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峯陡立瀉飛泉,
掩映烟霞古洞天。
翠竹蒼松同點染,
白雲深處隱眞仙。
□ □ □
天色初明,初升的朝陽映照着迴雁峯山腰上白雲——。
一個八、九歲的男童自雲中爬出,他喘了一口氣,睜着一雙大眼仰視着山頂的一座大古剎,面上現出一副驚喜的神色,稍停了一會他又向峯頂爬去!
古剎在朝陽中默默的聳立着,靜悄悄的,絲毫沒有聲息,好似寺中沒有一個人。
那男童走至古剎之前,遲疑了一會,閉上了雙目,無言的立在那兒,兩滴淚珠自他眼角滲出,自雙頰流下!
好一會,他才睜開雙眼,緩緩的走上了石階,向大殿走去!
大殿之中,盤坐着一個白髮老者,他面對着殿門,見那男童走入殿中,他雙眼冰冷的看着他,面上絲毫沒有表情!
那男童抬起一雙淚眼,望着那老人,緩緩的跪了下去!
老人冷冷的看着他,緩緩的道:「你是來求武功的嗎?」
說時每一個字音都非常清晰,聲音在大殿中縈繞不止,殿中隱隱的充滿了一股殺伐之氣!
那男童低着頭沒有說話,默默的承認了!
老人嘴角撇起一絲不屑的笑容,緩緩說道:「是不是你父母全遭人殺害,你要學武功報仇?」
說完又輕輕的哼了一聲!
那男童抬起頭,帶淚道:「晚輩言士軍,求您老人家開恩,收晚輩爲徒!」
老人望着那叫言士軍的男孩,那張清秀的臉上已是淚痕斑斑,他冷冷的哼了一聲,道:「你難道不知道我的脾氣嗎?你若不走,就要立死在我的掌下!」
那叫言士軍的男童淒然一笑,堅毅的道:「晚輩完全知道,但是您老人家不願收我爲徒,我也只有一死,不如就死在您老人家掌下,還來得痛快!」
說時臉現堅毅之色,淚流了滿面。
老人冷哼了一聲,道:「為什麼你只有一死?你仇家是誰?」
言士軍抬頭道:「八荒神魔!」
老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八荒神魔在他眼中簡直不算一回事,但是當今天下能勝過八荒神魔姬毋潛的又有幾人呢?能收一個弟子向他尋仇的又有幾人呢?恐怕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了,他想着傲然的笑了笑!
他掃了言士軍一眼,心道:「雖然這孩子蠻可愛,但恪於我自己所訂的規律也只有予以擊斃了!」
言士軍抬眼望着那老人,他小小的心靈中,已猜知老人所要做的是什麼了,他緩緩的站起身子,凜然而立,毫無畏意!
老人雙眉微皺,眼前這小孩竟能猜知他心中所想之事,使他心中感到一陣微微的吃驚。
他心中掠過一絲嫉妬之意,心中欲殺言士軍之意,更爲堅定,正欲擧掌,突然另一種聲響傳入他耳中,吸引着他,使他不得不放棄對言士軍的行動,抬眼望着殿門!
一陣輕微的衣袂飄然之聲,殿中飄落七個揹劍的文士!
言士軍微吃了一驚,他立刻想到這七人是來做什麼的了,他本能的緩緩的向大殿一旁退去!
那七人雙目一掃殿中,對言士軍好似絲毫不放在眼裡,但見殿中除了那老人與言士軍之外別無他人,七人面上不由微微現出驚豫之色!
老人冷然一笑,雙目一掃七人,開口道:「天山七劍今日至此,可是想收拾我這老頭子嗎?」
說完嘴角又撇起一絲不屑的笑意!
天山七劍一齊輕哼了一聲,七人自負甚高,這次他們七人是被中原七大派邀出對付當今天下武功最高的天殘叟,但他們故意晚到半步,但竟然還是不見七派之人在場,七人心知上當,但聽天殘叟對七人如此輕蔑,不由怒從中發!
天山七劍爲首一人冷哼了一聲,道:「天殘叟你邪正不分,武林中早有除你之意!」
天殘叟朗聲大笑,半晌笑聲一歛道:「武林中人早有除我之意?那麼你們七人可是上當了,被人騙來此地擋第一陣!」
天山七劍才一怔,尙未發話,天殘叟又大笑道:「聽說天山派自你們七人出道以來,已是威凌中原七大派,我今天可要看看你們七人的武功到底如何!」
七人心中本來對這名震天下的天殘叟心中尙稍有畏懼之念,此時聽天殘叟提起天山一門威凌中原七大派,七人豪氣頓起,心道:「你們七派中人嫉妬我天山一派,今日我們七人將天殘叟除去,看你們又能怎樣!」
想着七人豪情大起,劍光微閃之間,七劍齊出,叫道:「天殘叟!聽說你爲武林中百年來第一人,今日我兄弟七人特來領敎!」
天殘叟仰天大笑,聲震屋宇,大聲道:「我好久沒有與人交手了,難得今日你們七人還有這種豪情!」
說着他緩緩的站起身子!
天山七劍面對當世絕頂高手,自然不敢大意,七人脚下微動,已將天殘叟圍起!
天殘叟雙目一掃七人,嘴角又飄起一絲輕蔑的笑意,他身形閃動,瞬時間一連拍出七掌,七人出劍相擋,同時被迫退了一步!
七人大吃一驚,見天殘叟好似煞無介事的站在那兒,心道:這天殘叟眞是名不虛傳,當今天下,能如此輕易同時將自己七人迫退,只怕找不出第二人!
七劍之中,爲首一人長劍微起,七人身形閃動,一上來就展開天山劍法中最凌厲的「追雲斷日十三式」,攻向天殘叟!
天殘叟冷然長笑,脚下微移,以一雙肉掌硬接七支長劍!
剎時之間,淒冷的大殿之中,掌影飛動,劍氣如虹,言士軍在旁睜着一雙大眼,驚訝的望着場中!
天殘叟一面揮掌逼住七人劍勢,一面心中不由暗想,以七人這種凌厲的劍招,難怪天山一派會威凌中原七大派之上,想着嘴角又撇起一絲輕蔑的笑容。
七劍合戰天殘叟,只見劍勢未發便被逼住,心中不由暗驚,七人下山以來,尙未遇見過這種事!
天殘叟不屑的掃了七人一眼,他橫掌拍向七人!
七人身形輕閃之間,天殘叟這一掌完全拍空,他微微皺了皺眉,眼角瞥處,見七劍踏的竟是北辰方位,他心中突感恍然!
七劍「追雲斷日十三式」全力施出,無數道凌厲的劍風劃起空中,但却不能傷及天殘叟一毫一髮!
天殘叟面上飄過一絲輕微的笑容,雙掌輕輕拍出!
天山七劍出劍相迎,突然天殘叟的掌影一幻,七人身形頓時被迫一歪,脚下立時踏錯了方位,變成了各自爲戰的形勢!
七人大吃一驚,想不到天殘叟一掌就能將自己七人一齊逼得脚下踏錯方位,剎時之間,劍陣陷入極端的混亂,使天山七劍在這一時之間變得落入絕對的劣勢!
天殘叟正想出掌擊斃七人,另一個念頭閃入他腦際,好多年他沒有活動筋骨了,這七人雖不在他眼下,但在武林中已算得上高手,七人聯手,自己還是可以稍微的活動活動筋骨,想着他就凝神而立,不再進掌!
七劍自度必死,但天殘叟不再進擊,七人心中微微感到有些奇異,這煞星難道發了什麼慈心了嗎?
天山七劍之首長劍一領,七人再度向前跨了一步,展開天山劍法中威力最大的「絕仙七劍」,七人劍勢凝重,一反適才那種凌厲的劍式,而換爲沉厚的劍勢,這正是內家絕頂的劍法!
天殘叟聲聲大笑,道:「這種還稍微有點意思!」他雙掌展開,風勢虎虎,以雙掌硬拚七人劍勢!
天山七劍愈鬥心中愈吃驚,天殘叟先前與七人對敵全是守多攻少,這次攻勢一出,七人竟然幾乎連守都守不住!
天殘叟打得性起,大笑聲中,身形飛閃,天山七劍劍術雖然高明,但以天殘叟這百年來武林中第一奇人眼中看來,簡直不成一回事!
轉眼之間,天殘叟已點中七人穴道,大笑聲中,回身原處!
依他心性,就欲將七人斃在手中,但轉念思及,七人威凌中原,只怕還有什麼絕招尙未使出,自己倒要看看這天山七劍還有什麼絕活沒有,目下武林中的武功都太差了,他想着,嘴角撇起一絲輕蔑的笑意!
天殘叟掃了七人一眼,身形微微閃動之間,已解開天山七劍的穴道!
天山七劍想不到天殘叟武功竟然如此高,比起傳聞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天殘叟見七人均吃驚的望着他,他得意的仰天大笑,心思七人至此已是技窮,留下來也無用,不如殺了算了!
誰知他笑聲未歛,身後突然三道凌厲的勁風向他襲至!
天殘叟心道以區區的暗器焉能奈何我?不給你們見識見識我眞正的功夫,只怕你們七人死了還不甘心!
他還是仰天大笑不止,三道凌厲的凌風已觸及他後衣,直向他背心「靈台穴」、「志堂穴」及「命門穴」三大穴門襲至,他笑聲突歛,運氣將那襲來暗器震去!
突然,天殘叟臉色大變,面上升起了一陣恐怖之色,那暗器竟然穿過了他護體罡氣,他想不到事情的發生竟然如此突然,竟然他罡氣反震之功無效,他身形微一顫抖,背心「靈台」、「志堂」及「命門」三大穴門被那暗器擊中!
他面色變得慘白,反手拔出一件暗器,那暗器金光閃閃,長約五寸,果然不錯,正是早已失踪武林的「天龍梭」,想不到竟在天山七劍手中出現,而自己自恃過甚,以致如此,是天乎,還是命!
天山七劍也呆了呆,他們想不到天殘叟被「天龍梭」擊中背心三大穴之後,還是屹立不動,七人不敢多想,一齊挺劍而上!
