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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魔鬼的三根金发

从前,一个穷苦的妇人生了个儿子。这孩子出世时头上还包着胎膜,所以有人预言他十四岁时将娶国王的女儿为妻。事有凑巧,没过多久国王就来到了村子里。因为谁都不知道他是国王,当他问有什么新闻时人家就回答:“前几天这儿生了一个有胎膜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将来不管干什么,都一定会如意。还有人预言,他十四岁那年要娶公主做妻子。”

国王心眼很坏,对这个预言非常生气,就去找到孩子的父母,装得很和善地对他们说:“你俩这么贫苦,把孩子送给我得啦!我会很好地照料他的。”

一开始夫妇俩不同意,可是当陌生人答应给许多钱,他们就想:“这孩子是个幸运儿,不管怎样也会逢凶化吉的。”便终于点头同意,把儿子交给了国王。

国王把孩子放进一只匣子内,骑着马离开村子,来到一条水很深的河边,把匣子扔进了河中,心里想:“这下我便帮助女儿摆脱了一个讨厌的求婚者!”

可那匣子呢,却并未沉下去,而是像只小船似的漂浮着,一滴水也没能浸到里边。就这么浮啊漂啊,匣子一直漂到离国王京城只有两里远的一座磨坊前,靠在了一条堤埂上。磨坊的一个小帮工正好站在旁边,发现了匣子就用钩子把它钩过来,以为捡到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啦。他打开一看,谁知匣子里却是一个漂亮小男孩,又健康又活泼。他把小家伙抱去给磨坊主夫妇;他俩正愁没有孩子,真叫喜出望外,连说:“是上帝的恩赐,是上帝的恩赐!”因此精心教养这个弃儿,使他渐渐长成一个品行完美的人。

一天,为了躲避雷雨,国王正巧来到磨坊,问磨坊主夫妇,眼前那个高个子少年是不是他们的儿子。

“不,”他们回答,“这孩子是捡来的。十四年前,他被装在一只匣子里漂来靠在堤埂上,咱们的小帮工把他从水里捞上来了。”

国王一听,就知道是他扔进河里的那个幸运儿,于是说:“你们是两个善良人。可不可以叫孩子送封信给王后,我想赏他两块金子?”

“谨遵陛下的旨意!”磨坊主夫妇回答,并叫孩子做动身的准备。

国王给王后写了一封信,信里说:“送这封信的男孩一到,立刻把他杀死埋掉。在我回来之前,必须办好这一切!”

少年带着信出发了,可是却迷了路,傍晚来到一片大森林中。在黑暗里,他看见一点点亮光,便走过去,到了一间小屋跟前。他走进小屋,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老太婆坐在火炉边上。老太婆看见少年吓了一跳,问:“你打哪儿来?想上哪儿去?”

“我从磨坊来,”少年回答,“奉命给王后送信去。可我在森林里迷了路,所以希望在你这里过夜。”

“可怜的孩子,”老太婆说,“你落进强盗窝里啦,他们一回来,就会杀死你!”

“谁爱来就来好啦,”少年说,“我不害怕。可我累极了,再也支持不住。”说着便躺平在一条长凳上,睡着了。

一会儿,强盗们回来果真气势汹汹地问,这是哪儿来的野小子。

“唉,”老太婆回答,“这是个善良纯洁的男孩,在森林里迷了路,出于怜悯,我便收留了他。他奉命要给王后送一封信去。”

强盗拆开信读起来,里边写着,男孩把信一送到,就把他杀掉。读完信,铁石心肠的强盗们也对少年产生了同情。他们的头儿两把撕碎国王的信,然后另外写了一封;信里写着,一等少年把信送到,立刻让他与公主结婚。随后,他们让少年安安稳稳地在长凳上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等他醒来便把信给他,并且替他指了正确的路。

王后收到信,读了就按信里的要求下令举行豪华的婚礼,把公主嫁给了幸运儿。因为少年又英俊又和善,公主与他生活得挺快乐,挺满意。

过了一些时候,国王回到宫中,发现预言应验了,幸运儿已经与他的女儿结为夫妇。

“这是怎么搞的?”他质问,“我在信里写的完全是另外的命令!”

