好神奇的武功,今日我兄弟可要向你討敎討敎兵器上的功夫了。」
說著叫了一聲:「拿兵器來。」
身後就轉出兩名幫眾,一人托金龍盾,一人拿銀蛇矛,向金銀雙魔送到。
這時,七里香向徐崇道:「你們先走,我隨後就來。」
徐崇心知自己二人如在反累他多費手腳,不由長嘆一聲道:「小俠如此照顧,在下不勝感激,有生之年效犬馬之勞以報大恩,還請小俠賜下大名……」
說到這裡,那蒙面客沉吟道:「如日後相見必會見告,今日尙不宜相告,請前輩原諒。」
徐崇道:「小俠既然不肯見告,在下也不便勉強。」
說著取出一片玉符塞在七里香手中道:「日後如有所需,就以此符爲憑,在下必儘微力以報。」
說著一揖就上馬。
此時戴馨也已上馬,但經此一戰好似雄心頓失再也提不起精神了。
七里香一見徐崇上馬,將右手一揮道:「去!」兩匹馬就如矢脫弦一般奔去,轉眼就已消失在林中。
龍蛇幫弟子未得幫主之令不敢輕動,竟讓二人從容脫去。
七里香低頭看到手中玉符,想起「鳩杖令」來,不由嘆了一口氣,想到師父大概當年也是如此才接下「鳩杖令」的吧!
金銀雙魔此時業已準備好了,見徐崇和戴馨逸去,並沒有追趕,因爲他知道目前的敵人是對面的蒙面客。
徐崇和戴馨若沒有此蒙面客出手早就束手就擒。
故冷笑一聲道:「小輩,出手吧,如果你能勝過我兄弟倆,就立時放你走路。」
七里香向兩人看了一眼,只見金魔手中拿了一面金色盾牌,上面浮現一條金龍,張牙舞爪,神彩奕奕如生。
銀魔單手提了一支銀色蛇形長矛,銀色斑爛,心中暗嘆道:「神物蒙垢,眞是劫數。」
想罷,緩緩抽出長劍,慢慢迎前。
此時烏雲四合,愁雲密佈,地面已經看不到一絲月光,四野一片寂靜,現出一片肅殺之氣。
七里香將劍緩緩舉起,微一晃動,一片劍光向銀魔捲去,正是他「乾坤劍法」中的「洪波掀地」。
金銀雙魔身影晃動,方位互換,七里香這一劍正被金魔的「金龍盾」封住,而銀魔蛇矛突出直刺七里香背部「腰府穴」,其疾如電,眨眨眼就要刺上。
七里香心中暗道:「原來他們是一攻一守,配合如此嚴密,看來非要小心些不可了。」
當下兩腳微錯躱過了蛇矛,右手一帶,一招「驚電掣濤」,劍出如電,反向銀魔襲去。
金銀雙魔一見第一招不中,對方又向銀魔襲至,雙方身形微動,又是金魔用金龍盾來封七里香劍勢。
而銀魔身形盤空,由上向下一招「銀鍊垂天」,掃向七里香,矛尖劃過長空,發出嘯聲襲至。
七里香一見知自己先前料得差不多了,都是金魔用「金龍盾」封自己劍勢,銀魔用銀蛇矛出襲自己,不由長嘯一聲,全是一派以快打快的手法,追著銀魔進襲。
金銀雙魔也跟著愈轉愈快,場外人只見一金一銀兩道光芒在外發繞,中間一道白光向著銀光追擊,眨眨眼就過去了五十餘招。
金銀雙魔忽然一變,反守爲攻,這時七里香正一招「電光穿壁」指向銀魔,銀魔身影不動,反手一招「潛吐驪珠」逆襲而至。
金魔也一晃「金龍盾」一招「彌綸八荒」向七里香劍勢硬接上來。
七里香心道:「這樣打法,自己必處於下風。」
不由心下一動,兩腳微微用力,身如星河鷺起,直上八天,翻身下翊,一招「瀑河千條」,如萬道銀光壓向金銀雙魔,兩人一驚盾矛齊出,織成一片光幕擋在上空。
七里香劍光下壓,雙魔奮力向上,七里香借力使力,劍身一壓,身形又起,竟比第一次升得還要高,接著又再次發招襲向雙魔。
如此三五招一過,雙魔在下面倍感吃力,甚至有些力不從心之感,不由心中大懼,兩人同時長嘯,將手臂同時一抖,六隻圓圈飛起,三金三銀,襲向七里香。
七里香身在半空,一見三金三銀六隻圓圈向自己襲來,不由一提氣,身形又拔起三尺。
但六隻圓圈被他勁風一帶竟跟蹤而至,不由使出「煙飛飄緲」的身法,身如輕煙斜斜飄出一丈多遠。
六隻圓圈在空中一撞,紛紛繞了一個大圓弧,帶著嘯聲又向他襲至,並且金銀雙魔也雙雙飛身截擊,一時之間六樣暗器,兩種兵刃同時襲向七里香。