天殘叟乍遭此變,重傷之餘見七人再次攻上,他怒喝了一聲,身形凌空而起,施出他一生少用的「天殘掌法」,一聲慘叫聲中,天山七劍七人的身體一齊飛起,被天殘叟以絕世無匹的掌力震出大殿,倒地身死!
天殘叟一掌震斃七人,他嘴角撇起一絲輕蔑的笑容,心中暗暗想道:「當今天下武林不過爾爾,自己一掌就將七人震斃當場!」
想着,他覺到背心一陣疼痛,一絲難以描述的神情出現在他臉上,他心想,難道說我天殘叟就這樣死去嗎——如此無聲無嗅——自己這一身絕世的武功——就隨着自己而去——。
他雙目一掃大殿之中,言士軍站在大殿的一角,他已被剛才那一幕驚呆,無言的站着——。
但天殘叟竟沒有看見他,他雙目落至大殿左旁的古鼎上,七座古鼎——他嘴角撇起一絲笑意,他臨死之前還是要把他這一身絕世的武功留下,讓後人知道,當世沒有一個人能及得天殘叟的十分之一!
他沉思着,背心又傳來一陣疼痛,他又微微的皺了皺眉!
言士軍呆在一旁,良久才舒了一口氣,他望着天殘叟,見他背心還釘着兩支金色的暗器,另外還有一個血洞,鮮血泊泊流出,但天殘叟對這些好似一點也不在意,他正出神的望着殿旁的七座古鼎!
倏地,天殘叟的身軀如輕風一般飄起,他身形在七座古鼎之旁一閃而過,又回身盤膝坐在原地!
七座古鼎嗡然發出七種不同的鳴聲響徹雲霄,鼎上赫然印着七個清晰深淺不同的掌印,每一座古鼎上印着一個掌印!
天殘叟落身原處,雙目凝視着他的傑作——那七個掌印,他嘴角升起一絲得意的微笑,他臉色更加蒼白了,但他心中想道:「當世有誰有他這麼高的武功,有他這麼高的聰明才智,能體會出他這七個掌印中的武功,誰能得到這七座古鼎中的隱秘,誰就可以成爲當世第一高手!」
想着,他嘴角又撇起了一絲微笑,又想道:「只怕沒有人能及他!」
突然,他思念忽及言士軍,那小孩,先前曾經在他有所擧動之前就察覺出他心意的人,他目光迴轉,落在言士軍身上!
言士軍見天殘叟如此看着他,他緩緩的移動脚步,向天殘叟走去!
天殘叟心中吃了一驚,心道:「難道這叫言士軍的小孩又猜中了自己的心意了嗎?」
他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嫉妬之情!
言士軍走至天殘叟身前,又緩緩的跪了下去!
天殘叟目光微微閃動,心中暗哼了一聲,心道這孩子的聰明才智也不下於自己,而自己已經將要去世了,而他方童年,難道世上眞有人的聰明才智能勝過自己嗎?他想着,心中升起一絲不服之念!
他凝視着言士軍,嘴角緩緩升起一絲笑容,他開口向言士軍道:「你想要武功嗎?」
言士軍抬頭望着天殘叟,又緩緩低下頭!
天殘叟望着言士軍,他猜知言士軍心中所想的事,心道:「這孩子還蠻有仁慈之心,提到武功,他就會想到天山七劍!」
他緩緩道:「孩子,你見到我而沒被我處死,這是近十年來唯一的例外,現在老夫不但不處死你,並把左邊那七座古鼎送給你,但老夫不能收你爲徒,這七座古鼎上的七個不同深淺掌印你以後自己慢慢去體驗吧!」
言士軍下拜道:「多謝您老人家了!」
天殘叟沉默了一會,又道:「那鼎上有絕世的武功,你若能學得,不但大仇可報,而且可以天下第一!」
說完伸手按住言士軍的天靈蓋,言士軍只覺全身一震,立刻有一股熱流貫入全身,歸入丹田!
言士軍只覺這一股熱流傳得全身前所未有的舒暢,驚喜的望着天殘叟,臉上充滿着感激之情,口裡說道:「老人家,晚輩一旦藝業有成,一定會替您老人家報仇的。」
說完只見天殘叟額角出汗,全身顫凜一下,呼吸立時停止。這位被武林譽爲百年來天下第一的奇人,就如此漠然的自人世間消逝了,只留下了這七座古鼎!
言士軍緩緩的站起了身子,正欲走向那七座古鼎,身形未動又是七個人影飄落在大殿之中!
言士軍吃了一驚,他雙眼向那七人掃去,見七人之中二道三俗一僧一尼,正是當今中原七大派的掌門人!
七人盤膝而坐,好似未見言士軍一般!
最右邊一人,一個白鬚白眉的老僧輕嘆了一口氣道:「我們七人竟來遲了一步,以致天山七劍死在天殘叟手中!」
發言之人正是少林派掌門人海月大師,他剛說完這話,最左邊崆峒派掌門人無極子冷然道:「是的,我們七人比約好他們的時間晚到了一個時辰!」
海月大師吃驚道:「什麼?我們約他們早來一個時辰!」
無極子道:「正是!」
他看了天殘叟屍體一眼,他想不到天殘叟居然與天山七劍一齊死去,只想使天殘叟重傷,自己七人再出手,那豈不是大功一件,想不到失踪武林已久的「天龍梭」竟在天山七劍手中出現!
海月大師立時覺得有些不對,他雙目一掃其他五派的掌門人,五人面無異色,他呆了,原來這是這麼一回事!
峨嵋派掌門人空雲師太緩緩道:「如今天殘叟已死,但他却將武功留下,留在這七座古鼎上!」
說着她雙目一掃場中人,見除了海月大師低頭沉思外,其餘五人每一人均虎視眈眈的望那七座古鼎!
言士軍在一旁大聲道:「這七座古鼎是他老人家留下給我的!」
他這麼一叫,場中七人一齊吃了一驚,崆峒派無極子坐得與言士軍最近,他身形微起,一把將言士軍拖至身旁!
言士軍昂然不屈的凝視着他!
無極子心中一凜,嘴角撇起一絲冷笑,向六人道:「這件事只能由我們七派掌門人知道!」說着他雙目一掃六人!
七人均爲中原一大派的掌門人,難道不知此事傳出後的惡果嗎?七人凝視着言士軍,面上均籠罩着一層陰霾,崆峒、武當、少林、峨嵋、崑崙、點蒼、華山,那一派不欲保全自己在武林中的聲譽!
即使是海月大師,爲了少林派的聲譽,目前,也只有犧牲言士軍!
言士軍雙目環視着這七派掌門人,崆峒派無極子、武當的松骨道長、峨嵋派的空雲師太,崑崙派的金劍秀士姜天羽,點蒼派七步追魂劍姬昆池,華山派掌門人碎月掌夏致雪,最後,少林海月大師!
這些全是武林中有名的大派,如今竟做出這種事!
七人被言士軍雙目所視,均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無極子冷冷的笑了兩聲,斜目瞥了言士軍一眼,道:「天龍梭!自然要還給天山派!」
說着乾笑一聲道:「他們七人自恃有這天龍梭,早來了一個時辰,以致於落得如此結果,自然值得我們同情!」說完又冷冷的笑了兩聲!
其餘六人心中明白,無極子如此說法,分明是告訴六人將來到江湖上去要這樣說!否則七派令譽不保!
言士軍看着七人,他自知七人之中,沒有一個人會讓他活着下山,他知道此事急也沒有用,七人之中任何一人均可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而他,一個八九歲的小孩,任何人只要稍一動手就不容他活命!
無極子見六人無語,他又冷冷一笑,道:「這七座古鼎上面有天殘叟留下的武功,自然不能由他人得去,我們七派各分一鼎保管,六位認爲怎樣?」
言士軍自忖必死,他怒喝道:「你們這一羣強盜!」
七人聞言,一齊心中一震,無極子冷哼了一聲,左手微一加力,言士軍痛得額角上冷汗直流!
無極子陰冷的一笑,這小孩說天殘叟將這七座古鼎留給他,那他自然是天殘叟的弟子,六位以爲要怎麼辦?
言士軍忍痛含怒駡道:「你們這一羣強盜,不但要搶我的東西,而且還要謀殺!」
七人心中又是一震,謀殺,七派掌門人自知做出這種事,如果被傳到江湖上去,七派中人如何還能在江湖上立足!
無極子將言士軍推向場中,隨手閉上了他啞穴,向六人道:「六位沒有想出,但我倒有一個方法!」
言士軍站在殿中,他雙目掃視着七人,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一絲淚痕又現在他臉上,死沒有什麼,只是八荒神魔殺了自己父母,自己永不能再報仇了!
武當派松骨道長道:「道兄有何高見,不妨說來聽聽!」
無極子微微一笑,道:「我們七派各取一座古鼎,但誰先誰後也難定,不若七人出掌,誰先擊中這小孩的誰先取,各位認爲我這辦法如何?」
六人默然無語!
無極子大笑了一陣,道:「那麼就如此決定了!」
他心中早有打算,已經看中了一座古鼎,心想如此一來,自己若能參悟這一掌,豈不是崆峒派立即領袖武林!
說完他身形一起,右掌輕輕向言士軍一按,身形一起,拾起了那三支「天龍梭」向六人道:「貧道先走一步,這三支天龍梭我帶去交還天山派!」
說着他右手一起,一座五六百斤重的古鼎被他輕輕擧起,身形閃動之間,已出殿而去!
言士軍被無極子一掌按中,立時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全身好似落入冰窟之中,奇冷難耐,他正是中了崆峒派的絕寒掌,要不是天殘叟臨死前將百年修為的內力貫注入言士軍身上,恐怕言士軍此刻早已一命嗚呼了。
峨嵋派空雲師太與無極子向來不睦,見他一擧手便將這七座古鼎中掌印最清晰的一座奪去,不由輕哼了一聲!
