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刚才是我唐突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激动,也不该冒犯了你……”
燕轻舞宛如是一位做错事的小姑娘,此刻搓揉着自己的小手,完全不知所措。
她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举动。
她也说不来自己内心到底怎么了,就感觉内心里有着小鹿乱撞的感觉,整个人为此而感到燥热非常。
楚天飒然一笑,宽慰道:“没什么,对朋友的关心,合乎于情,止乎于理。”
“这很正常啊!你何错之有呢?若是非得要说有错的话,那么错也不在于你,而在于我。”
“我就不该表明我内心里的愁烦和沉闷,甚至是作诗仰天长叹,不该在朋友面前显露我自己的苦楚和忧虑,反倒是乱了你的思绪和心境了。”
燕轻舞精美绝艳的娇容悄然瞥望着楚天,带着一抹诧异和震惊之色。
从未有人能够如此贴近她的心灵,总感觉在楚天面前,她仿若就是透明人。
她先前所表露的也不过是对楚天的关心,只是心急了点,却不想后者连这一点都能够窥透,让她心跳再次加速不已。
“三皇子殿下,你若拿我当朋友的话,你就只管说来。”
“你都解开了我的思乡之结,若是我却不知你的心结的话,那你岂不是要置我于不仁义之地了?”燕轻舞幽幽地说着,一副怜楚中伴带着一丝幽怨之意。
不知为何,她很是好奇在如此富有才华的人身上,还有什么愁烦能够让他发出如此叹息。
后半句的奈何明日无明月,这是在表露自身怕是见不到明晚的月亮呢?还是在指明晚的天气没有月亮,而自己的内心愁烦只怕会更愁恼几分呢?
细细咀嚼着楚天仰天长叹的诗句,越发觉得后者连叹息都显得这么有品味以及有深度,让她再次觉得楚天仿若就像是谜团一般,有待她去挖掘和拨开云雾。
“哎,有人要害我啊!”楚天抚额长叹,带着一抹揪心和一道说不出的惆怅。
燕轻舞顿时心惊,惊呼道:“你可是堂堂三皇子殿下,谁有这么大胆子,竟敢害你呢?”
楚天顿时将自己的悲惨遭遇和今日获取的尚方宝剑刚到手还没捂热,却被他人骗走,以至于自己差点落得欺君之罪,乃至是贼人一步步的算计,很显然就是要掏空他,玩废他,这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仿若就在自己身边缠绕着。
“我真不知道我这一条烂命还能苟活到几时啊!”楚天无奈地叹息道。
燕轻舞微微一震,蹙眉思量道:“你都已然如此了,竟然还有人要如此侵害你,很显然你的存在对那个人而言,造成了一定的威胁和影响啊?”
“而想来在当今朝堂之上,能够因你而感觉到威胁的,唯独只有四皇子了吧?”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点同情楚天了。
身为帝王家,遭受尔虞我诈和算计,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然而因为如此,已然上升到威胁生命的地步,想来多少有些悲哀和悲戚。
楚天再次无奈地叹息道:“没有想到我这些年忍辱负重,甚至是在民间做尽坏事,丧尽天良,背负骂名,却依旧无法抵消他对我的敌意和戒备。”
“如若不是因为你们到来发生了命案将我牵扯在内的话,我根本不会显露自己分毫的才学。”
“如今想来我这样的表现,再次触动他的神经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只怕我每天都得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今晚的月亮真明亮啊!只可惜,不知道我明天还能否见到这一轮明月了。”
带着一抹哀愁、感叹、悲凉和无奈,尽显一副被驱逐、欺辱后的凄凉和无力。
微风徐徐,卷起了燕轻舞的一丝秀发,却也在此刻多了一丝对楚天的遭遇莫名的疼惜之意。
后者这么多年恶名远扬竟然只是为了不想与四皇子争斗,然而已然被逼得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之地,还要遭受莫名的陷害算计和追杀。
这是自古帝王家的悲哀,更是一种扎心的无奈。
“那我能够帮你什么吗?”燕轻舞带着一抹坚定,眉宇间悄然划过一道情不自禁地柔情。
楚天摇了摇头,叹息道:“我自己目前为止都不知道对方要出什么招,更不清楚意外和潜藏的杀机究竟是什么,我又怎么让你帮我呢?”