王后听了把信递给他,要他自己看看写的是什么。国王一读便发觉信被换掉了。他问少年,那托付给他的信跑到哪儿去了,为什么竟送交的是另一封信。

“我压根儿不知道,”少年回答,“想必是夜里我在森林中睡觉,它被人换掉啦。”

国王勃然大怒,说:“不能这么便宜了你!谁想娶我女儿,他必须去地狱里,从魔鬼头上给我拔来三根金头发。你能弄来我所要的东西,我才让你继续做我女儿的丈夫!”

国王希望这一下能永远摆脱他。可是幸运儿却回答:“我很乐意去地狱取金头发,对那魔鬼我才不怕呐!”说完他就告了别,开始他的旅程。

他走着走着,到了一座大城市,守城门的卫兵盘问他会什么手艺,有什么知识。

“我无所不知。”幸运儿回答。

“那就劳驾你告诉我们,”卫兵们说,“咱们城里市集上那口本来涌出葡萄酒的井为什么干了,连水都不再出?”

“这个我会告诉你们的,”他回答,“等我回来吧。”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到了另一座城市前。守城的卫兵又问他会什么手艺,有什么知识。

“我无所不知。”他回答。

“那就劳驾你告诉我们,”卫兵们说,“咱们城里那棵本来结金苹果的树,为什么现在连树叶都不长啦?”

“这个我会告诉你们的,”幸运儿回答,“等我回来吧。”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到了一条大河岸边,必须过河去。船夫问他会什么手艺,有什么知识。

“我无所不知。”他回答。

“那就劳驾你告诉我,”船夫说,“为什么我得一直把船撑来又撑去,永远没人来接替我?”

“这个我会告诉你的,”他回答,“等我回来吧。”

幸运儿过了河,找到了地狱的入口。地狱里黑沉沉的,到处是煤烟灰。魔鬼不在家,只有他的老祖母坐在一张挺宽大的安乐椅里。

“你有什么事?”她问幸运儿,样子看上去一点儿不凶。

“我想要魔鬼头上的三根金发,”他回答,“不然我就会失去我的妻子。”

“你要得太多啦,”老祖母说,“魔鬼回来看见了你,会要你命的!不过我可怜你,愿意看一看能不能帮你的忙。”说着,她把幸运儿变成了一只蚂蚁,告诉他,“爬进我的衣褶子里去,在那儿你挺安全。”

“好的,”他回答,“这样挺好,可我还希望知道三件事:为什么一口从前涌葡萄酒的井干了,连水都不再出?为什么一棵从前结金苹果的树,现在连树叶都不长了?为什么一个船夫得一直把船撑来又撑去,没有人接替他?”

“这是些很难回答的问题,”魔鬼的老祖母说,“不过你只要悄悄地待着,等我拔他的三根金头发时,你注意听魔鬼说些什么就成啦。”

天晚了,魔鬼回到家里。他刚一进门,就发觉气味儿不对。

“我闻到了人肉的气味,”魔鬼说,“是的,真的不正常。”他边说边四处瞅,四处嗅,四处找,可是什么也没找着。他的祖母却骂开了:“刚才打扫过,一切都理得整整齐齐,这下你又来给我翻得乱七八糟!”她说,“你鼻子里才永远有人肉味儿哩!快坐下吃你的晚饭吧。”

魔鬼吃喝完了,感到疲倦,把脑袋枕在祖母怀里,要她替他捉虱子。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呼噜呼噜打起鼾来。祖母于是拈住一根金发,一下子拔出来放在旁边。

“哎哟!”魔鬼叫起来,“你干什么呀?”

“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正扯你的头发呐。”祖母回答。

“你还梦见了什么?”魔鬼问。

“我梦见市集上有一口井,从前井里涌出葡萄酒,现在却干得连水都不再出了,不知是什么在作怪?”

“嗨,城里的人哪儿会知道!”魔鬼回答,“在井里的一块大石头底下住着只癞蛤蟆,他们只要杀死它,就又会有葡萄酒流出来喽。”

祖母又开始替魔鬼捉虱子,直到他再睡着了,打鼾打得连窗户都颤抖起来。祖母趁机拔下第二根金发。

“嗷!你干什么呀?”魔鬼生气地叫。

“别见怪,”祖母回答,“我做梦来着。”

“你又梦见什么了?”他问。

“我梦见在一个王国有一棵树,这棵树本来结金苹果,现在却连树叶都不长了。不知原因究竟是什么?”