又看了言士軍一眼,以無極子這種掌力,正好一掌取言士軍的性命,眞是陰毒得可以,他明白無極子是要將殺言士軍之罪,由七派分擔,但如此也好,她想着不再猶豫,身形一起,也拍了言士軍一掌,拿了一座古鼎飛身出殿而去!
餘下五人,見二人已走,武當派松骨道長已不耐,武當派武林正宗,焉能落在他派之後,他也起身向言士軍輕拍了一掌,取去了第三座古鼎。
言士軍身形搖幌着,他已感到不支,但他還是睜着雙眼,如果他還能生還,他年必要一個個的報仇,雖然他知道那可以說是完全不可能了,但是,只有如此才能使他保持清醒!
點蒼派的掌門人七步追魂劍姬昆池也起身了,點蒼派自負劍術爲一絕,如今若能得天殘叟留下的武功,豈不是也可以領袖武林,這也是它日夜所祈望的,他起身出掌,拿走了第四座古鼎!
言士軍雙目已經有些模糊了,他喉頭一甜,吐出了一口鮮血!
崑崙派的金劍秀士姜天羽與華山派掌門人碎日掌夏致雪二人同時起身,但金劍秀士先了一步,二人取走了第五第六兩座古鼎!
言士軍連中兩掌,他只感到胸腔一陣震動,立時昏倒在地上!
海月大師默默無言的盤坐在那裡,他望着那僅餘的一座古鼎,與躺在地上的幼童,陷入了沉思!
少林派的名譽決不容任何一個人毁壞,即使是要他去做再可怕的事,那可以保全少林派的名譽,他還是願意做的!
他緩緩起身,走至言士軍身旁,一掌拍了下去!
突然,一個念頭閃入他腦中,好似言士軍又在叫着:「這是謀殺!」
一個陰影閃入他心頭,他硬生生的將要發出的掌力收回,但已無及,一部份已擊中了言士軍,言士軍的身體顫動了一下,他雖然受了天殘叟貫注百年內力,但總抵受不了七大門派掌門人的輪番襲擊,他不能再動了!
汗水自海月大師面上流下,他突然想道:「我是出家人呀,怎麼做出這種事,少林派名譽雖失,但何以對天下,何以對得住自己良心!」「善心一泯,諸惡即至,萬萬不可一錯再錯,少做一惡即是多積一善!」
想着他輕輕的舒了口氣,低下身子,見言士軍面色慘白,摸了摸言士軍的脈息,知憑自己之力決無法相救!
他輕嘆了一聲,自懷中摸出一粒「紫金丹」放入言士軍口中,心想如此可保持他三個時辰之內不死,若有高人前來,或可救他一命,雖然這種希望是太飄渺無定了,但也表示自己一點心意!
他又側臉看了看那座古鼎,這座古鼎之上蘊藏着天殘叟的絕世武功,若爲邪道中人得去,後果難以想像,他身形一起,擧起了那座古鼎,飄身出殿。
古剎之中,又恢復了一片沉靜,但在大殿之外,躺着七個屍體,一個老人在殿中盤坐瞑目而斃,一個垂死的幼童躺在大殿之中!
一片死寂之中,一條身影飄上峯頭,一個衣着靑衫的中年文士出現在古剎之前,那中年文士面色如玉,背上斜插着一柄長劍,他不經意的看了看地上天山七劍的七具屍身,好似他對這七人之死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他一直的向古剎中大殿走去!
進大殿之中,他一眼瞥見天殘叟盤坐着倒在那裡,他面上飄過一絲驚異的神色,他心中暗暗詫異,心道:「難道憑天山七劍就可以使天殘叟斃命當場嗎?」
他想着不由又向大殿四周看了看!
大殿之中除了言士軍之外,並無外人!
他不經意的瞥了言士軍一眼,走近了天殘叟,天殘叟背心現着三個血洞!
那中年文士看了那三個血洞一眼,他不由自主的哼了一聲,在天殘叟死後,必定還有人來過,天殘叟背心的暗器一定是神物,以致於他大意而死,來人又將天殘叟背上的暗器取去了!
突然他想到,天殘叟與天山七劍全是江湖上知名之士,死在這兒還有話說,那小孩又是誰呢?竟然也死在此!
他想着,回首望着言士軍,突然之間言士軍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中年文士心中大奇,這小孩竟然還沒有死,這眞是太奇怪了,自己要知這事,恐怕只有從這小孩口中知道了!
他走近言士軍,將他翻了一個身,言士軍背上衣衫已經破碎,裸露的背心上呈現出七種散亂的掌印!
那中年文士更是吃了一驚,這些掌印他全認得,崆峒派的獨門掌力「絕寒掌」,武當派的「太虛掌」,少林派的「金剛掌」,峨嵋派的「大須彌掌」,崑崙派的「殘陽掌」,點蒼派的「七星掌」,還有華山派的「碎月掌」!
這中原七大派中的獨門掌力竟在這孩童的身上一齊發現,這怎麼不使他爲之驚異,更奇怪的這孩子竟還活着,不知是爲了什麼!
他將言士軍又翻了一個身,按了按言士軍的脈息,他不由暗暗皺了皺眉!
以言士軍這麼沉重的內傷,身中七派掌力,以他目前的功力來施救,不是不行,但這療傷之功他最少要五年才能恢復!
他站起身子,在大殿之中踱着,這麼一個小孩,他要以五年的功力相救,太不值得了,但他身受七派掌力所傷,使他大惑不解,他心中實在想知道,若向七派問起,絕對沒有一人肯講!
少林派的金剛掌也印在這孩子背上,可顯出這件事關係是多麼大,少林派一向少有涉及武林恩怨,但此時竟爾介入!
他沉思良久,看了看言士軍,言士軍清秀的臉上幻出了另一個人童年時的幻影,他輕嘆了一聲,將言士軍扶起,用左掌抵着言士軍背心,盤膝而坐,運功爲他療傷!
半晌時辰一過,那中年文士那玉般的面孔變得蒼白,而言士軍已經開始輕輕的呻吟!
那中年文士調息了一會,自懷中取出一顆藥丸,撥開了言士軍牙齒,他又怔了一怔,言士軍口中竟有一顆尙未溶完的少林紫金丹!
他心中更是迷惑,將藥丸放入言士軍口中,那藥丸見水即化,溶入言士軍口中!
言士軍輕輕呻吟了一聲,緩緩的睜開雙眼,他奇怪自己怎麼還活着,往事一幕幕的在他腦中閃過,他輕輕的道:「我還活着?」
中年文士微微笑道:「你不會死了!」
言士軍立刻體會到了什麼,他被人救了,豆大的淚珠自他眼角流下,那中年文士望着言士軍,他心中也感到一陣莫名的淒然,他輕聲道:「好孩子,別哭了,你受的委屈一定太多了!」
言士軍心中突然一陣激動,從來就沒有人對他如此親切過,除了他母親,甚至他父親也沒有,想到他父親,一張威嚴的面孔出現在他眼前,突然之間,又變成滿面血汚的向他叫道:「軍兒快逃!」八荒神魔的身影又出現在他腦中,他更是悲從中來,淚水不停的直流!
那中年文士見言士軍哭得如此傷心,他忍不住也想哭,但回過頭去,雙目掃了掃大殿止住了淚水!
言士軍見中年文士回首,他知中年文士不喜歡他哭,他爬起身子向中年文士跪下道:「言士軍多謝前輩救我一命!」
中年文士回頭凝視着言士軍,道:「你叫言士軍嗎!你爲什麼被人打得受了這麼重的傷?」
言士軍便將自己的身世與上山後之事說了!
中年文士聽完了輕輕嘆了口氣,道:「你也眞是可憐,我收你爲徒你可願意?」
言士軍跪下道:「前輩救了我的性命,要我爲犬爲馬我都願意!」
中年文士皺了皺眉,道:「你想報你父母大仇嗎?」
言士軍垂涙道:「徒兒不敢忘父母大仇!」
中年文士又道:「但是我如無法傳你足夠的武功去報仇,你會跟着我嗎?」
言士軍心想自己這條命都是意外得到,他人有大恩於自己,焉能不報,他低頭道:「徒兒願意!」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你要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說着一伸手將儒巾取下,一頭秀髮飄落,那中年文士竟然是一個女子!
言士軍心中微微失望,但仍然道:「徒兒決不後悔!」
這中年文士雖然是個女子,但不但救了他的性命,而且對他還很好,即使一時無法報仇,他也無所怨尤了!
中年文士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那好!我告訴你我是誰好了,我是乙木島島主乙木神君!」
言士軍微微吃了一驚,東海乙木島島主乙木神君天下聞名,當年偶入中原劍劈勞山五醜,掌斃五行八怪,威震武林,但神龍一現,不再履足中原,想不到自己今日居然遇見了!而且武林中竟沒有一個人知道乙木島島主僅是一個女子!
乙木島主微微一嘆,雙手攏起秀髮,戴上了儒巾!
言士軍想不到眼前的是乙木島主,這一下高興得呆在那兒!
乙木神君向言士軍道:「軍兒!我們回去吧!」說着挾起了言士軍,向峯下奔去!
古剎之中,又是一片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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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不待,流水十年——。
一個十八九歲的靑衣少年站在海邊,一艘帆船正漸漸的遠離岸邊向海中馳去,他眼角微微感到一陣模糊!
帆船漸漸消逝在海中,他回首望着陸地,輕輕的道:「十年了!我終於來了!」
說着嘴角撇起一絲飄忽的笑容,他用手摸了摸腰間掛的長劍,提起手中包袱,向陸中走去,他正是十年前被海外奇人乙木島主攜去的言士軍!
言士軍走過了田荒,進入城中,十年來,在乙木島主盡心調治之下,他再次入中原,向七大派奪取那七座古鼎,還有那一掌之仇!
他在城中走了一會,抬頭一看,自己已走至一家飯莊之前,樓上大書了三個字「聚英樓」!
言士軍心念微動,心想自己也有些餓了,何妨就上樓稍微用點飯菜再走!
他一走上樓,見樓上諸人都用驚疑的眼光看着他,他心想大概看了自己眼生吧,想着也不在意,便找了一個靠街的位置坐下!