七里香在半空中,見二人暗器又已襲至,長嘯一聲,使出「乾坤劍法」中最緊密的守勢「銀屋疊立」,劍影晃動之時,已組成三成劍幕,眨眼間六環齊至,龍盾蛇矛亦幻成一片光影襲到。
但一到七里香身旁馬上就覺得難在越雷池一步,金銀環也被光幕捲成碎片散落一地,金銀雙魔不由呆住,身形又落至地下。
七里香一招「銀屋疊立」破了六圈,逼退金銀雙魔,心想金銀雙魔雖行爲不正,但終爲江湖上成名之士,自己不要逼人過甚,就此了結也就算了。
於是身落地向金銀雙魔道:「兩位前輩武功絕世,在下自願認輸,望前輩能不計小人之過,高抬貴手,放我迥去,在下將感激不盡。」
這篇話給金銀雙魔極大的面子,照理說雙方沒有多大的仇恨,放手過去也不算丟臉的了。
但金銀雙魔剛才殺手鐧未能使出,那肯讓七里香這麼輕易過去。
兩人冷冷的笑了一聲道:「小輩,你說得倒簡單,讓你過去,不要以爲你前面佔了先就了不得了,我老人家的眞功夫還沒有使出來呢?」
說的時候竟是狂傲十分,好似再往下七里香就逃不出手似的。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那一手不一定制得住別人,但沒有施出就讓敵人走開,心裡又有點蹩扭。
七里香聽了心想下面的一場比鬥已無法免去,不由暗暗嘆了口氣,答道:「既然前輩定要賜敎,在下從命便是。」
金銀雙魔將兵器扔在地上,四肢略略伸動,發出一連串骨骼的響聲,七里香也把劍入鞘,垂手靜立。
金銀雙魔倏地一聲暴喊,兩人身體前後相貼,金魔在前,銀魔在後,閃電般飛的向七里香襲到。
七里香暗道:「我以爲什麼出奇武功,原來也只不過將二人功力合爲一罷了。」
但對二人這一下攻勢也不願硬接,身形一閃就繞至二人身後,一指向銀魔「靈台穴」點去。
突然,金銀雙魔身形一分,銀魔一轉轉至七里香身後,金魔也翻身出掌,兩人四掌向七里香拍到。
七里香一著失算,上了雙魔圈套,處於兩面夾擊之勢,右手已出,眼看就要被拍上,突然全身向地面一伏,雙魔兩人四掌堪堪要打上,竟被七里香躱開,四掌相碰,兩人身形不由自主,各退出一丈開外。
七里香跟著身形一起,右手一指指向銀魔眉心。
銀魔一見心中大駭,身形又暴退一丈,剛一起身,不禁魂飛天外,原來七里香一指仍指在眉心前,欲躱已是不及。
此時七里香心中突然一震,想道:「他就這樣要喪生在我手中嗎?」
就在這時候金魔也暴喝一聲,雙掌向七里香拍到。
而七里香突將身形一頓,收回右手,但金魔雙掌已至背心,只有將身形向右猛然一帶,但已無法避開,只覺背上一震,全身一個踉蹌向前震出五六步。
七里香定了定心神,展開身形就向山下奔去,眨眨眼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
金銀雙魔不禁一呆,剛才那一幕情景和二十年前那一幕大同小異,不過那時他倆用的是一柄金色一柄銀色的兩柄寶劍,而對手是「無相神僧」。
二十年前「無相神僧」因不願開殺戒而傷在金銀雙魔之手,以致於十九年前,天山鬥劍傷勢加重以致於不能救藥。
而今天他弟子也因不願致銀魔於死地,以致傷於金魔之手,雖然七里香讓開了後心,但傷勢也不是一年之內所能復原的。
雙魔看著七里香的背影不由內疚之情油然而生。
天空已露魚白,但終南山中仍然一片淒清,秋風吹拂著樹上的枯葉發出索索的聲響。
七里香背上中了金魔一掌之後,腦中突然升起一種茫然的情緒,沒有排除眼前覺得茫茫一片,不由向終南山深處奔去。
不知跑了多久跑上一個山頭,他只覺得頭腦發熱,胸前發悶,不由自主的拿去面前黑布,丟在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突然感覺到喉頭一甜,吐出一口血來,立時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不由連忙坐在身旁大石之上,調氣歸元,這才稍微覺得好一些,但胸前依然發悶,不由長嘆一聲冥目靜坐。
