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聚散皆是缘，离合总关情。人生，有太多的不可预见性。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洪荒与日月，是开辟鸿蒙时的两种自然形态和光明意象，也是20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古城梁园的一对男女学友后来的网名。当年，他们曾怀揣文学梦想，在同河南大学文学系学生共同学习研讨文学创作过程中，潜心创作，努力构建着自己的文字乐园。

读书与写作，是一个能给理想者灵魂带来抚慰的灵丹妙药。而花雨杨絮，市井繁华；小桥流水，幽林古刹或黄钟大吕，铁板铜钹；大漠孤烟，暮云流霞就成了洪荒与日月年轻时追逐梦想、牵挂远方的诗情画意。他们梦想着让花盛开，让月满圆，让帆鼓风，让箭离弦，让自己的文学作品成功在一夜之间。

“心是行囊梦是家，灯前谁觉等虫沙？但有情时诗换酒，到无人处泪淋花。”但天道不测、造化弄人，他们的梦想并没有如期实现。由于人生的道路各自不同，他与她——洪荒和日月却在20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一经分手后，就像浩瀚夜空中并不耀眼的两颗星辰，却越走越远，渐渐淡化在群星闪烁的耿耿河汉、茫茫人海中，他们两个在近半个世纪中再也没能相见……

不过，人生没有边界，一切皆有可能，奇迹往往在不经意间骤然发生。在时隔近半个世纪之后的一天中午，在故乡细雨微风中的一个十字路口，洪荒与日月两个人却又不期而遇了。看似意料之外，实则情理之中，近半个世纪后人生轨迹的偶然叠加，使洪荒、日月两人倍感亲切，他们互加微信，并通过手机网络再次牵手……

别时青春年少，聚时华发苍颜，他们老了，老的像黎明前的篝火，炽烈成熟但却暗淡了光焰。他们饱经世事沧桑，看淡了成败得失与名缰利索，而面对喧嚣的世界与变化莫测的世道人心却依然豪情满怀！

“人不能只靠面包生活，人的心灵需要的是比面包更有营养的东西。”而对于洪荒与日月来说，心灵的需要就是文字，就是文学，就是推倒日常琐事的高墙，实施精神上的突破。你教会我生活和烟火，我带给你希望与未来。随后，他们便共同跌入了一个五彩缤纷而又梦幻般的文学旋涡。

20世纪的他们，还太小；21世纪的他们，又太老，可是理想与追求，却始终年轻。为了追求理想、追求美好、追求永恒，他们虽然居住在两个城市，天各一方，相距遥远，但在春荣秋谢、风晨雨夕之时，二人每晚都隔屏畅谈，直至夜半。他们在手机上利用微信谈读书、谈人生、谈社会、谈文学、谈名人秩事、谈诗词歌赋、谈爱恨情仇……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虽然已届古稀之年，但在他们两个人心目中，却依然追求着二十岁的风姿，三十岁的韵味，四十岁的气质，五十岁的华贵，六十岁的优雅，七十岁的智慧……因此，才有了这样一部煌煌60多万字的日记体语录式网络聊天实录《夜半无人私语时》的成功出版。

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私语，再加上是“夜半无人”时的私语，不但对外人来说，有一种神密色彩，就是对作者本人来说，也有一定的隐密性。它属于个人隐私，一般情况下均密不示人。但作者心怀坦荡、行稳致远，恰恰敢于把其拿来公开示人，一是确实胸有底气，二来也体现了两人心态明净、纤尘不染的一种豁达。

“花叶休言零落易，一年风雨一年春。”人生经历过切肤之痛，扼腕之悲，奋斗之艰、无量之苦才能真正壮丽、崇高和永恒地成熟起来。几十年流失的岁月虽然时有阴霾，可回忆起来却常有许多温馨。从2021年8月15日起，至2022年12月31日止，仅仅16个半月，两个人的微信聊天纪录就高达100万字之多。别说华发苍颜的老者，就是风华正茂、青春年少的莘莘学子或“气吞万里如虎”的青壮年码字工匠，想在短短500天中，要写出有血有肉，有理论有内涵、情感真挚丰富的100万字聊天纪录也绝非易事。

文章是水，而水是流淌喜怒哀乐的源泉。任何文章的动人之处，并不在于绵延的岁月长河，而是在于河流中那些细碎耀眼的金沙银屑。因为人生太短，往事太多，只有文字才是滚滚红尘的珍贵结晶，它可以徜徉人世，也可以创造至美，因为文学作品是人类灵魂的最后乐园。

“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为了结集成书，作者精益求精，大刀阔斧地将历时500多天、浩浩100万字的私语夜话删除了五分之二，仅保留300天，60万字左右，这便是今天呈现在读者面前的《夜半无人私语时》一书。