言士軍剛一坐下,便有一個黃衣大漢走近向言士軍沉聲道:「朋友!我猜你還是剛來的,你是不懂這兒的規矩呢?還是有意挑釁!」
言士軍怔了一怔,抬頭打量了那人一眼道:「不知有什麼規矩,兄台能否見告!」
那人冷哼了一聲道:「棲霞嶺周圍三百里內武林朋友不許身帶兵刄!」
言士軍淡然一笑,心道不知近年來棲霞嶺到底出來了些什麼牛神鬼怪,居然如此厲害,三百里之內不許佩帶兵刄!
但見那人武功甚低,不值一顧,打鬥起來也有損身份,他緩緩的摘下了長劍!
那人見言士軍摘下長劍,一見那劍鞘形式奇古,似非凡品,又見言士軍看上去不似會武功,心想大半是什麼文士秀才,掛一柄劍好看的!想着向言士軍喝道:「劍交給我!」說着伸手便抓!
言士軍見自己撤下長劍這人還要奪去,這是他師父乙木島主之物,那肯讓這宵小之輩奪去!
他面色一沉,左手一扣那人手腕脈門沉聲道:「你要幹什麼?」
那人正要抓中,手腕脈門倏地被制,他吃了一驚,心知遇見高人!
言士軍緩緩伸開左手,道:「棲霞嶺住的是何人,豈容如此猖狂!」
那人本已心怯,此時聽言士軍如此說,他開口大駡道:「好小子!你居然駡到天山大俠白鳳翔白老爺子頭上了,你簡直不要命了!」
言士軍一聽他提起之人竟是天山七劍的師弟白鳳翔,他心中微一沉吟,心道:「天山七劍也可以說是中原七派害死的,與自己當可以同仇敵愾,不必爲了這麼一點小事鬧得不愉快!」
他心中想着就想將那人放了,但那人一看言士軍這種神色,心道言士軍怕了,他大叫道:「我看你還是趕緊把你大爺放了,乖乖的磕三個頭,那麼大爺還可以替你在白大爺跟前說兩句好話,饒了你一條命!」
言士軍本待放了他,見他又再出言不遜,心中暗怒,冷冷的哼了一聲,左臂輕甩,將那人甩得自樓梯上滾了下去,痛得他哇呀呀的大叫!
言士軍不理他,招呼店小二要了幾樣菜,店小二面上雖現着驚懼之色,但也不敢不招呼言士軍!
言士軍若無其事的緩緩的用着飯菜,其實他心中却在思慮着若有人來要如何應付,當日迴雁峯之事,只怕天山派還被瞞在鼓裡,自己要怎麼辦才能將這事的眞象說給白鳳翔聽,而且使他相信!
他飯菜剛用畢,耳邊已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至,心知必是剛才那人邀來了幫手!
一陣急促的脚步聲過後,兩個佩劍少年上了樓!
先前那人跟在那兩人身後,指着言士軍道:「就是他,這人駡白大爺說縱容手下,胡作非爲!」
言士軍抬眼打量着那二人,見那兩個少年一個身着黑色勁裝,一個身着白色勁裝,細眉鼠目,但雙目均是精光閃閃,一見即知二人武功不弱!
二人也在打量着言士軍,見言士軍身着長衫,一派斯文之氣,摸不清楚是什麼道路的,不敢冒然便上!
那白衫少年向言士軍沉聲道:「尊駕是何人門下,難道不知道棲霞嶺是天山派大俠白鳳翔前輩所居,竟敢出口侮辱!」
言士軍一聽這兩人竟不是天山門下,但想必是白鳳翔的後輩,他緩緩站起身來道:「在下言士軍!希望能與白大俠一見!」
黑衫少年向白衫少年道:「師兄!何必與他多嘴!」
說着又向言士軍喝道:「你可知道我崆峒雙劍趙中谷與呂歧嗎?」
言士軍一聽崆峒雙劍之名,他面色倏變,崆峒雙劍,原來這兩人是崆峒派的,中原七派之中,他對崆峒派的印象最壞,當年無極子的聲態又現在他腦中!
呂歧見言士軍面色已變,他目中不由微現得意之色,近年來崆峒派勢力已逐漸超過其他六派,也難怪這少年人會聞之變色!
言士軍壓住了心中的怒火,沉住氣問道:「二位可是崆峒派的!」
呂歧冷聲道:「正是!」
言士軍冷然長笑,道:「旣然如此,我言士軍可要領敎二位高招了!」
趙中谷聽言士軍的話好似與崆峒派有深仇大恨似的,他是無極子的俗家大徒弟,聞言接口道:「尊駕與敝派有什麼恩怨嗎?」
言士軍此時不欲多言,他怒喝道:「拔劍!」
二人為言士軍氣勢所懼,不由一齊拔出長劍,二人互視一眼,呂歧向趙中谷道:「師兄,待我來會一會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說着他向言士軍喝道:「拔劍!」
言士軍傲然道:「對付你這種下三流的貨色還用不着我拔劍!」
呂歧聞言不禁怒火中燒,他冷然大笑,半晌道:「好狂的小子,我不扎你三個洞我還不信!」
說着長劍一領攻向了言士軍!
言士軍在東海奇人乙木島主乙木神君親自調敎了十年之久,旣然說出了這種話,自然就有他的把握,他見呂歧如此輕敵,出劍就刺,言士軍冷哼了一聲,右手二指一出,閃電似的夾住呂歧手中長劍,右足直踢而起,向呂歧「關元穴」踢去,口中沉聲喝道:「撤手!」
話聲剛出,呂歧後退,右手長劍已失,他自知自己輕敵太甚,但言士軍竟能在一個照面之間將他長劍奪去,自非常人能及!而且言士軍二指夾住劍身,自己一抽之力竟收不回,其內力之強,亦可驚世駭俗!
他想着,不由呆在那兒!
言士軍輕蔑的一笑,將長劍隨手擲出,向呂歧道:「接着!」
呂歧吃了一驚,右手急抓,一把抓住了劍柄,但言士軍這兩指拋出之力竟然比他想像的要強,他身形竟被劍身一帶之力,衝出了兩步!
趙中谷在一旁看了心中暗暗吃驚,眼前這少年人功力竟如此高強,自己師弟才一出招,他擧手投足之間便輕易的將呂歧弄得狼狽不堪,而自己竟然看不出這叫言士軍的少年所出的招式是那一家那一派的?
他吃驚的瞥了呂歧一眼,沉聲向言士軍問道:「尊駕是那一派的弟子,請快說出來,以免大家傷了和氣!」
言士軍冷然道:「我那一門那一派你還問不着,只是和你們崆峒派是絲毫沾不着邊,你也不用怕傷了和氣!」
趙中谷聽言士軍如此說,他實在下不了台,知道非動手不可了,自己一人必非對手,二人聯劍雖不能勝,但或可不敗!
他向呂歧施了一個眼色,向言士軍道:「旣然如此,那我兄弟兩可就不客氣了!」
言士軍知他話中之意,淡然一笑道:「你兩之中任何一人也不夠我五招,合手攻我也至多二十招!」
趙中谷聽着生氣,冷笑道:「正要討敎討敎尊駕的絕技!」說着一劍攻向言士軍!
言士軍朗聲長笑,身形一起,站在桌上,此時呂歧也繞至言士軍身後,二人出劍夾攻言士軍,此時二人再也不敢輕視言士軍,二人展開無極子親傳的「風爪劍法」,長劍此進彼退的攻向言士軍!
言士軍身立桌上,乙木島以輕功最勝,他也不用什麼招式,只是憑着身形輕快,在不滿三尺的桌面上閃躱着,偶爾踢出一兩腿逼退二人!
趙中谷與呂歧二人仰攻言士軍,顯得非常吃力!
言士軍雙目如電,凝視着二人劍勢!
趙中谷一劍刺出,言士軍左足一起,一脚正踏住趙中谷的劍尖上,右足如閃電般的彈起,一脚正踢中呂歧手腕,呂歧手中長劍飛出,釘在樓頂上!
言士軍右足不停,身形如陀螺般的旋轉過來,右足向趙中谷下顎踢去!
趙中谷想不到言士軍身形如此快,而且怪異難測,他被迫,不得不棄劍後退,否則他的頭一定會被言士軍這一脚踢飛!
言士軍左足一落,左足將趙中谷那柄長劍挑起,冷冷的掃了二人一眼,將手中長劍丟回給趙中谷!
二人迷惑的望着言士軍,言士軍冷然道:「不服再來!」
趙中谷心中雖知自己二人實在不敵,但他是無極子俗家大弟子,自他口中決不能說出認敗之話!
呂歧也知趙中谷之意,他身形一起,將長劍自樓頂拔下!
言士軍望着二人微微一笑,他現在存心要折辱二人一番,那樣才可以使無極子出面!
趙中谷與呂歧二人又再挺劍向言士軍攻至!
言士軍冷然長笑,他身形一動,一連踢出十餘腿,向趙中谷踢去!
趙中谷被言士軍一逼,一直向後退去,嚇得冷汗直流,呂歧挺劍直追,單劍向言士軍背心刺去!
言士軍身形才一落地,呂歧長劍已觸及他背心靑衣長衫,他身形倏轉,右腿彈起,一腿又將呂歧手中長劍踢飛,右腿未落,左腿驟起,如閃電一般的踢飛趙中谷手中長劍,這正是乙木島中獨門腿法「鯨渡七躍」,可以雙腿不落地的踢出七腿!
趙中谷與呂歧二人不曾見過這種怪異的腿法,見言士軍如此怪異的腿法,面色都嚇得慘白!
言士軍身形一落又起,將二人長劍撈回,雙手輕輕將二人長劍折斷,向二人道:「你們快回崆峒,告訴無極子,叫他準備,我言士軍一年之內必去找他!」
他不願提起十年前之事,以他一人,要對付中原七大派,那是千難萬難!
趙中谷與呂歧二人嚇得面色蒼白,緩緩退下樓去!
