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台时光穿梭机,我最想穿越回40年前,与在小山村上小学的我,手挽手聊聊天,聊聊小山沟外面的多彩世界,与一个懵懂的孩童一起憧憬未来,讲讲小山村将会发生的巨大变化。那时不会想到我们整村会搬迁到县城,当时的县城对我来说是个遥远的地方,直到考上高中我才第一次走进那个“大城市”,就连我父母对县城也是陌生的,中考填报志愿时,父亲让我报邻近镇上的高中,我自作主张报了县城的高中,父亲担忧斥责说:“到时候城里家欺负死你我也不管!”没想到上高中时城里同学待我还挺好,从我们那几届后县城高中不断扩招扩大搬迁新址,一届班级从我们当时六个班扩大到如今的二三十个班,当年我上的镇上初中学校已被撤并,邻近镇的高中也早已迁至县城,周边山村大都人去村空。
父母亲如今年逾古稀。我还想穿越回去与那时年轻漂亮的妈妈手拉手去锄草、摘豆角、刨红薯、喂鸡养狗,告诉她以后种地不用这么辛劳地全靠一双手了,您一天干的农活农机一刻钟就干完了,那些从没见过的机械会智能地替代人力来耕地、播种、收获、烘干、磨面,爱美的妈妈的脸不会因长年劳作晒黑,手不会因干不完的农活、针线活、家务活而关节肿大变形伸不直。我还会告诉她以后也用不着家家户户都种地,一个村的地有几个专业大户种就够了,除了年纪大还想种地的,那些不想种、不会种的把承包地租出去就行了,有头脑有体力的早些出去做生意打工都行。
我想穿越回去与那时强壮帅气的父亲一起拉大锯锯木头,告诉这位心灵手巧学了三个月就出师的木匠,以后都是机器在切割木头、打造家具,也就不太会发生人被刨子伤脚休养数月的事情;与他一起用土胶泥打磨缸瓮,告诉这位有点经营头脑的小瓷窑承包者,您是农村改革后的第一批乡村创业者,以后这种小瓷窑要被淘汰了;与他一起喂喂长毛兔、桑蚕,劝他及早止损,搞养殖成本大、技术性强,疫病、市场风险大,干不好别干了,以后养殖将工场化、工业化;与他一起记记借贷账目,听这位原村集体会计讲讲集体经营的酸甜苦辣;与他聊聊村里家长里短,请教他热心村务、乐于助人、巧妙疏解村民矛盾的乡土道理。
不识乡村大变化 ,只缘身在此乡中。新世纪以来,特别是近十年来,我国乡村发生了很大变化,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新时代,乡村变局悄然发生,深远影响正在展开。然而,我们或许并未深入、前瞻地认识到并且梳理乡村局势的变化,以及乡村变局对经济社会和个人的相互、长远影响。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事物每天都在发展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累积成巨大变化,但一天天、一年年的渐变会让人不能深刻感受到变化,特别是对变化趋势缺乏认知。回望10年前、20年前、30年前甚至更长,相信每个有乡村经历的人都会说出一些乡村的变化,这些一乡一村、一人一家、一条一缕的变化正在交织汇集成宏大的乡村变局,并且仍然在发展变化中,沿着发展变化规律和趋势之道,走向未来10年、20年、30年……
张云华
2023年12月6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