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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朧的照在大地上,一個少年在地上緩緩而行,月光映照下,清晰的看出他面上的愁容,與他腰中掛着的一支白玉簫。

他抬頭望了望半空中的月色,停住脚步沉思了一會,又向前走去。

突然一條黑影自路旁樹林中穿出,落至路中。

那少年站住了脚步,徐徐轉頭,向林中望去,他廻視了一周後,向面前那人看去。那人一身黃衣,是個喇嘛打扮,在明亮的月光下,可清晰的看出,那人正是他師父當年的大敵,三光喇嘛。

三光喇嘛凝立了一會,開口道:「你就是雲天翼嗎?」

那少年聞言,停了半晌道:「正是!」

三光喇嘛大笑了一陣,道:「好膽量,我本不想找你,但聽你竟一劍斃了十餘人之命,並且還斷送了奪命追魂的一臂,有這事嗎?」

雲天翼沉吟了一下,昂聲道:「有!」

三光喇嘛冷笑一聲,道:「想不到南簫竟有如此手狠心辣的弟子,他不管敎,我倒替他管敎管敎!」

雲天翼傲然一笑,道:「我情願在我師父面前自裁也不受你的管敎,南簫的弟子是不受別人管敎的!」

三光喇嘛冷笑道:「好膽氣,不愧爲南簫的弟子,但以你今日之作爲,卽使南簫本人在,也不敢說不讓我管敎!」

雲天翼面色微變,他心裡也自知,這一招的影響太大了,那紅髮老人不肯殺他,反敎了他一招,原來是如此,這樣那紅髮老人不殺他,反而比殺他還使他痛苦。

他低頭默默無言,三光喇嘛一步一步的逼進。

雲天翼突然一抬頭道:「不!」

三光一楞,雲天翼的心中思尋着,父仇未報,他不願此時被制,而且這事也不是他本心的。

雲天翼朗聲道:「不,我決不願受你們的管敎!」

三光喇嘛面上肌肉抽動了一下,怒道:「你愈是如此,愈不可饒恕,我要帶你去到你師父面前,看看他怎麼敎你的!」

雲天翼撤下玉簫傲然長笑道:「你擒住了我,我就跟你走!」

三光喇嘛大笑了兩聲,道:「二十年前我和你師父比鬪,結果兩敗俱傷,但我私心以你師父爲我最欽佩的人,想不到他却有這種徒弟!」

雲天翼目光閃動了一下,堅定的道:「此事用不着你管!」

三光喇嘛怒極大笑,身形一起,如一隻大雁凌空一般,向雲天翼撲去。

雲天翼也知三光喇嘛在關外可稱第一人,不是好惹的,他身形疾退,想先躱過第一招。

三光喇嘛身形在半空中飛轉,雙脚向雲天翼掃去。

雲天翼身形一側,玉簫一橫,向三光喇嘛脚心「湧泉穴」點去。

三光喇嘛叫了一聲道:「好!」

跟着身形一折,雙掌向雲天翼胸前拍去。

雲天翼心中暗驚三光喇嘛招式之怪及變招之快,他身形疾轉,左手鏘!的一聲,將斷玉匕撤至手中,凝神待敵。

三光喇嘛初睹「斷玉匕」,他也不敢貿然攻上去,凝視着雲天翼,一動也不動。

雲天翼靜立侍敵,也毫不動聲色。

半晌,三光喇嘛輕聲道:「不愧爲南簫的弟子!」

才說畢,身形急起,撲向雲天翼。

雲天翼輕嘯一聲,身形急迎而上,右手玉簫展開「天龍七式」,配合了左手「斷玉匕」向三光喇嘛攻去。

二人身在半空中,閃電似的連換了五招,又自落至地面。

三光喇嘛面上現出微微驚訝之容,開口道:「果然是南簫的弟子!」

雲天翼仍然不言不動,三光喇嘛面上微現失望之色,身形再起,撲向雲天翼。