言士軍輕輕舒了口氣,他提起長劍與包袱,丟了一塊銀子在桌上,緩緩下樓而去,四周之人都看呆了,想不到外貌如此溫雅的少年,竟然不用雙手,僅憑雙腿就將名震江湖的崆峒派無極子兩個俗家嫡傳弟子打得棄甲曳兵而逃!
言士軍下了「聚英樓」向前走去,心中暗想,不知天山大俠白鳳翔在不在棲霞嶺,如果他在棲霞嶺,自己能去與他見一見也好!
想着他便向棲霞嶺走去!
才走出城門,迎面已奔來一匹快馬,奔至言士軍身前就停住!
言士軍心知必是天山派中人出面了,他抬頭一看,來人是一個身着長衫的少年,眉目清秀,看上去也不過二十餘歲!
那少年打量了言士軍一眼,翻身下馬沉聲向言士軍道:「這位兄台可是叫言士軍吧!」
言士軍不知這白衣少年到底是什麼人,聽他語氣不善,他微微點了點頭,道:「在下正是言士軍,不知兄台是否是天山派中人,我想見一見天山大俠白前輩!」
白衣少年冷然道:「好大的口氣,天山大俠也是你輕易可以見到的嗎?我白浩可要先領敎領敎你高招!」
言士軍微笑道:「在下有要事去見白前輩!」
白浩不理,翻身下馬出劍,冷冷道:「朋友!你搞錯了,十年前我七位師伯捨命殺了天殘叟,中原七大派因之同意在我家棲霞山莊與天山三百里內的武林朋友不許攜械,今日你居然出言辱及家父,而且動手羞辱崆峒雙劍,又要直接闖去棲霞山莊,不用說我父親不在,在也不會見你!」
言士軍聞言哦了一聲,心道原來這白浩竟是白鳳翔的兒子,而白鳳翔竟然不在此,他笑了笑道:「白前輩在何處是否可以見告!」
白浩抽劍在手,等言士軍拔劍,見言士軍好似無意拔劍,他微怒的哼了一聲,道:「你今日不自動折劍謝過是不要想走了!」
說着長劍向言士軍攻去,心道:「你不出劍也非出劍不可!」
身後一陣馬蹄聲,又奔來三匹馬,馬上坐着一個老年人與兩個中年僕人!
言士軍見白浩這一劍刺出,斜斜向自己左胸「期門穴」刺至,就此一劍便可顯出他的功勁在崆峒雙劍之上!
言士軍身形微側,輕輕閃了過去!
白浩哼了一聲,見言士軍還是不出劍,他心中不禁有氣,他先前聽崆峒雙劍趙中谷與呂歧二人說得言士軍的武功出神入化,一見言士軍,看上去比他還小,崆峒雙劍本不在他眼下,心想二人敗了就亂加渲染,好自保顏面!
見言士軍如此輕易閃過,他又連攻了三劍!
言士軍退了兩步道:「且慢!」
白浩收劍道:「你服輸了嗎?」
言士軍聽說白鳳翔不在,他不願多纏,他微微笑了笑道:「你說的條件太苛了,不能認輸!」
白浩身後那老者冷哼了一聲,道:「白賢侄,待我來對付他,非要叫他磕頭認敗服輸不可!」
言士軍抬眼看了那老者一眼,不知那老者是誰!
白浩回首躬身道:「公孫老伯,這事還是由小侄自己解決的好!」
言士軍聽白浩叫那老人做公孫老伯,他不由微微一驚,又看了那老人一眼,心道:原來這人竟是「大漠金鵬」公孫石,聽說他武功之高不在中原七大派任何一派掌門人之下,而輕功更是高明,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出現!
公孫石也打量了言士軍兩眼,他心中也暗自驚異,這少年是何人門下,以剛才言士軍閃避白浩那四劍的身法看來,白浩遠非此人對手,而且自己也沒認出來是什麼路子,不知這少年何爲而來!
言士軍看了公孫石一眼,向白浩道:「我與天山派素無恩怨,與崆峒派却是有點過節,白兄想也不會輕放過我,如果我在三招以內,空手能將白兄手中長劍奪下,希望白兄對這些事能一筆勾消,互不記恩怨!」
他這話一出,不但白浩怒火大起,就是公孫石也怒哼了一聲,心道:這少年也眞狂得可以,空手三招奪劍,天山劍法並非等閒,自己也不敢如此托大,這少年竟敢說出如此大話!
白浩聞言大笑道:「如果我三招之內棄劍,不但不再找你麻煩,從此我就棄劍不走江湖!」
言士軍聽白浩如此說,他皺了皺眉,心道:這人說話怎麼如此決絕,如此一來自己反倒不好迫他棄劍了,但話已出口,又焉能悔改,隨即道:「白兄大可不必如此,否則倒叫我爲難了!」
白浩聞言心中益怒,聽言士軍的口氣好似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好似自己一定敗在他手中似的!
他尙未開口言士軍已覺察出他心中的事,他笑了笑道:「旣然如此,我們不妨先口頭比劃一番如何!」
白浩與公孫石二人心中都微覺奇怪,心想口頭如何比劃呢?
言士軍笑了笑道:「天山劍法中最凌厲的劍法是『追雲斷日十三式』,你必是用這劍法來對付我不是嗎?」
白浩心道:正是,「絕仙七劍」的威力雖比「追雲斷日十三式」要大,但凌厲却又不及,而且以自己的功力而論,「絕仙七劍」也施展不出來,這言士軍雖猜中他用「追雲斷日十三式」,但他還並不佩服,這套劍法天下聞名,言士軍能說出名稱又有什麼稀奇!
言士軍又笑了一笑道:「『追雲斷日十三式』中起手式是『天外來鴻』是嗎?」
白浩心中暗驚,知道追雲斷日十三式這套劍法的人不少,但知其中招式的並不多,這言士軍能數出招式大不簡單,難道說與自己天山派有什麼淵源嗎?
其實乙木島主武識極博,天下武功大多了然於胸,言士軍在他手下陶冶了十年,自非常人可比,而且言士軍天資過人,十年前見天山七劍圍攻天殘叟,劍招尙依稀記得,因此他對天山派的劍法更是了然於胸!
白浩思慮未平,言士軍已跟着道:「你這一劍刺出一半之際,我欺身而上,右手二指點你『期門穴』,你必定只有側身出『雷電繞鼎』這一招,斜攻向我,我反身出腿,踢你手腕,你劍式必定變爲『神劍追雲』刺我背心『靈台穴』,我反身接劍出腿,就可以迫你棄劍了!」
白浩與公孫石二人大吃一驚,公孫石驚異言士軍身法之奇,他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而白浩吃驚言士軍對自己門中「追雲斷日十三式」竟然如此清楚,幾乎比自己還要清楚,不知他與天山派有什麼關係!
言士軍微微笑了笑道:「你大概還不信,不妨試一試!」
白浩心中實在不服,心道:「難道我一定就照你說的出劍嗎?」
他想着長劍一領,一招「天外來鴻」,這一招是「追雲斷日十三式」的起手式,這一式使出僅僅是要試探對方虛實之用!
他招式才發出一半,言士軍身形已欺身而近,右手二指點向白浩「期門穴」,白浩被迫側身而讓,言士軍不捨逼近,白浩無奈,長劍一領,斜逼言士軍,將他向外圈逼去,但這一招正是「雷電繞鼎」!
言士軍身形一轉,閃過了白浩長劍,不等他變招,背身出腿,向白浩手腕踢去!
白浩心中一驚,實在想不出「神劍追雲」這一招,但只有這一招是攻敵自救最好的招式,他無可奈何,一劍刺出,正是以「神劍追雲」這一招攻向言士軍背心,他心想好罷,劍招算被你猜中了,但看你用什麼方法來夾劍出腿迫我棄劍,想着他右手全力握住劍柄!
言士軍身形飛轉,雙手以童子拜觀音之式夾住白浩手中長劍,雙腿連環飛起三腿,全是向白浩胸前要穴踢走!
白浩早有準備,他一見言士軍雙手夾劍,右手用力一抽,長劍竟如箝入鐵石,一抽竟然不能抽動分毫!
他剛一怔,言士軍三腿已至,他不得不棄劍而退,呆立在那兒!
公孫石見言士軍如此身手,他不由心中暗暗吃驚,背身出腿,反身夾劍,這幾招全是一氣呵成,拿揑之準,竟是他前所未見,三招之內,使白浩棄劍,自己恐怕也辦不到,只是這言士軍是那一派武功還是看不出來!
白浩舒了口氣,言士軍雙手捧劍交給白浩道:「白兄,適才多多得罪,千萬見諒!」
白浩羞慚的接回長劍,眼前這比自己還要年青的少年,武功竟然如此高強,他接劍道:「言兄不知是何人門下,對我天山派的劍法竟如此熟悉!」
言士軍笑了笑,低頭道:「家師吩咐暫時不要說出他老人家的名諱,至於我對天山劍法熟知——」
他沉吟了一會,想起了十年前在迴雁峯上之事,跟着道:「因爲天山七劍當年對我有救命之恩!」
十年前,在那古剎中,天殘叟正想掌斃他,適逢天山七劍上迴雁峯,如此間接的救了他一命!
白浩一聽言士軍居然與他已死的七位師伯有故,不由改容相敬道:「原來如此,那我倒誤會了!」
說着他想了想道:「敝派素與崆峒派甚好,言兄又因什麼事與他們有過節呢?兄弟我或可替言兄調解一下!」
言士軍心道:「無極子正是害天山七劍的罪首,你知道了立成死仇,居然說與崆峒派素好!」
想着淡淡的道:「此事必須我與他們親自了結,多謝白兄美意了!」
公孫石在旁聽了不由漸漸對言士軍生出好感,他對無極子向來就素無好感,但無極子一向對天山派甚為拉攏,他也不好多說,免得別人說他挑撥離間,而且他對無極子雖無好感,但也看不出他拉攏天山派目的為何,更是不能開口!
