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夏朝：从“公天下”到“家天下”

在《论语》里，孔子说过一个词，叫作“三代”。三代，指的就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三个朝代，也是孔子那个时候仅有的三个朝代，分别是夏朝、商朝和周朝。《三字经》里有这样一句话：

“夏有禹，商有汤，周文武，称三王。”

意思是说，夏朝第一位君主是夏禹，商朝第一位君主是商汤，周朝是由周文王和周武王建立起来的，这些君主被称为“三王”。

这一篇，我们先来讲讲中国的第一个王朝夏朝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夏朝真的存在吗？

关于夏朝，《三字经》是这么说的：

“夏传子，家天下，四百载，迁夏社。”

意思是说，从夏朝开始，天子把自己的位子传给自己的孩子，这样一来就出现了“家天下”，也就是天下在一段时期被同一个家族控制。夏朝一共存在了四百多年才被商朝取代。

关于夏朝这个王朝，国内外的学术界有那么一点不同的看法。

一般来说，我们公认的情况是，夏朝大概是在公元前2070年建立的，最后在末代君主夏桀的手里，也就是公元前1600年灭亡。

这个说法有不少依据，比如春秋战国时候就有不少资料记载了夏朝的历史，汉朝著名史学家司马迁也在《史记》里比较详细地记录了夏朝建立和灭亡的过程。

但是有一个遗憾：能直接证明夏朝存在的历史文物，我们目前并没有发现太多。虽然据说夏朝的时候已经有了专门记载历史的史官，但我们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我们发现了夏朝留下来的文字资料。所以，民国时候的一些历史学家怀疑夏朝的建立者夏禹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而一些西方的学者甚至怀疑夏朝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但从考古学上的发现来看，我们中国的历史界还是认为，夏朝是真实存在的，毕竟山西中南部、河南中部等地区都发现了夏朝时期人类文明活动的遗址，比如河南洛阳偃师的二里头遗址、河南郑州登封的王城岗遗址，这些都有可能是夏朝的都城遗址。我们现在中学的历史教材是这样表述的：偃师的二里头遗址，很有可能是夏文化的遗存。

夏朝是怎么建立的？

我们之前说过，在尧舜的时候，天子如果去世了，他的位子会由当时最有才能品德的人继承，这种制度叫作“禅让制”。

尧死后他的位子给了舜，舜死后他的位子给了禹。

舜为什么要让位给禹呢？最主要的原因是禹当时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

禹是当时夏后氏部落的首领，也是上古帝王颛顼的后代，他的爸爸叫鲧。在尧统治的时候，中原大地出现了大洪水，给人民造成了很大的苦难。尧让鲧去治理洪水。鲧的方法是，哪里有洪水了，就把哪里堵住。但洪水哪儿能轻易地被堵住呢？所以，虽然鲧非常努力地治理了很多年洪水，但效果很不好，洪水灾害更严重了。最后，尧惩罚了鲧，把他给流放了。

但洪水灾害总要有人治理，这个时候，大臣们就推荐了鲧的儿子禹来治理洪水。禹治理洪水的办法和他爸爸的不太一样。我们都知道，水往低处流，所以禹认为，只有让洪水顺利地流入大海，才能彻底地治理洪水。于是禹没有去堵洪水，而是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带着人们疏通河道，开掘新的河道，让洪水能流入大海。相传龙门石窟所在的龙门山，就是禹开凿的。有人认为，现在河南的洛河和伊河，也是禹疏通出来的河道。

这就是大禹治水的故事，也给后世留下了一个道理：堵不如疏。

禹因为成功治理了洪水，成了当时最有声望的人。根据记载，禹本来也不愿意当天子，要让舜的儿子继位，但是各个部落都坚持拥护他，禹这才当上了天子。

根据《左传》的记载，禹当上天子之后，干了一件很有名的事。他在一座叫涂山的山上，开了一个大会，许多部落首领都来参加。这场大会就叫“涂山之会”。

禹通过这场大会，把天下各个部落团结在了一起。所以，很多学者都认为，这场大会是夏朝建立的标志性事件。

但是，这场涂山之会真的像《左传》记载的那么和平吗？倒也不一定。

根据《国语》的记载，孔子研究后发现，在这场会议上还出现了流血事件。孔子说，当年大禹把部落首领召集到一起，防风氏部落的首领在最后姗姗来迟，结果，禹就把他给杀掉了。但也有学者认为，防风氏的首领迟到，有可能是不服从禹的统治的表现，所以禹杀了他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建立自己的权威。事实上，也正是禹的权威，帮助他的儿子启当上了天子。

“家天下”是怎么出现的？

禹本来也像尧和舜那样，要把天子之位传给贤能的人才。

一开始，他选择了自己的帮手皋陶，让他来做继承者。可惜的是，皋陶还没有继任，就去世了。后来，禹指定了益这个人来做天子之位的继承者。在禹去世之后，益本应该顺理成章当上天子。但在这个时候，史书记载出现了一些矛盾。

《史记》的记载是，服丧三年完毕后，益让出帝位，让禹的儿子启来当天子。正好，天下人也都觉得启更适合当天子，就去朝拜启，对启说：“这可是我们的帝君大禹的儿子啊！”就这样，启继承了自己老爸禹的天子之位。如果这个故事就是历史真相，那么启当上天子是非常和谐的一件事，是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

但是，其他的史料却有不同的记载：益和启为了争夺天子的位子，爆发过冲突，甚至爆发了激烈的战争。比如，有的史料说，益当上天子后，就把启给抓起来了。后来，启想办法杀掉了益，这才当上天子。还有的史料说，禹虽然把天子的位子禅让给了益，却帮自己的儿子启培养了一股强大的势力。启凭借着禹留给自己的这股力量，推翻了益的统治，当上了天子。所以有学者认为，启当上天子这件事，其实是禹谋划的结果。

不论真相到底怎样，这段历史的结果就是，在接下来的四百多年里，天下的统治大权落到了启的家族，也就是夏后氏部落的手里，在这个家族内部代代相传。这个家族里先后有17个人当上天子，这一时期就是我们今天说的夏朝。

在这之前，天子是由最能干、最有品德的部落首领来当的，这是禅让制。在禅让制下，天子只为自己的家族谋取利益肯定是不行的，只有为所有部落谋取利益，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所以这种情况就叫作“公天下”。

但从启开始，天子都由同一个家族的成员来担任，天子死后将位子传给自己的子孙，都按照血缘关系代代相传，这就是世袭制。在世袭制下，天子肯定会首先考虑自己家族的利益，维护自己家族的统治。换句话说，这个家族是整个天下的主人，这就是《三字经》里说的“家天下”。

《诗经》里有这样两句话：“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意思是说，这天底下，没有一片土地不是国君的土地，没有一个人不是国君的臣民。按照这个逻辑，全天下的土地和人民，都是国君一个人的财产，这其实就体现了“家天下”的思想。

从夏朝开始，“家天下”的制度在中国历史中流传了几千年。虽然“家天下”曾经推动了中国历史的发展，但这种制度也导致了人和人从一出生就有了地位的不同，从而产生了很多不公平的压迫。还有学者认为，在这种“家天下”的思想下，人们会被教育着去当君主的奴才，结果就产生了奴性。

所以，随着现代民主制度的建立，“家天下”在全世界范围内基本已经被淘汰了，今天我们把“家天下”当作一个历史现象来看待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