雲天翼面上雖然沒有現出,但實在剛才勉強硬接了五招,胸中已是微感氣悶。

三光喇嘛再次撲上,雲天翼不敢硬接,急忙閃身躱開。

三光喇嘛是何等經驗的人,見狀哼了一聲,雙掌微錯,一前一後,交互向雲天翼攻去。

雲天翼玉簫疾起,橫劃過半空中,急迎了上去。

簫掌一交,雲天翼當場被震退了兩步,面上泛出白色,三光喇嘛揮掌再攻。

他不由自主的左手「斷玉匕」一圏,欲展出「殘天缺地」這一招。

他招式剛欲發出,突感不對,他用力一挫身形,收回了這一招。

但三光喇嘛掌勢已到,一掌正擊向他左肩,再欲躱已是無及。

突然半空一聲鸞鳴,一個少女的聲音道:「小鳳!對了,就是這人,妳擒他來吧!」

聲音一出,一個靑衣小婢自天而降,單掌震回了三光喇嘛的掌式,身形俏生生立在地面。

那靑衣小婢得意的哼了一聲,向雲天翼道:「跟我走!」

三光喇嘛看了那靑衣小婢一眼道:「妳是誰?」

那靑衣小婢哼了一聲,反手擲下了一塊白玉牌,三光喇嘛一見那白玉牌不由面色大變,一言不發,心中暗爲雲天翼擔憂。

雲天翼打量了那靑衣小婢一眼,見她不過十五六歲,他也知道這白玉牌的主人是誰,卽傲然一笑道:「只怕我不願意!」

靑衣小婢面色微變,哼了一聲道:「好大的狗膽,你不認得這『神玉令』嗎?」

雲天翼面色一變,傲然大笑道:「無名老尼世外奇人,但我雲天翼並沒有得罪她的地方,妳有本領妳拿我的頭去好了!」

靑衣小婢冷哼道:「你幾時聽說過用『神玉令』請去的人,隨隨便便的讓他死呢?」

三光喇嘛在旁道:「慢着!」

靑衣小婢轉頭怒聲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三光喇嘛遲疑了一下,道:「無名老尼爲什麼要用『神玉令』請他去?」

他本也不敢問,但見雲天翼都敢爭辯,而他不敢,他在南簫弟子的面前焉能如此示弱!而且他心中又有了疑問,他懷疑以雲天翼的武功,是否能如傳說的一般。

靑衣小婢怒道:「如果你要問,你就去向『神玉令』問好了!」

三光喇嘛面色微變,他大笑了一陣,伸手自地面拾起了「神玉令」,道:「好,妳願意怎麼辦就怎麼辦,但原因未說出之前我決不讓妳動他!」

靑衣小婢怒叱道:「好大的狗膽!」

說着身形一動,閃電般的撲向三光喇嘛,她右掌揮舞,向三光喇嘛面上拍去。

三光喇嘛身形一起,連出了四招才閃過,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想不到這靑衣小婢的武功竟如此高,這樣看來別人對無名老尼的傳說是眞的了。

靑衣小婢一掌不中,氣得粉面通紅,她身形再起,向三光喇嘛逼去。

雲天翼停在一旁觀看,他知三光喇嘛不是靑衣小婢的對手。

他不知道爲什麼無名老尼會用「神玉令」來找他,他曾聽說無名老尼是當今武林中第一人,但手段之辣卽使再狠的魔頭也比不上,她早年失意情場,因偶然得到了一部奇書使她的武功變成了天下第一人。

四十年前,她曾在華山之巔,親手處死了十幾個武林中一流高手,手段之毒辣可說是前無古人,在旁之人心再狠也看不下去,但她面不改色。

雖然如此,但這些人也全非善類,而且無名老尼的武功也太高,無人敢出面,此後「神玉令」所到之處,無人敢說半個不字。

但究竟爲了什麼事,居然找到我的頭上來了呢?