白浩聽言士軍如此說,只好道:「言兄找家父有什麼事,是否可由我轉達!」
言士軍沉吟了一會,笑了笑道:「此事在此時實不宜相告,還請白兄原諒!」
公孫石在旁大笑道:「你這小伙子,怎麼事事都是支支吾吾的,一點也不爽快,我老人家可最討厭這種人!」
白浩與言士軍二人均一怔,言士軍抬頭看了看公孫石,向白浩一拱手道:「白兄手下留情我言士軍一定銘誌於心,令尊白大俠不在,我也不多留了,它日有緣再見!」
公孫石見言士軍居然想走,他心想那有這麼容易的,我不知你門戶就讓你去,他大叫道:「好小子,你居然想撒潑,拔腿一走了之,居然不理我老人家!」
言士軍見公孫石如此,皺了皺眉,白浩心知公孫石不想放言士軍,想裝瘋纏住他,心中笑了笑退至一旁!
言士軍向公孫石微微一笑,道:「您老人家還有什麼吩咐嗎?」
公孫石見言士軍如此客氣,他不由一怔,心道:「這少年好機伶,如此一來自己反倒下不了台了,再裝下去又有失身份,落個以大欺小之名,但又那能如此就罷,這少年眞邪門,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却會對自己這麼客氣!」
他沉默着,一抬眼,瞧見言士軍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凝視着自己,他心中一陣彆扭,又大聲喝道:「小子!我可問你,你師父是誰!」
言士軍笑了笑,心道:「這公孫石是有意與自己動手,明知故問!」
他淡然道:「您老人家要迫小子我與您老人家動手不一定非要問我師門,何必太拐彎抹角的,直說也罷!」
公孫石聞言怒也不是惱也不是,抬頭大笑了一陣,正想就賴下來,與言士軍動手過招一場,看看他到底是那一門的武功,不信自己親自動手還試不出他武功!
言士軍不待公孫石笑完,又開口道:「小子陪你老人家走兩招原非不可,但您老人家可不是損了名頭嗎?」
公孫石張大了嘴,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心中是什麼滋味,被言士軍這三句話一套,套得個死死的,原來要找言士軍動手,如今想都不用想了!
白浩在旁看見公孫石如此神態,想起他以往裝瘋賣儍戲弄他人的情景,想不到還有這麼一天,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那兩個中年僕人也忍笑不住,心道這回公孫老爺子可遇到對手了!
公孫石呆了一會,嘆了口氣道:「小哥兒!可眞有你的,今日已不由我公孫石不認輸,你師門我還是要打聽出來!」
言士軍微笑躬身道:「多謝您老人家手下留情,小子就此別過!」
公孫石笑道:「崆峒派可不是好鬥的,你當心點罷,看你倒蠻謙恭的,它日有事,別忘了我!」
白浩心中暗奇,大漠金鵬公孫石竟然對言士軍如此好,居然不惜幫他與崆峒派作對,天山派與崆峒派一向至好,這事可麻煩了!
言士軍微笑謝過公孫石,與二人相別而去!
公孫石與白浩望着言士軍的背影,二人沒有一人知道言士軍的來歷,只覺得他武功高得出奇,心中好似有許多隱秘,好在二人均不由自主的自心底對言士軍升起一絲好感!
三日一晃,言士軍已至諸城,他心想自己就此去崆峒,看看崆峒派無極子到底有什麼過人的功夫!
他緩步走入諸城之中,一匹黑馬與他擦身而過,馬背上坐着一個黑衣勁裝少年,那少年回首看了言士軍一眼,策馬而去!
言士軍皺了皺眉,這黑衣少年在這三日中,不時在他左近出現,好似有什麼事要找他,但又不肯直接來找!
他走進一家飯店坐下,才坐下,便見那黑衣少年走入店中,他不禁又皺了皺眉!
黑衣少年找了一個相對的位置坐下,言士軍緩緩用飯,那黑衣少年也不急,只是低頭飲茶,不時抬頭打量着言士軍!
言士軍飯才用畢,那黑衣少年右手一揚,將茶杯向言士軍擲去,身形一起,出店上馬,向言士軍招了招手,策馬急奔而去!
言士軍一手接住茶杯,笑了笑,將茶杯放在桌上,付過了飯錢,出店向那黑衣少年去的方向追去!
他一接茶杯,便已測知那黑衣少年的功力,見他向自己招手,不知他有什麼事,反正藝高胆大,也不怕什麼,當下便追了出去!
出了城門,見那黑衣少年正在城門口,他便走了過去!
黑衣少年笑道:「我叫華玄,剛才對言大哥戲弄請多多原諒!」
言士軍見黑衣少年與自己年紀差不多,一上來就顯得如此親熱,便道:「小弟言士軍,不知兄台召我有什麼事!」
華玄張目四顧,笑道:「這兒不方便,我帶你到別個地方去說話好嗎?」
言士軍心想華玄找他也不會有什麼惡意,便微微點了點頭!
華玄牽着馬,一面走一面道:「言兄三日前退敗崆峒雙劍之事眞是令人高興,言兄有如此身手,也好讓崆峒派知道一下,別人不動他們是讓了他們,但並不是怕他們,言兄這件事做得漂亮極了!」
言士軍心道:「原來是對崆峒派不滿意的人!」
他口中却笑道:「那裡話,江湖上傳聞失眞,小弟武功實在平淡不值一顧!」
說着二人走至一個破廟,華玄將黑馬繫在廟門外,與言士軍二人走入廟中!
華玄不待言士軍再開口便道:「小弟久仰言兄武功,今日特來領敎!」
言士軍沒想到華玄居然會來這一套,他微微一怔,笑道:「華兄武功非我可及,我看不比也罷!」
華玄冷然道:「言兄瞧不起小弟嗎?」
言士軍不知華玄是什麼道路,自他話中聽來,好似與崆峒派也有些不對,但焉知不是其餘六派中人呢?他這樣做爲什麼呢?
他還沒有想完,華玄已經開始行動了,他輕聲喝道:「小弟不客氣了!」
說着一抬手一枚甩手箭射向言士軍!
言士軍淡淡一笑,適才他在店中一見這華玄擲出茶杯的樣子,便知他是暗器名家,如今果然不錯!
他右手一起,食中二指便將那枝甩手箭接住!
華玄這一招本是訊號,甩手箭打出之後,雙手連發,袖箭、鋼鏢、飛蝗石,等十餘件暗器射向言士軍!
言士軍心中也吃驚這華玄打暗器手法的高明,他存心讓華玄見識見識,他右手用那枝甩手箭將襲向上半身的暗器撥落,雙腿一起,以「鯨渡七躍」的腿法將襲向下半身的暗器完全踢開!
華玄叫了一聲道:「好!當心了!」
他身形一矮,雙手彈出十餘片鋼片,那些鋼片其厚如紙,自下向上,隨着他這一彈之力向上飄起,歪歪斜斜的切向言士軍!
言士軍見狀微微一驚,心道這不正是天下聞名的「寒波瀉日」的手法嗎,無疑的華玄一定是昔年名震江湖的「迴龍手」柳百川之徒,想着他笑了笑,展出乙木島主親授的「飛絮遊絲」的身法!
他身形飄起,隨着那些鋼片襲來勁風在半空中飄動,那十餘片鋼片好似穿過空氣一般,毫不受阻的自他身旁飛過,打中廟壁!
華玄被言士軍這種驚世駭俗的輕功身法嚇住,呆呆的站在那裡,他以為他發暗器的手法已是天下少有,但是,這「寒波瀉日」的手法之中竟有漏洞,這是他所想像不到的,而且言士軍身形有似鬼魅一般,竟能在半空中浮動!
言士軍微微笑了笑,心想這種奇門功夫只怕你聽也沒聽見過,想着便起身向廟外走去!
他才走出廟門,華玄已清醒過來,他轉身急道:「言兄請慢!」
言士軍停步回身,笑道:「華兄尙不肯放過我嗎?」
華玄面色微紅道:「那裡話,小弟如此做也是不得已,奉命而爲的,言兄武功高不可測,小弟眞是嘆佩!」
言士軍沉吟了一會,向華玄問道:「華兄試小弟武功不知有何用意?如果可能,小弟希望華兄能以實情相告!」
華玄笑道:「言兄大概還是初入江湖,不知我兄弟之名,我叫小墨龍華玄,在五龍會中排行第五,五龍會在江湖上刼富濟貧,扶弱鋤強,一向如此,但最近遭遇到一件事,希望言兄能幫忙!」
言士軍沉吟了一會,道:「是什麼事,華兄不妨明說!」
華玄沉默了一會,好似有些着急,道:「我大哥和我約好在此地相見,不知怎地到現在還未來!」
正說着,一匹白馬疾奔而至,上面騎着一個中年人,濃眉大眼,一臉剛毅之氣,華玄一見那人便叫道:「大哥!你才來!」
中年男子憂鬱的笑了笑,向言士軍道:「這位便是言少俠罷!」
言士軍忙道:「不敢,我正是言士軍!」
中年男子輕輕嘆了口氣向華玄道:「十日之約將至,你跟我去罷!」
華玄急道:「言兄武功很好,剛才用『寒波瀉日』的手法,他只一閃就避過去了,何不邀他助陣!」
言士軍見二人之狀,便道:「二位有事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言士軍一定效力!」
中年男子打量了言士軍一眼道:「在下擒龍手王剛,五弟連對方是誰均不知,便邀言兄,還請言兄多多原諒!」
華玄向擒龍手王剛道:「大哥!你打聽出來那人是誰了嗎?」
中年男子輕哼了一聲,將白馬帶轉了身子,白龍身上赫然印着一個漆黑的爪印,華玄一見那漆黑的掌印,不由面色變成灰色,呆呆的不發一言!