過了差不多一盞熱茶的時間,才睜開雙眼,低低的嘆了口氣。
他自知傷勢很重,決不是短期內所能痊癒的。
他暗想道:「只在這裡總不是辦法,不如先出了山再說吧!」
他想到這裡,抬眼四下張望,四周全是起伏的山巒,渺無人跡,他不由眉頭一皺,竟不知從何方出山才好。
他剛想低頭,忽然看見一縷炊煙,從前面隔著一個山頭的山谷中緩緩升起。
心想:「難道這附近也有人家嗎?——也許是獵戶罷,不如去問一問,問清楚出山的道路就好辦了。」
想著就站起身來,緩緩向山下走去。
七里香一面想著,一面走著,慢慢的就到了前面山頭,果然山下有一小屋,但隔得太遠,看不清楚,心中不由一喜,慢慢的走下山去。
不一會兒就到了小屋前面,只見離那小屋差不多十丈遠的地方,有一個小湖,再注意一看,不由眼前一亮,原來湖旁坐著一個少女,秀髮披肩,身上穿著一件淡綠色的衣裳,背對著他,低著頭似在看什麼一般。
七里香向前走了幾步,才看清楚那少女手中抱著一隻兔子,似在跟那兔子說話。
那少女好像聽到背後有腳步聲,緩緩的回過頭來,看著七里香,但是沒有說話。
七里香見那少女一回過頭來,心中突感一震,那少女的兩隻眼睛像天空的明星一般,兩隻大眼大流出清純的光輝,使任何人看到都會產生一種莫名的自卑感,七里香不禁停住了腳步,但並沒有說話。
那少女眼中露出茫然的情緒,緩緩的向七里香問道:「你是人嗎?」
問的時候好像她並不知道眼前過來的七里香是一個人。
七里香心中一凜,低頭答道:「在下七里香,因迷失道路誤闖至此,尙希姑娘能指點在下出山的道路。」
那少女聽了似很高興,但又有點憐憫的說道:「你迷失的道路嗎?眞可憐,有的時候我的兔子也會迷失道路,我叫牠們的時候,牠們都不來了。」
說著停了一陣又道:「你迷失了道路,但是我也不知道山裡的道路,你問我爸爸他大概會知道的。」
七里香剛想再問一聲,突然覺得已有人逼近身來,不由一轉身,看見一個老者,手裡拿著一支鳩杖,怒目瞪著自己。
心裡不由怪道:「這大概就是那少女的父親了,但他瞪著我幹什麼?我跟他又沒有仇。」
想到這裡剛要開口說話,那老者已怒聲道:「你是誰,竟敢闖入老夫隱居的谷中來,你要不說莫怪老夫不客氣了。說時好像認爲七里香是歹人,而他這谷從不許人進入似的。」
七里香一怔道:「因入山迷失道路,特地來求老丈指引。」
那老人哼了一聲道:「憑你這種毛頭孩子,也敢來騙老夫,你看看你背上背的是什麼?」
說著向著他肩頭一指。
七里香用手一摸,記起自己劍還背在背上,剛想解釋,那老人見他用手去摸,以爲他想拔劍,於是大吼一聲,一掄手中鳩杖,撲了上去。
七里香一驚,一伸手拔下劍來,用力一擋,誰知他內傷未癒,一用力不由感到一陣氣血翻湧,吐出一口鮮血,只覺對方鳩杖已如排山倒海般壓了下來,他用出全身的力量向左躱,只覺眼前一暗肩頭一疼就暈到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七里香才悠悠醒轉,覺得自己身子躺在一張木床之上,睜眼一望見那老人坐在身旁,手中拿著徐崇給自己的那一塊玉符。
那老人一見七里香醒轉,忙道:「七小俠,請恕老夫魯莽,見小俠身佩寶劍疑爲歹人,竟使小俠身受重傷。」
說話言辭之間表示非常後悔。
七里香身體一動,覺得右肩一疼,知右手已傷,不由一呆。
接著微微笑了一笑道:「那也不能怪老丈,只是在下身佩寶劍,自然不能怪老丈疑心。」
那老人聽了臉上更是羞慚。
心中奇道:「這少年怎麼與眾不同,我傷了他,他居然還自己認錯,眞是難得。」
想著又問道:「不知七小俠這塊玉符從何而來,是否可以見告?」
問的時候好像他與這玉符有很深的關係似的。
七里香沉吟了一下道:「這是一位前輩,紫金笛徐崇徐前輩送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