“更何况你们已然因为我的缘故而被困于此,我回头想想办法跟我父皇求情,或者是这一次的文星争霸赛,我就打败所有人,唯独输给你,这样你们就有理由回去了。”
燕轻舞浑身一震,望着楚天的双眸里,莫名地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这人看似败坏的外表和可恶的品性,实则却是有着别人所不知晓的另一面善良和柔情。
“这四皇子未免太过狠辣了吧?再怎么说你也算是他的哥哥,这都还没到确切的争权夺利的时刻,更何况他如今权倾朝野大半势力,而你不过是被放养在民间多年的可怜人。”
“他怎就这么狠心,竟然还想着要对你赶尽杀绝呢?”
燕轻舞带着一抹气愤,对于四皇子瞬间没有任何好感了。
先前在殿堂之上,她就能够感受到四皇子对于楚天的敌意,如今在听闻楚天的倾诉之后,越发觉得四皇子这个人城府太深,并且在对待楚天这件事上,很显然算得上是阴狠毒辣了。
“如今太子之位空缺,楚王一直不愿理会此事,对我而言,我从一开始就无心争斗此位,唯独只有四皇子还在那边揪着,甚至是因为今日殿堂之上我的表现太过突出,以至于他就再次针对我的存在。”
“加上这一次尚方宝剑的事件,想来他的算计落空,甚至还要损兵折将,在我看来,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所以下一次的算计和针对只怕就没有打压那么简单了,而是一定会要了我的命。”
说到此处,楚天的脸上布满了挣扎和无奈。
随即想起了什么,对着燕轻舞表示道:“公主殿下,夜深了,你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燕轻舞微蹙眉头,很是认真地表示道:“既然那四皇子有意加害于你,那我让哈努赤从此刻开始就跟随在你左右为你护驾。”
“虽然我们交涉不多,认识不深,但是就凭你今天为他求情以及送我这首思乡的诗,我便尽我所能,护你周全。”
楚天微微一怔,内心里狂喜不已,就等你这句话呢!
“谢谢公主,我的命,天注定!”
随即不带有一丝留恋,很是洒脱地转身离去。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楚天摇头晃脑地边吟边走,哀叹莫名。
燕轻舞望着楚天怅然的背影,细品诗句。
红唇微启,眼眸里满是震惊和赞叹:“好厉害,又吟了一首好诗!”
当楚天离开池塘之时,潜藏在暗处的哈努赤悄然走了出来。
“公主殿下,我这一生只想保护你,这个家伙大半夜的过来找你,我看很不实在,我不看好他。”哈努赤再次瞥望着楚天离去的背影,带着一抹嫌弃和一丝警惕。
“所以我也不想去保护他,他不配我的保护。”
不知为何,他对于楚天没有好感可言,对于楚天用技巧举起巨鼎之事,一直都在耿耿于怀。
乃至是在他看来,楚天纯粹就是拿捏了公主殿下的软肋,甚至是这样的显摆才华,绝对是有意的。
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看事情还是比较真切的。
燕国公主神情一凝,眉梢微动,修长的眼睫毛也在此刻绽放出一丝靓丽光芒。
“你觉得他比起那四皇子如何?”
