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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是打仗的弹药

李翔: 2015年的时候你们把投资人清出去了?

贾国龙: 对。我们回购了外部投资人的股份。像刘勇燕是跟投一小点儿,她是股东,又是我们后来的首席财务官,关系比较近,她不会反对。

李翔: 我听说当时考虑把外部投资人全清出去,主要是因为你认为他们做决策完全从资本角度出发,比如会对高管股权激励进行限制等。是因为这个吗?

贾国龙: 聊不到一起,入股之前和入股之后判若两人。入股之前说什么都行,只要让他投进来就行,投进来之后就不一样了。

李翔: 把他们全部清出去之后,你不担心在内部就听不到比较强硬的反对声音了吗?而这种声音可能会带给你新的思考。

贾国龙: 这要看这个强硬的反对声音是不是有建设性。如果没有建设性,只是反对,就没有意义,变成互相扯皮了。如果反对声音有建设性,我还是能听出来的。

李翔: 当时你们的股东就是这样的吗——只是反对,但没有建设性?

贾国龙: 他们和我的想法完全不一样,而且投资前后判若两人,所以吸纳投资真的得慎重。

李翔: 能举个例子吗?怎么个判若两人法?

贾国龙: 比如激励。投资前特别认同我们对干部的激励,投资后他出的方案是怎么把干部的股份以最低的成本收回来。他找了一个咨询公司,给出的方案是收购价定为2倍市盈率。假设今年挣1亿元,要给你分红4000万元,那就用8000万元把你的股份买了,相当于一次性给你两年的分红。这样算下来真的太低了,低得不能再低,他还好意思提出来,而且还是通过咨询公司给出的方法。

李翔: 之后你没有再接触过其他投资人?

贾国龙: 接触过,而且大量接触,我们这边又准备融资。

李翔: 我看到报道里面说,你对资本的认识也是有些变化的,这种变化主要是什么呢?有足够厚的钱就有了足够多的缓冲地带吗?

贾国龙: 打大仗需要钱,钱是能量。原来我们是小钱小投,大钱大投。但是像做功夫菜,或者后来的预制菜零售,真的需要大钱,生产端需要投入,渠道端也需要投入。现在做中华小吃街也是一样,如果真的想做到麦当劳那样,那就得往里面砸钱。研发端砸钱,供应链端砸钱,渠道开店砸钱,总部建设砸钱。

李翔: 但是2015年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贾国龙: 当时没有。做正餐,砸钱也没有用,那就不是一个可以大量复制的业务。西贝慢慢开到1000家店可以,但快速开到1000家店肯定不行。但如果是一个快餐模型,快速开到1000家店、2000家店、3000家店都没有问题,因为它是基础供应。

李翔: 你有比较理想的投资人画像吗?

贾国龙: 就是给钱,而且相信我。你相信我,给钱,我干活。我甚至可以跟你签对赌协议,做不到就给你回调估值。投资人肯定会起一些作用,但不会太大,在决策方面,能起多大作用?

李翔: 我觉得你对投资人有偏见。

贾国龙: 也不是有偏见。接触多了之后就发现:第一,他投资的项目多,顾不上我这个项目,不能给我这个项目太多精力;第二,隔行如隔山。

李翔: 我看你也见过高瓴资本的创始人张磊,他们也会表现出这样强烈的想要影响你的欲望吗?

贾国龙: 这些人的理念都非常好,见面的时候感觉我们绝对合适。但是他派手下干活的人和我接触,那就是两回事了。见老板没问题,老板理念先进,境界和格局也大,说:“就投你这样的人。”但是和下面的团队一接触,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李翔: 你跟老板说也没用?

贾国龙: 没用。在估值的时候,他们给出的价钱能抠死你。

李翔: 融资这两年你付出了实际行动吗?

贾国龙: 投资人见了不少,但也只是见。我们现在不着急融资,等我们真的把业务跑出来一点儿成果,那大家都看得到。

李翔: 新业务?

贾国龙: 也包括老业务的提升。新冠疫情过后,我们的老业务肯定不会差。这两年我们也在做基础管理的提升、基本功的积累、队伍基本能力的训练,市场一开放,我们的业务会立马不一样。不少餐饮企业在这个时候是荒废的,有的关店,有的把成本降到最低,就只是活着,但是这样一来,能力也没了,一旦市场开放,能力顶不上去。

李翔: 你有跟投资人表达吗?给你钱,不要管你,你愿意签对赌协议。

贾国龙: 我会明确表达,但是说这个话我要恰如其分。业务不牛的时候,我说这个话,人家老觉得我吹牛,就算求人家,人家都不给我钱。但是等我的业务模式跑出来,只要有10家店证明没问题,那我的组织力你是相信的,业务模型你是相信的。赛车手没问题,赛车没问题,赛道也没问题,你还不给我投钱吗?而且我也敢跟你对赌,你投30亿元,我们可以承诺做到什么。比如现在按300亿元估值来算,你占10个百分点,如果我做不到,可以再给你让10个百分点,你变成20%的股权,估值回调,重新估。我做到,你兑现就行了,这对团队也是一个激励。对赌有对赌的方式。对赌是中国人给起的名称,其实原词意思就是估值调整(Valuation Adjustment Mechanism,国内习惯称为“对赌协议”)。当时按300亿元卖的,3年之后没做到,给你回调到200亿元、150亿元,它仍然是值钱的,只不过是没做到300亿元那个水准。

另一个方法是回购,做不到我可以回购。一个组织努力做3年,基础能力在,只要方向对,一定是能提升的。当然如果瞎弄,业务不对,方向不对,最后肯定就更不值钱了。我们开饭馆三四十年,一直都在踏踏实实地做事,不会胡来,所以不会有太大风险。

李翔: 像华为那样做一家纯粹的私有公司,这条路径是很难复制的吗?

贾国龙: 反正中国没有第二家。华为一开始就是基本属于全员持股,任正非自己的股份很少,他又是绝对的领袖,能控住场,相当不容易。我自己琢磨,如果我也学任正非把股份都分下去,我能控制得住吗?我觉得控制不住。

李翔: 当时华为全员持股的其中一个目的也是解决融资问题,只不过是在内部。

贾国龙: 是,全员持股,再往下分股容易。咱们人民公社化的时候也很容易啊,所有东西都是公社的,生产大队集体干活,但是要做到干活有积极性,队伍不散,太难了,光分下去是不够的。我现在把股份全送给西贝的员工,竞争力立马就出来了?不会,出不来,可能还更差。股份只是其中一个因素,还有其他因素,比如绩效考核怎么定,企业最高领导人的战略设计能力和指挥能力怎么样,这些决定了大家要往哪儿去,在哪儿使力。这些事情比把权和利分下去更重要。一家人开店,股份都是自己家的,但是不会运营,把饭馆开倒闭的例子有很多。 AhBGO2ebKnQse0RFgbsZfU5dIbX1hmVN28r8GlRsMIwuBZs1KfLqhGp/uhYdW5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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