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拥有高度文明的同时,商还是一个极富尚武文化的王朝——事实上在宋明之前,中华民族一直是“战斗种族”,这也是我们民族能够从5000多年前一直活到现在的根本原因。根据史料记载,商的军队建制中,已经拥有了骑兵,只不过在当时,骑兵的主要作用还只限于侦察。此外,商人还开始将驯服后的大象用于战争,譬如在纣王征讨东夷族的战争中,就有商军大规模使用象兵的记录。在商王武丁时代,商的尚武文化被发展到了顶峰——在当时,商的军队将王国的影响力不断向外扩张,除了强化了商对其他诸侯国的影响力之外,还将文明的种子带到了众多未开发之地。
按照史书记载,武丁的王后妇好,曾统率一支规模达13000人的军队,对不服号令的方国进行征讨。通过这一段,我们至少可以知道:一、商人的文化中必然有种浓厚的尚武传统,连女性都可以统率军队;二、商代女性的地位要高于后世,由王后领军,在后世是难以想象的——宋朝的“杨门女将”属于文人杜撰,可妇好墓却是实实在在摆在世人面前的;三、商军应该已经拥有了比较完备的军事指挥和管理体系——13000人差不多相当于今天人民解放军一个步兵师的规模,按照妇好墓中甲骨文的记载,妇好曾率领这支军队屡屡获得胜利,因此我们可以断定,这一万多人绝不可能像希波战争中的波斯军队或淝水之战中的苻坚军队那样是临时勉强拼凑的。如此庞大的队伍,要完成日常训练、行军、驻扎,战前要制订作战计划,战时要完成情报传递、分析以及命令下达,还要完成后勤保障……没有完备的组织、管理体系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商代,战俘最大的用处并非是做奴隶 (在古希腊和古罗马,战俘是奴隶的主要来源) ,而是作为祭品,向上天和先祖展示君王的武功。从现存的商代祭祀遗址来看,商人一次最多会杀掉三四百人用于祭祀,从这些人的遗骨上可以发现大量由弓箭造成的旧伤,由此可以判断这些人生前的身份很可能就是战俘。而从这些“祭品”的头骨特征分析,商军的战俘不仅限于华夏族,还包括类高加索人种、海洋尼格罗人种、爱斯基摩人种……仅从这一点推断,我们祖先在3000多年以前的活动范围,或许远远大于我们的想象。
还要说明的是,尚武和野蛮、嗜杀并不是一个概念。商的社会文化氛围和“血腥”这个词并没有多少关系。在古代,祭祀与战争是社会生活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主题,在商代也不例外,因此对此有着严谨翔实的记载。根据已出土的甲骨文文献记载,商代的人殉人牲中( 陪葬为“殉”,祭祀为“牲” ),比例最高的是战俘,其次是葬礼死者的亲属及近臣,奴隶所占的比例极小。按照现存文献统计,商代用于祭祀的人殉人牲共计13052人,时间跨度约250年——平均每月不过4人,而这其中75%是死在商王武丁时代,因为那个时候商的对外征伐最为频繁,自然战俘也多,祭祀也多 (战前战后都要祭祀) 。这样算下来,如果你穿越到商代的话,只要没有从事违法犯罪活动,大可不必担心无缘无故被哪个贵族老爷拉去祭天。而穿越到古希腊、古罗马的人们就要倒霉多了——让奴隶们作为角斗士互相杀着玩,是当时西方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的娱乐方式,对此美剧《罗马》和《斯巴达克斯》里的描述算是比较真实的,而一旦遇到老天爷不下雨,纯洁的处女则是众神们最欢迎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