“如果楚燕两国还有邦交的话,那么楚国的王位绝不能落入在四皇子的手中,后者的野心实在太大。”
“如今的四皇子尚且还不是太子,就已然将个人势力渗透半个朝野了。”
“这已然说明了四皇子对于太子之位势在必行,更是对于楚王那个位置也是充满着绝对的占有欲。”
“我突然很是庆幸我就只有一个哥哥,以后的燕国就是他的,无需争端。”
“而若是楚国的王位落入在四皇子的手中,那么燕国只怕也会危矣。”
“所以让你去保护他,不是因为今日朝堂之上的求情和其他,更多的是为了我,也为了未来的燕国。”
燕轻舞带着一抹睿智的精芒,她知道想要劝说哈努赤去保护楚天,必须是要站在大义的立场上。
最主要的是如果今日没有楚天为哈努赤向楚王求情的话,只怕哈努赤先前在朝堂之上突袭三皇子楚天,已然是死罪了。
所以在燕轻舞看来,人畜无害的楚天,即便是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哈努赤带着一抹诧异的神情,第一次发觉燕轻舞竟然这么能扯,甚至是后者的语气和说辞,仿若与那楚天的嘴脸神态,越发相似。
“他今天两局看似精彩,实则都是胜在取巧了。”
“所以我不认为他有什么真才实学的,更是不觉得他有什么可取之处可以配得上我这位燕国第一勇士的守护。”
燕轻舞摇了摇头,只怕很多人都低估了楚天的才华,后者出口成诗的本事,乃至是就短暂的相处期间,楚天便作出了三首非同凡响的绝版诗词,这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做到的。
“他只不过是从一开始就顾念着兄弟情谊,甚至是他不愿明摆着与四皇子翻脸争夺这太子之位,在我看来,有情有义之人,注定是个背负更多的人。”
“师傅当初教过我四个字,仁者无敌。”
“而我在三皇子楚天的身上,仿若是感受到了。”
“况且今日若不是他替我们求情的话,我们只怕此刻都得在牢房里蹲着了。”
一个能够忍辱负重多年,宁可低头认输认怂,也不愿与兄弟明摆着争夺家中的权势财宝,这样的人,可能会一时苦,但是绝不会苦一辈子。
而在燕轻舞看来,楚天从一开始就不入朝堂、不理世事、不谙人情世故,最大的缘故并非是自甘堕落的本性,而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兄弟与自己反目成仇。
乃至是就今晚在池塘边上的表现,三皇子楚天也绝非是一个低情商和低智商的人,相反就从只言片语中所流露出的,在燕轻舞看来,足以显露出楚天这么多年以来,真的是被压制,乃至是被埋没的绝世人才。
“他算什么仁者啊?他纯粹就是投机取巧才赢了我们,他这哪里像是一位凭借着浩然正气,从而光明正大赢过我们的仁者啊!”
“况且你要知道他在民间那可是人人喊打的皇子,不但坑蒙拐骗老人和小孩,更是成为街头恶霸有意欺负寻常百姓,俨然成为了过街老鼠的皇子,如今听说因为嗜赌成性,已然败光所有家底,很可能会成为历史上最为穷苦的皇子。”
“他之所以会成为如此,那是有过不少实例铁证和过往的具体事由,才引发了诸多的骂名。”
“所以我真没看出来他有情有义在哪里,又是好在哪里,他跟你所说的那些,那纯粹都是他的花言巧语,你若真信了他的鬼话,那就真是着了他的道了。”
哈努赤带着一抹气恼,他实在想不明白楚天是施了什么诡计,乃至是跟公主殿下说了什么鬼话,才会导致后者如此深信不疑,以至于完全失去了辨别能力了。
燕轻舞微皱眉梢,流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他并没有对我说什么,更没有表露任何的花言巧语,正是因为我自己内心里有评判的尺子,才会觉得他有着不一样的地方,乃至是别人所看到的和认为的,也都是片面的。”
她绝不相信如此富有才华的人,会是民间传闻的那般不堪,甚至是劣迹斑斑。
“公主,你该不会是喜欢上这混蛋了吧?”哈努赤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眉宇间满是担忧。
“你要知道他不但有着这些弊端和恶行,并且他还是青楼的常客,酒楼饭店的赊账大户,赌场里嗜赌成性的钉子户。”
“就光是这么多劣迹和已然成瘾的烂仔,我真不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才会让你对他如此地另眼相待。”
燕轻舞羞愤而又焦急地恼怒道:“够了,我认为他值得你去保护,若是你不愿去的话,那我便自己去!”
哈努赤连忙制止,认真表示道:“你别……得了,我可以去保护他,但是我再次恳求公主殿下,千万不要对他好奇,不然的话,你只会陷入他的网罗里而无法自拔了。”
“我可不希望我们燕国的公主殿下,到时候要因为这样的烂仔皇子,而丢了自我。”
不等燕轻舞反应过来,哈努赤已然追赶着楚天的脚步消失在拐角尽头了。
“他不是烂仔,他是真的很有才啊……”燕轻舞望着哈努赤已然消逝的残影,忍不住喃喃自语地表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