他大聲道:「停!」

靑衣小婢身形一返,在半空中繞了一個圈,落至地面道:「你還有什麼話!」

雲天翼徐徐轉頭,凝視着三光喇嘛,淡淡一笑,向那靑衣小婢道:「這不關他的事,我倆自己解決好了!」

靑衣小婢與三光喇嘛同聲道:「不!」

二人互視一眼,靑衣小婢冷哼一聲道:「『神玉令』所到之處誰敢說一個『不』字的?」

說畢環視二人一眼,道:「他和你是兩檔事,但可以一起解決,你們兩人一齊上好了!」

三光喇嘛大笑道:「好!我今天倒要見識見識無名老尼門下的武功!」

靑衣小婢哼了一聲道:「好大的口氣,憑你們這兩人還有資格見識無名老尼門下的武功嗎?由我來已經很看得起你們了!」

三光喇嘛哼了一聲,單掌一吐,向靑衣小婢擊去。

靑衣小婢冷笑一聲,身形平飛而起,雙脚向三光喇嘛雙目踢去,雙脚出處,又快又準又狠。

三光喇嘛急向後退,雲天翼身形一動,直逼了上去,玉簫遞出,點向靑衣小婢背心。

靑衣小婢右手閃電似的一回,一把抄住雲天翼的玉簫。

雲天翼大吃一驚,左手斷玉匕急忙順勢切下,向靑衣小婢手腕切去。

三光喇嘛也吃了一驚,急忙出掌向那靑衣小婢擊去。

靑衣小婢哼了一聲,她右手一抖,雲天翼右手一震,身形被揮向半空中。

靑衣小婢順勢一轉,錯身閃過三光喇嘛這一掌,背手出招,正好點中了三光喇嘛的麻穴。

雲天翼被揮上了半空中,連翻了兩個身,落至地面。

靑衣小婢望着他,不屑的一笑,兩手微一用力,一根白玉簫當場被折成兩截!

雲天翼面色遽變,這白玉簫隨他師父數十年了,如今才傳至他手中……。

靑衣小婢見雲天翼面色疾變,冷冷一笑道:「不服氣嗎?」

雲天翼目射奇光,他怒嘯一聲,「斷玉匕」揮處,一道靑碧色的光芒飛舞場中,刺耳的絲絲之聲響起,罩向那靑衣小婢。

靑衣小婢輕蔑的一笑,飛身迎上,「殘天缺地」之招再展,雙方微接,靑衣小婢面色微變,一道靑碧色的光芒飛射向她頸間。

她雙手一起,兩截斷的玉簫迎上。

一聲輕響,她吃驚的望着手中兩截玉簫,那兩截玉簫已被截爲四段,兩段落在地面,切口猶新,整齊十分。

她再一瞥眼,見雲天翼面泛紅色,嘴角滲出一絲血跡,勉強的站立着。

她怒火上冲,輕叱一聲,直衝而上。

忽聞半空中一個少女的聲音道:「小鳳,回來!今天他還有心放妳一命,我們也放他一次,回去吧!」

那叫小鳳的靑衣小婢停住了身形,凝視着雲天翼,她心中不由暗自慚愧,雲天翼現在的樣子分明是奮力想收回招式,以致眞力逆行受了內傷的樣子。

雖然她知道雲天翼決傷不了她,但也不由感激的看了雲天翼一眼。

一隻靑色的大鸞飛降而下,那叫小鳳的靑衣小婢飛身而上,那隻靑色大鸞飛起,長鳴一聲,直升而起,轉眼沒入暮色之中。

雲天翼目送靑鸞飛去後,盤膝坐下,導氣歸元,起身替三光喇嘛解開了穴道。

三光喇嘛羞慚的站了起來,他摸出「神玉令」看了一眼,開口向雲天翼問道:「剛才你那一招是從那兒學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雲天翼默然不語,半晌抬頭笑了笑道:「你知道不是就好!」