擒龍手王剛輕嘆了一口氣,向華玄道:「我叫你不用邀人的原因你知道了吧,我們該走了!」
華玄默然不語,言士軍見華玄一見那個黑色掌印便嚇成那個樣子,不知來者何人,他問王剛道:「王兄可否告訴在下,這黑掌代表誰?」
正說着白馬已萎頓倒地而亡,王剛看了看那白馬道:「你必是剛出道的,難怪不知道,這人叫『毒天尊』,遇到他手下的非死不可!」
言士軍聽也沒有聽過,輕點着頭,心道:「天下眞有這麼可怕的人嗎?當年天殘叟武功天下第一,但也沒有令人如此可怕!」
正說着又奔來三騎,兩男一女,言士軍打量着三人,見那兩個男的一個身材矮小,一個如鐵塔一般,那女的約二十七八,面上雖有憂容,但仍掩不住天生的秀麗!
王剛見了三人便向三人道:「你們也來了!」
說着嘆了口氣,向言士軍介紹,那身材瘦小之人叫入雲龍沈震,高大的漢子叫鐵龍黃豹,那女子是小黑龍華玄的姊姊,叫玉龍華月姑!
言士軍想知五人因何與「毒天尊」結仇,但又不好開口!
王剛沉思了半晌,向言士軍道:「我們五人不是不欲你幫忙,而實在是毒天尊太厲害了,多一人也無濟於事!」
言士軍心道:「難道毒天尊眞的這麼厲害嗎?」
華月姑好似知言士軍心中不服,她微笑道:「言兄弟,我想你心中也一定不服,四日之後,你如果願意就到沂山白石峯來一趟,但是你千萬不可出手,也不可現身,被他見到了也是非死不可!」
言士軍點了點頭道:「多謝華女俠了!」
說着鐵龍黃豹大聲道:「我可不信我們一定非死不可,我們五龍會向來還沒有敗過,怎麼就怕一個毒天尊!」
王剛見其他三人也是鬱鬱不樂,他朗聲大笑道:「三弟說得對,我們也不必太怕那毒天尊了!」
五人當即豪氣頓發,起身向言士軍告別!
言士軍望着五人離去,他看了看地上倒着的那匹白馬,心道:「這毒天尊的掌力也眞毒,怎麼自己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白石峯是非去不可,看看那毒天尊的武功到底如何!」
想着他提起包袱,緩緩向外走去!
走了一段路,耳聞一陣笑鬧之聲,兩匹馬並肩走來!馬上一個是嬌媚的少女,另一個是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兩人說笑迎面而來!
那嬌媚的少女一眼瞥見言士軍腰中長劍,她咦了一聲,轉頭向那中年人道:「爹!你看他像不像趙師兄說的那個人!」
那中年人皺了皺眉,向言士軍道:「請問這位少年朋友可是姓言?」
言士軍一聽那中年人向他問話,他微微一怔,心想道:「趙師兄?莫不是那崆峒雙劍中的趙中谷嗎?」
他掃了二人一眼,見那中年人雖然面帶微笑,但雙目中隱隱含有一股威嚴,他想這些必也是崆峒派中人了,想着緩緩點了點頭!
那少女一見言士軍點頭,她嬌叱一聲,道:「你倒厲害,看姑娘敎訓你!」
叱聲未已,已拔劍出手攻向言士軍!
言士軍一聽二人是崆峒派的,心想:好了,我再折辱你們兩人一頓,看看你們掌門人出不出面!
他當下不再答話,右手一起,向那少女手中長劍托去,那少女長劍一收,他不待那少女再次出招,雙腿閃電般的彈起!
那少女吃了一驚,連避兩腿,第三腿彈起正好彈中她手腕,將她手中長劍踢飛!
那中年人欲救無及,少女乍失長劍,眼圈一紅,淚水如一串明珠般落下,口中向那中年人道:「爹……!」
說着便欲哭,但見言士軍在旁,不好意思哭出聲,便撫在馬頭上抽啜着!
那中年人見自己愛女受到如此屈辱,他面色變成鐵靑,他冷哼了一聲道:「好身手,待我白鳳翔來領敎領敎!」
聲音才出,身形已撲下,雙掌帶着一股凌厲的勁風攻向言士軍!
言士軍一聽那中年人自道姓名是白鳳翔,他腦中轟然一聲,心中暗暗吃驚,他萬想不到眼前這中年人竟是天山派掌門人,天山大俠白鳳翔,他以爲那少女叫趙中谷爲師兄,二人必是崆峒一派無疑,他想不到當年無極子親自將三支「天龍梭」送還給天山派,並提議在天山與棲霞山莊三百里內武林中人必須除去兵器,並得中原其他六派支持,白鳳翔對無極子是萬分感激,天山門下弟子與崆峒派門下弟子也相處甚好,無極子還對天山弟子不惜以崆峒派武功相傳,雙方弟子自然以師兄弟互稱!
言士軍欲再發言,已是不能,白鳳翔雙掌已攻至,白鳳翔爲天山一派掌門人,言士軍自然不敢輕視,但此事非說明不可!
他不欲與白鳳翔正面動手,他展開乙木島主傳他的「細柳迎風」的手法,這手法專門是對付硬攻所創,他雙掌輕描淡寫的一掌一掌拍出,但白鳳翔一連十餘掌均攻他不下,每一掌掌風都自言士軍身旁拂過!
白鳳翔心中微微吃驚,他定睛一瞧,見言士軍脚下踏的正是九宮八卦步,他每一掌拍出雖是輕描淡寫,但與脚下所踏的步位合起來,却每一着都是精妙的招數,一掌一步間配合得簡直無隙可擊!
言士軍見白鳳翔攻擊稍停,他雙腿倏起,展出「鯨渡七躍」的腿法,他雙腿擊出,白鳳翔逼得連退了七步!
言士軍身形一退,白鳳翔一時心中想着那「細柳迎風」的掌法與步法,不防之間竟被言士軍一連逼退了七步,他心中大怒,見言士軍退後,當時便欲再攻上去,急聽言士軍大聲叫道:「且慢!」
白鳳翔冷冷的看着言士軍,含怒道:「你想說什麼?」
他現在雖然一肚子怒氣,十年以來武林中均感激天山七劍之死,沒有人與他對手過,今日竟然被一個後生小子迫得落了下風,那裡會叫他不生氣!但却不得不保持身份,看看這言士軍到底有什麼話要說。
那少女在旁大叫道:「爹!這人還有什麼可以跟他講的,殺了他也罷!」
言士軍瞥了那少女一眼,向白鳳翔道:「在下言士軍,剛才實在因爲誤會二位是崆峒派的才動手!」
白鳳翔冷哼了一聲,道:「不用多說,你還說我管敎不嚴,縱容手下爲非作歹,這可是眞的嗎?」
言士軍微微笑了笑,道:「晚輩有極重要的事要與白前輩一談!」
白鳳翔冷冷一笑,但心中却暗想道:「這少年是那一派的,怎麼自己剛才看了又看,竟看不出他的門戶!」
言士軍知白鳳翔心中還是在不高興,他心道:這白鳳翔也小氣得緊,這麼一點小事便如此,若他知天山七劍的死因時,那豈不是要氣死!
他笑道:「但此事關係甚大,不能讓第三人知道!」
那少女一聽言士軍說了半天,却不能讓她聽,心中大不高興,便向白鳳翔道:「爹!這人刁鑽得很,我們別聽他那一套!」
白鳳翔知他女兒心中想的事,便向言士軍道:「我生平沒有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事大可光明正大的說!」
那少女撇了撇嘴,道:「對了!何必鬼鬼祟祟的!」
言士軍苦笑了一下,心中暗想:「這事說出之後,只怕中原七大派必會全力對付自己,天山派也必被排擠,甚至中原七大派會殺人滅口,你們自己不擔心,反要我代你們擔心了呢!」
他沉思了一會,白鳳翔又道:「如果沒有事我可不客氣了!」
言士軍雙目一抬,他被逼無奈,開口道:「白前輩,十年前天山一派在武林中風雲一時,前輩可知天山七劍的死因嗎?」
白鳳翔微微一怔,道:「我七位師兄死在天殘叟手中,這事天下人皆知,又焉用你此時來講!」
言士軍淡然一笑,搖了搖頭道:「不對,天山七劍眞正的死因只有八個人知道,中原七大派的掌門人和我!」
白鳳翔目光閃動了一下,天山七劍的死因很明顯,每人中了天殘叟一掌,天下只有天殘叟能有這麼強的掌力,他們七人的死因雖無疑問,但七派掌門人說還有天殘叟一個弟子被七人打死,但自己去迴雁峯時,只留下天殘叟與天山七劍的屍體,天殘叟徒弟的屍體失踪了!
問至少林派掌門人,僅知那幼童竟然氣息尙存!
他想着,毫無疑問,眼前這言士軍就是十年前那未死的幼童,天殘叟的徒弟!白鳳翔怒火高升,怒喝一聲,一掌向言士軍拍去!
言士軍身形一動,輕輕閃了過去,又道:「白前輩,你先且慢動手!」
白鳳翔想起了他七位師兄被殺之仇,他那裡還肯聽言士軍的話,言士軍是天殘叟的徒弟,有什麼話那也是假的!
想着,他長劍已出鞘,「追雲斷日十三式」展開,如瘋虎一般猛攻向言士軍,「追雲斷日十三式」在他手中使出,勢派與白浩手中使出時又是不同,只見一道劍光如匹練般的飛舞,向言士軍攻去!
言士軍想不到白鳳翔脾氣竟是如此燥急,自己話尙未說完他便挺劍疾攻,他無可奈何,只好再度用出「細柳迎風」的掌法接住來勢,他對「追雲斷日十三式」早已了然於胸,自然沒有絲毫驚險!
他接過了幾招,又叫道:「白前輩,天山七劍是被中原七大派害的!」
白鳳翔聽之好似未聞,長劍一劍緊一劍,但言士軍身法與掌勢也是怪異,一時也攻他不下!
言士軍見白鳳翔一味固執,他心中也不由暗暗有氣,他心中道:「我只是好心好意的要告訴你,難道說我眞的一定要你們天山派相助嗎?」
想着他右手一翻,逼開白鳳翔手中長劍,左手抓向白鳳翔!
白鳳翔吃了一驚,立被迫退一步,那少女嬌叱一聲,也挺劍加入,二人雙戰言士軍一人!