该书共分上中下三卷。夜雨孤灯，品书论道，上卷侧重于两人对洪荒所著长篇悬疑小说《死亡追踪》以及《追逐苍凉》《笑看身后云飘飘》《卖花声中梦江南》三部长篇旅途实录、即“书剑飘零三部曲”的阅读、理解、探讨和剖析；中卷除了继续对多部书籍、楹联、诗词、语录等有关文化知识的议论与探讨外，还把触角伸向了社会，谈到了生活、求知、疫情、爱恨情仇与人生百态；下卷侧重于知识的积累和情感的倾诉，其间，也不乏两个人自然情感的真实流露……正是这种不死的人生欲望和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才使其走进回忆，走进阳光，走进经典，才使其有可能表现出那青嶂翠溪，红渠墨莲的毅魄精魂！

在《夜半无人私语时》一书中，关于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与文学等终极问题的叩问和解答，不时颠覆着常人对历史和现实，文学与社会的种种认知，它像一颗颗熠熠闪亮的珠贝，处处闪耀着求知与思考的光芒。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聆听内心深处的呼唤，品味藏在琐碎背后的美丽，留恋生命的欢乐与从容，解脱羁绊未来的脚步，不让自己的大脑成为别人思想的跑马场，才能看到生命的最美风景，才能让“人”成为“人物”，才能让不可能成为可能，才能把瞬间变成永恒！

“人生鲲鹏旅，花事孔丘书。”历史毕竟是由风雕雨刻而成，少年豪气充塞于天地之间；中年一往无前的气势与豪情弥漫于铁石交迸之际；暮年碧血黄沙的孔武与惨烈，都被该书的两位作者用他们的粒粒文字，凝固在了悠悠岁月中。

其实，书籍也是由人间烟火孕育的一种生命。而生命，最重要的不是凯旋，而是奋斗。最能体现生命波澜壮阔的，不是一帆风顺，而是为了理想而奋斗时的坚韧与顽强。人生百年，不过是灵魂觉醒后一次有去无回的远程旅行，虽然我们的每个人生都催人泪下，但我们决不能为生命的片段灰暗而哭泣。勇敢的人不是不落泪的人，而是愿意含着眼泪继续奔跑的人。只有不断接纳希望、勇气和力量的百川，才有可能成为风华长存的大海。要充满光和热，绽放出动人的光辉，把有限的生命化作那最绚丽的流星。那怕是一瞬间，也决不能放弃奋斗！

记忆是人类最伟大的财富，两人聊天时写的东西，实际上是最真实的情感流露。因为笔随心至，不曾反复推敲，所以，也可能行文有疵、用词不妥，也可能立意、美感和音韵等方面时有缺陷，达不到应有的高度和意境。但对于写作这些文字的人却是已经入了心。

该书是语录式日记体长篇网络聊天实录，它以岁月为彩线、以每日的对话为珠贝，穿成了一条珍贵的艺术项链。它超越了过去一切固有形式的禁固与羁绊，独辟蹊径，以一种崭新的文学样式出现在当代文坛，不能不令人瞠目结舌、扼腕长叹。而每日的对话内容，大致又分为起床后的“清晨寄语”，午夜（有时也含白天）的对话实录以及入睡前的互道“晚安”三个部分。因是微信聊天，受字数局限，大部分内容都是支离破碎、有长有短的文字片断。故在修改编辑过程中，为了精益求精，又以每日为单位进行了直接删除或归纳整理，其所保留的300天对话内容，均为原汗原味，没有做大的增删、改写或过分修饰。

全书集回忆、求知，生活、爱情于一体，有益身心，无关风月。它是一次迷茫中的觉醒，风雨里的穿梭；是一场困顿中的跋涉，烦恼中的超越。读后令人百感交集，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当然，这部作品并不完美，但不完美也是一种美。它虽然达不到笔惊风雨，文泣鬼神的高度。但它能使人领悟一种苍桑、一种悲壮、一种惊讶、一种感慨、一种触手可及的生命律动，一种不可替代的化残缺为神奇的美丽。因为，人世间的美梦，即便破碎，也是一种珍贵！

听风八百遍，才知是人间。天地因长久而美丽，人类因长久而永存。能把美凝聚和释放到极致的应该是文字，也只能是文字。这部对话，正是作者用浩如烟海的文字星辰编织而成，是真正凝聚了天地灵气的岁月精魂。它散发着两位老年生命所独有的知识、胆魄、情愫和魅力。如果无能为力那就顺其自然，如果心无所事那就随遇而安。年轻时执着什么都不为过，成熟后放弃什么都不是错，常听风走云飞的声音，自己也就是诗和远方。愿我们的文字历尽千帆而不染岁月风尘。

大地的果实，风雨都认识！

2023年12月10日
洪荒写于居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