說畢低身自地面上拾起那兩段玉簫,還有兩段被那靑衣小婢帶走了。他望着那兩段玉簫,默默無言。

三光喇嘛道:「『神玉令』旣已在我手中,我是非回去不可了,我相信你的爲人,這次事情恐怕也是不得已。你現在旣然也惹上了無名老尼,如果你願意,我們一起回去。你要知道,天下武功並非僅無名老尼一人!」

雲天翼抬頭感激的望了三光喇嘛一眼,道:「謝謝你,我不去!」

三光喇嘛沉默了半晌,笑了笑道:「我該知道你不會去的,但無名老尼不是好惹的,你白白丟了性命不值得!」

雲天翼揚了揚眉,搖頭不語。

三光喇嘛嘆了口氣,道:「你的脾氣和你師父完全一樣,我也不再勸你了。你今天幫了我很大的一個忙,你如果有需要,你可去找我,出了關,我的行踪你一問就可以知道了!」

雲天翼笑了笑,點了點頭。

三光喇嘛凝視了他半晌,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可惜你不肯跟我去,平白失去了一個機緣!」

說畢又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雲天翼目送三光喇嘛離去,他也輕輕嘆了口氣。

突然樹林中傳來一陣呵呵的大笑聲。

雲天翼急忙轉身道:「誰!」

但林中一片鴉雀無聲,他身形一起,向剛才發出笑聲的地方落去,但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心中暗暗吃驚,心想怎麼連日遇到高人,自己剛才距此地不過三丈,以自己的身形,竟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他不服的轉頭向四面望着。

又是一陣笑聲傳入耳中,聲如洪鐘,震得他耳中嗡嗡作響。

雲天翼身形再次追踪而起,但身形落下時仍然不見人影。

他沉思了一會,用目光向四外一掃,轉身退出林外。

笑聲再次響起,他毫不猶豫的走出林外,不再回頭。

突然他感到頸後一涼,他吃了一驚,又覺得有些癢,他回手揮去,一隻小蟲自他頸後跌落地面。

雲天翼呆立當地,氣得說不出話來,但他心中吃驚這作弄他的人手法竟是如此高明。

林中又是一陣呵呵的笑聲。

雲天翼喝道:「誰這麼藏頭露尾的,不敢正式現身!」

一個黑點自林中飛出,直奔雲天翼,雲天翼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向那黑點夾去。

那黑點突然一快,正自指縫中穿過,貼在雲天翼嘴上。

雲天翼急忙揮手拍落,見又是一條小蟲。

他氣得說不出話來,身形直撲向林中。

呵呵之聲一直發出,向林外穿出,雲天翼一直追去。

追至一個山洞口,笑聲倏止。

雲天翼遲疑了一下,直追入洞。進入洞中,只見一個身着麻布長衫的老者盤膝坐在洞中。那老人鬚髮皆白,面色紅潤,滿面笑容的坐在一個三丈方圓的一個圓圈內,右手持着一根長約三尺的白玉杖,閉目而坐。