“嗨,人们哪儿会知道!”魔鬼说,“有只老鼠在啃树根,他们只要杀死它,树又重新会结金苹果;而如果听任老鼠继续啃下去,树就会完全枯死掉。可是别再拿你的梦来搅扰我!你要再弄醒我一次,我就给你一耳光。”

老祖母好言好语地诳魔鬼,继续替他捉虱子,直到他又睡着了打起呼噜来。这时她拈住他的第三根金发,把它拔了出来。魔鬼一下子跳起老高,怪叫着要找她算账;她呢,又安抚他说:“老做噩梦,真没办法!”

“你又梦见什么来着?”魔鬼问,心里到底还是好奇。

“我梦见一个船夫,他一直把渡船撑来又撑去,可老是没人去接替他,因此在抱怨。也不知原因是什么?”

“嗨,这个傻瓜!”魔鬼回答,“只要有谁来要求渡河,他立即把篙往这人手里一交,以后就得这个人撑船,他不就自由啦!”

祖母既已拔下三根金头发,得到了对于三个问题的答案,也就不再打搅这恶鬼,让他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魔鬼又出门去了,老祖母从衣褶里捉出蚂蚁,让幸运儿恢复了原形。

“这儿,你有了三根金头发,”她对他说,“魔鬼对你那三个问题说的话,你大概也听见啦。”

“是的,”幸运儿回答,“我听见了,并且会牢牢记住。”

“我算给你帮到忙啦,”魔鬼的老祖母说,“现在你可以走自己的路了。”

幸运儿向老祖母道了谢,感谢她在危难中给他帮助。随后他便离开地狱,对事事都这么顺利心里充满了喜悦。他见到那个船夫,船夫要他兑现诺言。

“先撑我过去,”幸运儿说,“然后我就告诉你怎么能够得救!”

到了彼岸,他把魔鬼的建议转告船夫:“如果又有人来要求渡河,你把篙交给他得啦!”

幸运儿继续往前走,来到树不再结果的那座城市,卫兵们也要他回答问题。他于是说了从魔鬼口里听来的话:“杀死啃树根的那只老鼠,这样树又会结金苹果喽!”

卫兵们感激他,送给他两头驮着金子的毛驴,他便牵着它们走了。

最后,他到达井干涸了的城市,对卫兵们说了魔鬼说的那些话:“有只癞蛤蟆蹲在井里的一块石头底下,必须找到它,把它杀死,这样井又会涌出葡萄酒的!”

卫兵们感激他,同样给了他两头驮着金子的毛驴。

幸运儿终于回到家里的妻子身边。重新见到他,听他说一切都圆满成功,公主打心眼儿里高兴。他把国王要的东西——那三根魔鬼的金发呈了上去。国王看见除此而外还有四头驮着金子的毛驴,高兴极了,说:“现在所有的条件都满足了,你可以继续做我女儿的丈夫。不过呢,亲爱的女婿,请告诉我,你这许多金子是从哪儿来的?它可是一宗很大的财富啊!”

“我过了一条河,”幸运儿回答,“发现河边满是金子,而不是沙,就搬回来了。”

“我也可以去搬一些吗?”国王问,一副贪心的样子。

“你想搬多少都成,”女婿回答,“河上有一个船夫,你让他渡你去彼岸,你就可以装金子进你口袋了。”

贪心的国王急急忙忙上了路,赶到河边,向船夫招手,要船夫渡他过河去。船夫撑过船来,请他上船去。当他们到了彼岸,船夫便把篙塞进他手中,自己跳上岸跑了。国王呢,为了赎补他的罪孽,从此便被罚在河上撑船。

“他还在撑吗?”

“怎么不呢?没有任何人去接过他手里的篙嘛!” q8FcQIKBD/aGEHhoeLzQF8u30P57La8D2guQHjL3oagWe6qyosZXwxMZtV41MYI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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