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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的乡愁
——《浑江晚渡》序

范小青

章砚的《浑江晚渡》是以山东人闯关东的移民历史为背景的一部长篇小说,在这部小说里,章砚以长白山的风土人情为辽阔的舞台,以一个家族四代人移民迁徙长白山后的家园建设为情感脉搏,抓住个体命运的沉浮,红尘男女之间的爱情纠葛,以及背井离乡的坎坷,乱世帮扶的江湖义气,给人们重现了一个个体命运抗争与奋斗的波澜壮阔的时代。这是一部闯关东题材的优秀长篇小说,尤其是将闯关东题材具象到长白山区,更是难得一见。

章砚本人和江苏有着深厚的渊源,他的祖籍是常熟,他本人还在苏州科技大学做兼职教授。而《浑江晚渡》的开篇,也提及常熟,可见作者本人也有着浓郁的江苏情结。

我觉得这部小说有着这样几个特点:一是小说通篇弥漫着背井离乡群体的乡愁。全书约25万字。小说的时间从20世纪20年代跨越至40年代,故事的背景融入了很多具有时代标志性的历史事件,例如开篇写到的溥仪在日本人支持下建立的伪满洲国等。这部小说是从一个家族的故事开端,还原了那个时代一个移民群体的乡愁弥漫。但是,这个乡愁是漂泊的,他们一路迁移,为了生存,不得不放弃一个又一个“故乡”。这个故乡,有时是抽象的,有时是具象的,但是,无论怎样,全书从头至尾都一直飘浮着一缕缕乡愁……比如此书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它分别以张承和杨三贞的视角展开,不仅体现了闯关东移民的前赴后继,更体现了寻找的艰难,寻找人,也寻找心理家园。这个寻找,恰恰成为乡愁的一部分。通过寻找,让读者感受了长白山的神秘与浩瀚,也体会到从一个故乡到另一个故乡的漫长心路。二是小说有着很强的故事性,环环相扣,让人不忍释卷。小说的耐读,也得益于作者在人物性格塑造上的成功。如杨三贞的形象塑造就较为成功,她是独一无二的长白山的母亲形象。她有贤良淑德的一面,也有深明大义的一面。她从懂得维持小家庭的幸福安稳到渐渐思想觉悟提高,自觉参与到救济红色革命斗争中的同志中去。她代表的是长白山人中的一个杰出妇女形象。正是如此,才使得小说精彩纷呈,扣人心弦。三是这部小说的语言富有特色,作者的小说语言显然受中国古典文学影响较大,不仅简洁,也很明快,许多手法又有欧美文学的影响,但是作者将两者嫁接得几乎不留痕迹,取长补短,都变成自己的东西。

章砚自称这些年写的都是人物传记文学,小说写的少,他仅有早年写短篇小说的经验,但是我读这部小说,却看到他驾驭语言的能力,很多描写都精准到位。值得一提的是,作者还以小人物巧妙地对接了一段发生在长白山下、浑江水畔的历史传奇,让人读来亲切,没有违和感。那就是临江大刀会的故事,这也是迄今为止,我们所看到的非常接地气的大刀会故事。书中生动再现了张树声这个历史人物。书中把当年临江大刀会大法师张树声写成是一个世外高人,他是主人公张承父亲张溥中的师父,在江湖上享有很高的威望。张承与他一道见证了那一段可歌可泣的历史。显然,作者以自己有温度的文字为长白山写心。可以看出作者对长白山这片土地是充满深情的,家乡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就是他文学的母体,他的情感情绪都系于此。我没有去过浑江,但是掩卷之际,我仿佛听见浑江的滚滚波涛,也由此觉得,《浑江晚渡》也许就是作者献给长白山以及浑江流域这片沃土的一份大礼吧。

范小青,女,江苏苏州人,江苏省作协名誉主席。以小说创作为主,代表作长篇小说《女同志》《赤脚医生万泉和》《香火》《我的名字叫王村》《灭籍记》等,短篇小说《城乡简史》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长篇小说《城市表情》获第十届全国五个一工程奖。获得第三届中国小说学会短篇小说成就奖、第二届林斤澜杰出短篇小说奖、汪曾祺短篇小说奖、第二届吴承恩长篇小说奖、首届东吴文学奖大奖、第四届施耐庵文学奖等。有多种作品翻译到国外。 WOWcD0gAX+h1D8zS1+sEOMnY54d9K7bvOjrGZu562xGlmeCYVv8Hlt1k/IJh+LG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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