雲天翼遲疑了一下,向那老人問道:「剛才作弄我的人是你嗎?」

那老人仍然是一動也不動,對雲天翼的問話毫不理會。

雲天翼皺了皺眉,哼了一聲,不服氣的向前走去。

他右脚才一踏入那圓圈內,那老人右手白玉杖輕輕一撥,他只覺得脚下被一股力量一推,不由自主的被撥翻了一個跟頭。

雲天翼心中大吃一驚,以他當前的功力,焉能如此輕易就栽跟頭!他站起身,不服的打量着那老人,那老人依然一動也不動的坐着。

雲天翼再次起脚向圈內探去,他脚剛一伸入,立想收回,但右脚又被一股力量向上一送,他想提氣穩住身形,但好似提不上氣,身形被那股力量捲至半空中。

他翻了一個身,落至地面。

老人仍然好似沒事一般的坐着。

雲天翼身形落至地面,呆立當地,作聲不得。

半晌,他緩緩的起步,向那老人身後繞去。

老人仍然不動。雲天翼繞至老人身後,自地面拾起一塊碎石,向那老人彈去。

他石子才一出手,只見眼前白光一晃,那顆石子已是反彈向他自己射來。

雲天翼急忙閃開,石子自他面頰擦過,射在洞壁之上。

雲天翼不服的抽出了「斷玉匕」,他身形一起,向那圈內撲去。

那老人背後好似有眼睛一般,他白玉杖一反,向雲天翼撥去。

雲天翼斷玉匕一揮,攔了上去,但他只覺眼前白光頻閃,右手斷玉匕一震,飛上天空,身形又再次被撥出圈外。

他身形落地,呆了一會,拾起了斷玉匕,沮喪的向洞外走去。

那老人一睜雙眼,道:「小子,竟然如此沒有志氣!」

雲天翼停住了脚步,徐徐回身,看着老人,半晌道:「我有志氣也衝不進!」

老人楞一楞,放聲大笑了一陣,道:「對!你說的也對!」

雲天翼想到他一連遇到的奇事,遂心中一動,連忙倒地跪下向老人道:「前輩指引我來此,有什麼訓示嗎?」

老人又楞一楞,再次笑了一陣道:「果然還不錯!」

雲天翼心中微喜,他知這老人武功深不可測,若能得到他的指點,自己武功定然大進。

老人沉思了一陣,面容一整道:「你那招『殘天缺地』是從那兒學來的?」

雲天翼一楞,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老人哼了一聲道:「紅髮老魔是你什麼人?」

雲天翼聽老人問起那紅髮怪人,他吃了一驚,道:「我跟他沒有什麼關係!」

老人叱道:「胡說!你如果和他沒有關係,他怎麼會把他獨一無二這招『殘天缺地』敎給你!」

雲天翼聞言吃了一驚,倒吸一口涼氣,他先前還奇怪無名老尼會找到他,那紅髮老人的話怎麼吞吞吐吐,原來他想自己落入無名老尼手中,使自己死得更慘一些。

雲天翼想罷,不由脫口輕聲道:「原來他是要害我!」

老人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雲天翼抬頭看着老人,將他跌下山後的經過說了出來。

老人一面聽着一面點着頭,聽雲天翼說完後,道:「這樣更好,你不必怕無名老尼!」

雲天翼凝視着老人,他心中暗奇,他不知這老人究竟是誰,天下武林誰敢說不怕無名老尼的!