白鳳翔本是天山七劍的師弟,但功力較七人相差甚多,天山七劍任何一人功力都不在中原七大派任何一派掌門人之下,七人合手更是傲視天下,天山七劍一死,掌門之位只有傳給白鳳翔,直至目前為止,白鳳翔武功較其他掌門人,只怕還是要少遜一二,對付言士軍,自然有些力不從心!
言士軍見那少女也參加,心道:「旣然如此,多說也無益!」
他雙手一伸,施出乙木島神功「拿雲爪法」,配合着他的腿法,只見他運爪如風,雙腿不住閃電似的左右彈起!
白鳳翔父女兩人被他逼得連連後退,長劍也幾乎被言士軍踢飛!
言士軍朗聲道:「在下言士軍不虛言,今日少陪,它日有緣再會!」
說完展開「聲翺萬里」的輕功身法,身如巨鵬,飛掠出十丈開外!
白鳳翔呆了呆,以言士軍這一手輕功身法,只怕非只七派宗主中無人能及,即使當世之人中也找不出幾人!
他那裡知道,乙木島的輕功身法冠絕天下,言士軍盡得乙木島主眞傳,不讓乙木島主專美於先,當世之人除了乙木島主之外,只怕只有十年前在迴雁峯死去的天殘叟復活始能與他一較短長!
他目視言士軍身形如飛而逝去,他長嘆了一聲,右手將長劍向身旁一棵大樹拍去,鏘的一聲!長劍被他拍成兩段!
那少女也吃了一驚,叫道:「爹!你今天怎麼這麼大的氣!」
她那裡知道,白鳳翔以一派宗主之位,今日雙戰言士軍一個後生小輩,居然被言士軍以一雙空手打敗,這事叫他情何以堪!
言士軍以「聲翺萬里」的身法脫開白鳳翔的糾纏,心中暗暗的發悶,忖道:「這白鳳翔也眞奇怪,怎麼對當年爲什麼天山七劍竟單獨死在迴雁峯這事絲毫不起疑,天山七劍武功比起天殘叟有如天淵之別,他們七人再大胆也不敢單獨鬥天殘叟,奇怪的是白鳳翔竟也不起疑!」
他那知白鳳翔對他那七位師兄奉若神明,天殘叟旣然也死,證明七劍也確有制天殘叟於死之地方,他那會起疑心呢?
言士軍緩緩向前走去,不知不覺的走入沂山之中!
一陣異常的香味飄入了他鼻中,他心中微感奇怪,他不由自主的順着香味飄來之處走去!
走了一陣,見香味竟然是自一個不滿三尺高的草洞中發出!
他心中好生奇異,走近那洞旁,正想低下身子去看看洞中有什麼古怪,他剛一低頭,突然一隻手自洞中伸出,一把抓住他背心,言士軍大吃一驚,不及反抗,背心一麻就被那隻手抓住拖進洞中!
他被拖了進去之後,那隻手便已放開,那草洞之中不足三尺,洞中一片黑暗!
言士軍睜目四望,只見一個看得不大清楚的人,正瞇着眼,含笑看着他!
地上燃着一樣奇異的植物,冒起一絲白烟,香味正是自這樣東西上發出,那怪人雙掌揮動,將那一絲白烟擊散,白烟本就只有一絲,一經擊散,自然言士軍走近了也看不見!
他心中暗暗驚異,在暗中要看那怪人的面目也看不清楚,心道:這怪人不知是什麼人,居然武功這麼高,自己武功不算低了,居然被這怪人一把就抓了進來,雖然說自己沒有注意,但這怪人的武功也高深難測!
言士軍心中想着,想開口問那怪人,那怪人擺了擺手,叫言士軍不要說話,言士軍納悶着,只好閉口不言!
那怪人雙掌仍然不停的揮動,將那一絲白烟擊散。
言士軍見那怪人的掌勢,心中暗暗吃驚,那掌勢好似擊出甚重,但一到洞中便停止,這種收發由心的掌勢他幾時見過!
不一會,洞外突然發生了悉悉之聲!
言士軍大吃一驚,心道:這不是蛇嗎?他剛想到這裡,已經有一條蛇鑽入洞中,那怪人一見那蛇,右手隨手一抓,正好抓住那蛇七寸之處,輕輕一拋,食指彈出,卡!的一聲,那蛇頭已被那怪人一指之力彈破,向洞後飛去!
隨後十餘條蛇,全被那怪人如法泡製,言士軍見狀微微吃驚,他見這些蛇全是極毒之物,那怪人竟然如此容易的抓了隨手擊斃,他武功之高也眞難測,但是說他專門來除害的嗎?只怕還另有目的!
過了一會,又是一陣悉悉之聲傳至,那怪人聽了聽,雙掌揮動的更快,不一會,一個紅色的蛇頭探入洞中!
言士軍吃了一驚,那怪人雙掌收回了一些,雙目凝視着那條紅蛇!
那條紅色的蛇好似猶豫了一會,終於忍不住衝進洞中,牠身子長約三尺,通體血紅,雙目也是朱紅色,好似兩顆紅寶石一般,在暗中閃閃發光!
那怪人見紅蛇入洞之後,他右手一指,那道白烟好似有靈性一般,隨着他手指指處,飛向那條紅蛇!
紅蛇張口相迎,火紅的蛇信吐着,那道白烟筆直的射入紅蛇口中,紅蛇身子拔起,只用尾尖支住了身子,儘力的吸着白烟!
大約過了一蓋熱茶的功夫,紅蛇好似已經不支,蛇口一閉,癱軟的倒在地上!
那怪人好似非常累的喘了一口氣,將那植物火熄去,收入懷中,隨手撿起那條朱紅色蛇,放入身後一個袋中,閉目在那兒休息!
好一會,他睜開雙眼,見言士軍還坐在那兒看着他,他咦了一聲,向言士軍道:「小娃娃!你怎麼還不走?」
不待言士軍開口,他又道:「唷!是了,你心裡一定很奇怪是吧,那蛇叫王蛇,是蛇中之王,奇毒無比,只有這龍牙木的烟可以制牠!你別看起來簡單,我老人家做起來可麻煩着!」
言士軍笑道:「晚輩想請敎你老人家高姓大名!」
那怪人在暗中一瞪眼道:「怎麼,你這小娃娃看我老人家武功好,要拜我爲師,是也不是?」
言士軍笑道:「晚輩已有師承,怎麼再拜師,只是想聽聽你老人家的大名便是!」
那怪人唷了一聲道:「我忘了你還有師父了,你看你師父的武功比起我來怎樣?」
言士軍一怔,心道:「你也不知我師父是誰,怎麼就要比武功!」當下一笑道:「晚輩無法比!」
那怪人哈哈一笑,道:「想是你師父的武功不如我,你不好意思說!」
言士軍雙眉微揚,乙木島主對他恩同再造,不但救了他一命,而且傳他武功,對他愛護倍至,不啻是他父母一般,見那怪人如此說,他心中大是氣憤,不由含怒道:「我師父的武功比你高多了!」
那怪人笑聲一歛,一把抓住言士軍,言士軍在這方圓不過三尺的草洞中那能閃避得了!
那怪人一把已抓住他左肩,開口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看!」
言士軍忍痛含怒道:「我說我師父武功比你高明百倍!」
那怪人怒哼了一聲,道:「哼!那你剛才爲什麼不說!」
言士軍也哼了一聲,他用力一掙脫那怪人的一抓,他心中更怒,道:「剛才我是怕你不好意思才不說罷了!」
那怪人右手微顫,一手鬆開了言士軍,目光呆滯的望着洞頂,半晌,他突然雙手抓住言士軍雙臂,口中叫道:「你騙我,你師父是誰?」
他這兩爪之力比剛才用勁更大,抓得言士軍痛徹心肺,他哼了聲道:「你問我師父是誰?那麼你又是誰?」
那怪人雙手微鬆,口中喃喃低語,言士軍的話他好似並未聽入耳中,他口中說些什麼話言士軍也聽不清楚!
好一會,那怪人道:「我不管你師父是誰,他武功絕對勝不了我!」
言士軍冷然道:「焉知?」
那怪人道:「你說謊嗎?你在騙我!」
言士軍心中微震,他不知這怪人爲什麼一定要爭武林第一,但瞬息間,乙木島主的音容又閃入他腦際,他隨即答道:「我沒有說謊!」
那怪人哼了一聲,道:「你口說無憑,我倆比試比試就知!」
言士軍一笑,道:「你老人家就勝了我也沒有用呀,我師父武功比我強千倍萬倍,你勝了我也差他老人家多多!」
那怪人心想也是,勝了眼前這小娃兒也沒用,但自己決不相信這小娃兒的師父武功會比他高!
言士軍心中微微一笑,心道:「我說我師父武功高過你,我師父又不在此,你怎麼樣也沒用!」當下安逸的躺身靠在洞旁!
那怪人沉思了大半天,突然拍手道:「有了!」
言士軍吃了一驚,坐正了身體,心中暗想:「這人也怪,不知他會想出什麼邪方法,不要扣住自己去找師父!」
想着便開口道:「晚輩身有要事,不能久留,家師遠隔萬里……」
那怪人攔手道:「不是的!」
說着又哈哈大笑一陣,道:「我那會像你這麼笨,扣住你要你帶我去找你師父,我老人家也沒有這麼多的功夫呀!」
說着又哈哈大笑,道:「我有一個方法,你師父一定將他的武功都傳給你了,我們只要比一比招式的巧妙,你比一招我比一招,如此即可分勝負了,你道如何?」
說完好似對自己這方面非常得意!
言士軍心中吃了一驚,道:「這回可慘了!」
他心念一轉,又笑道:「你老人家也是武林高手,想必知道有些招式功力不到施展不出來的,我師父功力較我高得多多,他老人家的招式我也不能全使出!」
那怪人怔了怔,心道:「這也對!」轉念之間,又向言士軍道:「那你只要開口述給我聽就好了!」
言士軍一呆,那怪人又道:「只是你勝不了我,你就不許出這洞!」
言士軍一聽,心中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