老人見雲天翼如此神態,也早猜出雲天翼心中所想的是什麼了。他大笑了一陣,身形如旋風一般的向洞外奔去,口中道:「你去大雪山找我,如果寒月再來找你,你就拿這個給她!」

說完一根白玉杖飛入落在雲天翼脚旁。

雲天翼呆呆的站在那裏,口中喃喃道:「雪山四皓!」

雪山四皓也是武林中的奇人,數十年來均未履足江湖,想不到今日居然有緣見面,而且還叫自己去雪山。

雲天翼驚喜的舒了口氣,自地面上拾起了那根白玉杖,他突然咦!了一聲,道:「寒月是誰?」

「寒月?」他想罷,想到了那叫小鳳的靑衣小婢,和在半空中傳來的少女的聲音,「莫不是……。」

他想着,笑了笑,轉身出洞,到了洞口,天已發白,東方雲堆中射出了一道金光,照耀在大地上。

雲天翼向四面眺望了一會,舒了口氣,緩緩向山下走去。

他才走下山,又聽到高空中一聲鸞鳴,心中一驚,急忙地抬頭向天空望去。

高空中一隻靑色的大鸞飛降而下,剎時間已落至地面。

雲天翼凝神注視着靑鸞背上的少女,正是昨夜那叫小鳳的靑衣小婢。

她望着雲天翼笑了笑。

雲天翼面無表情的望着她,一言不發,他不知這叫小鳳的少女來找他是善意還是惡意,但她曾將玉簫折斷,這對他說是個不可饒恕的錯。

小鳳遲疑的低下頭想了想,馬上她又抬起了頭向雲天翼道:「你怎麼膽子這麼大,還不快走,我家小姐馬上就要來了,她不會放過你的!」

雲天翼端詳着小鳳,見她一片誠意,但他還是不願意開口。

小鳳哼了一聲,道:「你別自以爲了不起,我是好意來告訴你,如果是別人我才不管呢!」

雲天翼面上抽動了一下,他緩緩道:「謝謝妳的好意了,但我不怕妳家小姐!」

小鳳又哼了一聲,道:「好大的口氣,你以爲你那一招『殘天缺地』可以天下無敵嗎?我告訴你,差多了!」

雲天翼淡淡一笑,不發一言。

小鳳跺了跺脚,道:「我不管你了!」

空中又一個聲音道:「小鳳,妳在幹什麼?」

小鳳慌忙抬頭,驚怕的道:「小姐!沒有什麼!」

雲天翼抬頭望去,見空中有一隻巨大的靑鳥,鳥背上坐着一位身形糢糊的少女。

那少女又道:「小鳳,把雲天翼擒回去,師父還在等我們!」

小鳳應了一聲,驚惶的望着雲天翼。

雲天翼冷然一笑,道:「妳家小姐可是叫『寒月』?」

小鳳點了點頭,道:「現在沒有辦法,只有我緩一緩手,你快自殺,我回去受罰好了!」

雲天翼笑了笑。

高空又叫道:「小鳳,怎麼還不動手!」

雲天翼身形微退,右手白玉杖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半圓圈,斜斜向高空中擲去。

一條身影自靑鸞背上飛起,如殞星瀉地一般直瀉而下,一手接住了那根白玉杖,身形在半空中繞了一圈,如流星一般,在半空中飛回到靑鸞背上。

她身形是如此美妙,看起來比一隻鳥還輕靈。雲天翼呆呆的抬着頭,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何曾目睹過這種絕世神功!

他呆呆的看着,因那少女的身形,好似是一個非常艷麗的少女,可惜看不清楚,他眞想她能下來一見。

少女在半空中叫道:「小鳳,今天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小鳳應了一聲,驚異的望了望雲天翼,跨上了靑鸞背上,乘鸞而去。

雲天翼目送兩隻靑鸞漸漸遠去,心中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莫名的惆悵。

他自嘲的笑了笑,轉身離去。

山上一片雪景,松柏之上已蓋滿了雪花,一眼望去,正如一個粉裝玉琢的世界。

天色初明,雲天翼一人獨登雪山,去找「雪山四皓」。

已經上了半山,他喘了口氣,望了望上面益形峻峭的山勢,向上奔去。

雪山的最高峯已經呈現在他面前了,他面露喜色,向上奔去。

雪山之巔一片靑石,上面毫無一點雪跡,靑石方圓約有三五十丈,雲天翼爬上那靑石,見靑石中間坐着四位鬚髮皆白的老人,坐成半圓形,全是一式打扮,閉目垂瞼而坐,使人一見就有莊敬之心。

雲天翼倒身拜下道:「弟子雲天翼參見四位前輩!」

最末一人睜目,笑着向雲天翼點了點頭,雲天翼見正是那天指引他的那老人。

第三人睜目端詳着雲天翼一陣道:「四弟說得不錯,此子慧根慧骨,確是可造之才!只是一身傲氣要不得!」

第二人睜目大笑道:「這又何妨,你我當年豈不比他更是倨傲不恭?」

說着他又打量了雲天翼一陣,點了點頭道:「四弟果然眼光不錯!」

雲天翼心中暗喜,他想到雪山四皓對他竟如此看重。

第三人皺了皺眉道:「但倨傲總是不好!」

第二人不理,向雲天翼道:「我聽四弟誇你,我還不信,今天一見果然不假!」

雲天翼道:「謝謝前輩誇奬!」

說完他側眼看去,見四皓中第一人仍然閉目,一動也不動,好似無所覺一般。

老人向他問道:「你來的時候遇到了寒月嗎?」

雲天翼點了點頭,將那日之事說了一遍。

老人點了頭,第二人哼了一聲道:「無名老尼目中無人,她行事也過分了!」

第一人雙目一睜,目中兩道精光自白眉下射出,雲天翼一見,心下一震。

那白眉老人緩緩道:「二弟,三弟,四弟!」

他聲音雖低,但含有一股莫名的威嚴。

三人全部閉口不言。

白眉老人緩緩道:「我們不可自恃,只恐我們四人仍不是無名老尼的對手!」

第二人脫口道:「大哥,這話未免太抬無名老尼了吧?」

白眉老人向雲天翼道:「孩子,你起來!」

雲天翼凝視着白眉老人,緩緩起身,在他眼中,這老人比其餘三人更有一種肅穆之氣,他說的每一句話好似都有他的分量。

白眉老人點了點頭,示意他上前。

雲天翼依言上前。

白眉老人仔細的端詳了雲天翼一陣,歎了口氣道:「將來武林光大,非此子莫屬了!」

說完低頭沉思。

四人也都沉默着,他本誇雲天翼,但他那一聲輕歎,使衆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情沉重。

半晌,白眉老人抬頭向雲天翼道:「你可能要留此三五日,等這項事解決之後才能走,你能留下嗎?」

雲天翼茫然的點了頭,他不知白眉老人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其餘三人好似受驚的扭頭向那老人。

第四人低聲道:「大哥!」

白眉老人忽然露出笑容,道:「你們知道無名老尼的武功以何爲長?」

三人道:「這大家都知道,她用劍的。」

老人點了點頭道:「她的那一手『慧心劍法』冠絕天下!」

說完停了半晌道:「我們四人如遇上『慧心劍法』要如何抵擋呢?」

三人沉思不語,半晌第二人道:「銀河三式!」

那老人點了點頭,道:「二弟說得對,用『銀河三式』,攻守皆可!」

遠處天空中傳來兩三聲靑鸞的叫聲。

白眉老人微笑着點了點頭,示意雲天翼過去坐在他身旁。

雲天翼依言過去,盤膝坐在老人身旁。

靑鸞漸近,雲天翼已看出是兩隻靑鸞,並排飛至。

靑鸞飛降至靑石之上,聲息俱無。

雲天翼向著鸞背上的人望去,先一隻上面乘着兩人,一個就是那靑衣小婢小鳳,另一個是一個黑衣少女。

雲天翼呆呆的望着那黑衣少女,那黑衣少女面色白皙,一雙明光漆黑的大眼好似深不見底,她下了鸞背只望了望雪山四皓,對一旁的雲天翼好似視若無睹。

那靑衣小婢小鳳跳下鸞背,躱在那黑衣少女之後,好似驚恐的睜大着雙眼窺視着雲天翼。

另一靑鸞上走下一清癯的老尼,一身灰色的僧袍。

她緩緩的下鸞背,徐徐轉頭看着雪山四皓,一雙眼中隱含着懾人的煞光。

雪山四皓閉目端坐,好似無覺。

無名老尼右手一揮,自袖中擲下一物,一根白玉杖,擲在爲首老人身前。

白玉杖沒石至柄,但却聲息不發。

那老人緩緩抬起雙目,望着無名老尼。

無名老尼冷冷笑道:「我今天來此是來要人,並且還要見識見識你們所謂『雪山四皓』的武功究竟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白眉老人沉吟了一會道:「他並不是紅髮老怪的徒弟,而且……。」

無名老尼不待說完,沉聲道:「我一向行事誰敢問爲什麼的!」

白眉老人沉默了一會緩緩道:「妳不再考慮嗎?」

無名老尼哼了一聲,回首向那黑衣少女道:「拿劍來!」

黑衣少女捧着一柄長劍送了過去,無名老尼緩緩抽劍出鞘。

白眉老人淡淡一笑,將地上的白玉杖拔起,擲給第四人,四人一起抽出白玉杖。

無名老尼抽劍出鞘,右手提着劍,轉身冷峭的看着雪山四皓。

雪山四皓一齊起身,雲天翼生平首次見武林中奇人的比武,不由心中有些緊張,他也起身向旁退去。他偸偸的向那黑衣少女望去,見她只是凝神注視着場中,對他好似無覺。

雲天翼收回目光,向場中望去。

雪山四皓已站好了方位,將無名老尼圍在中間。

無名老尼緩緩提起長劍,面上傲容依舊,好似不把雪山四皓放在眼中。

她提起了長劍,緩緩攻出一招,長劍徐徐在半空中劃過了一個半圓圈,直向雪山四皓中白眉老人的喉間點去。

雪山四皓面臨大敵,當今武林第一高手無名老尼,四人不敢怠慢,四根白玉杖,交叉飛劃,展出「銀河三式」中第一式,「銀波澹澹起」,一片白色光芒如水波一般,向無名老尼逼去。

無名老尼劍式劃出,倏覺長劍一滯,劍尖好似被吸住了一般,再也難劃出半寸。

她心中大吃一驚,暗吸一口氣,長劍再度劃出,向雪山四皓逼去。

突然,雪山四皓杖勢一轉,無名老尼長劍被引,一劍刺空。

雪山四皓杖式由守變攻,四面合圍,四根玉杖全向無名老尼點去。

無名老尼爲當前武林中第一人,她所習的「慧心劍法」更是獨步武林,焉能就此落敗?

她一劍刺空,早知後果,怒哼一聲,長劍奮力地拔回,叮!叮!叮!幾聲,她用劍柄將雪山四皓的白玉杖扣回。

雪山四皓以四面合攻之勢,仍然不能使無名老尼身形移動半步,不由心中微微吃驚,不敢再貿然搶攻,一齊退回原位。

無名老尼含怒而立,她雖然已輕易的解了四人合攻之勢,但她何曾像今天一般佔過下風?

她廻目而視,眼中射出懾人的殺氣。

雲天翼被無名老尼用目光一掃,不由自主的心中一跳,他情不自禁的再向那黑衣少女望去,見她還是和先前一般,面上毫無表情的站着,注視着場中,小鳳驚恐的睜着一雙大眼,也正向雲天翼看來。

無名老尼沒想到雪山四皓的武功要比她心目中所想像的要高得多。

她長劍一抖,展出絕世的慧心劍法,一片耀目的白光閃動着,如靈蛇一般的攻向四人。

雪山四皓凝神待敵,又用「銀波澹澹起」一招只守不攻。

「銀河三式」是雪山四皓一生精力所瘁,饒無名老尼是武林中第一人,以一敵四,一時也不易攻破。

無名老尼靜立而攻,眨眨眼,已過數百招。

雲天翼在旁看得心驚肉跳,無名老尼變招之快,他連看都跟不上,而雪山四皓雖然一直只有那一式,但其中的變化也不是他所能瞭解的。

無名老尼愈戰心中愈吃驚,雪山四皓竟是她生平僅見之強敵。她身形由靜而動,身隨劍走,劍勢倏變之下,幻爲一道白色光芒,飛幻其間。

雪山四皓原以靜制動,無名老尼劍勢一變之後,四人立覺外力加大,無名老尼的長劍好似游龍一般,幾欲脫困而去。

雪山四皓四根玉杖微觸,不待無名老尼脫困而去,四人招式立變,四人身形也由靜而動,「銀河三式」中第二式展開,「淡連雲影合」,四人四根白玉杖,織成一座淡白色的光幢,將無名老尼罩在裏面。

無名老尼輕哼一聲,劍式愈展愈快,五人全以內力相拼,一時之間,光連霄漢,氣蓋日月,就連站在一旁的黑衣少女都屏息而視。

雲天翼呆呆的站着,這種場面不用說看,他連聽都沒有聽過。

四人相拼,眨眨眼已過千招,天色早暗,滿天星斗照耀着雪山。 QEMJwOm66DhfyA3o1NeICthoCzQRkSvOgcODQYfieuH8q748DHKJZbHVGt9JRQ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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