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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演艺行业的传统投融资模式

一、演艺行业的投融资现状

投资与融资在演艺产业中关系密切。为了实现融资,演艺产业主体需要获得社会资金的支持。以银行资金为例,文化企业可以通过借贷来获得融资,这种投融资行为既可以被视为间接投资,也可以被视为债务性融资。

演艺行业投融资指为演艺产品的创作、生产、表演、销售等服务筹措资金及以自有的资产投入,承担风险、获取利润行为。这些活动可能涉及各种不同的经营方式,在带来收益的同时也可能带来一定的风险。在这个过程中,投资人通常会将资金用于支持演出活动。根据投资人参与运作的方式,可将投资划分为直接投资和间接投资。前者指通过直接投入资金,比如通过持股方式进入文化传媒领域;而后者指通过持有方式来获取财务利润,比如通过持有方式来获利。融资人通常因公司发展需求或项目资金短缺而进行资金的筹集。演艺产业融资可分为债务性融资和股权性融资两类。债务性融资构成负债,企业要按期偿还约定的本息,债权人不参与企业的经营决策,对资金的运用也没有决策权;股权性融资构成企业的自由资金,投资者有权参与企业的经营决策,有权获得企业的红利,但无权撤走资金。

(一)国外有关演艺产业投融资现状

1.发达国家演艺产业投融资中政府的角色

(1)以美国为代表的“市场主导模式”。美国的演艺产业投融资一直致力于通过市场主导的发展模式。在遵循市场规律的前提下,通过商业运作、按市场规律经营是美国演出产业长盛不衰的重要保证。

(2)以英国为代表的“政府引导模式”。如著名的“一臂之距”原则,这是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首先倡导的一套文化管理方法,指的是在三权分立的西方国家,某些艺术文化的国家管理机构在国会的监督和委托下,在政府系统外独立从事相关艺术文化管理的工作,从而与政府系统在行政关系上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种文化管理方法,旨在通过建立一种更加灵活的、更加有效的文化管理模式,使政府与艺术文化之间的关系更密切,以便更好地实现文化的传播和发展。

(3)以法国为代表的“政府管理模式”。法国为促进文化产业的发展,采取了多种措施。其一,直接提供赞助、补助和奖金,这适用于法国国内所有文化企业;其二,政府财政支持,法国从每个大区到镇的各级政府都有支持文化事业发展的财政预算。

(4)以韩国为代表的“政府主导模式”。韩国采取了一些积极的经济政策,其中极具代表性的做法有:第一,集全国之力以财政资金为主,按照“集中与选择”的原则,有重点地扶持提升文化产业竞争力,优化国内文化产业结构;第二,政府通过专门的投资组合,以财政资金为主设立文化产业基金,建立多层次、全方位的资金扶持体系,多渠道筹措文化产业发展资金,在经费上确保文化产业的发展;第三,制定文化产业税收政策,对文化产业实施税后优惠,以税收优惠政策为导向,明确国家文化产业发展战略并制定中长期发展计划,设立政府财政资金奖励制度,支持文化产业人才的培养,有力推动本国文化产业的发展;第四,除财税政策之外,韩国还对《影像振兴基本法》《著作权法》《演艺振兴法》《演出法》《广播法》《游戏对产业振兴法》等做了部分或全面修订,并专门制定《文化财产保护法》,保护和挖掘本国优秀传统文化。此外,韩国政府还特别成立了一个无形文化财产厅,专门管理无形文化财产,如韩国传统的说唱、假面舞、摔跤、拳击等,并对每项无形文化财产及掌握该绝活的民间艺人实行编号管理。

2.发达国家演艺产业投融资的资金来源

(1)市场主导型资金投入方式——以美国为代表

美国演艺产业主要资金来源是资本市场融资及外国直接投资,政府资本基本不直接介入,这些资本包括私募股权、债券、债务等。美国成熟发达的资本市场为演出产业的发展融资带来极大的便利,完善的融资体制、多样化的融资方式、多元化的融资渠道为美国演艺产业发展提供了重要的保障,无论个人还是团体及金融财团,都可以通过资本市场为演出产业注入资金。

(2)政府主导型资金投入方式——以韩国为代表

与美国相比,韩国演艺产业的发展资金也重视通过金融市场聚合民间资本及吸引外资,但更加重视政府资本的直接投入(包括增加国家演出产业预算和政府组织“文化产业专门投资组合”)。通过政府直接投入引导,鼓励社会各界参与,带动其他资金进入,以推动韩国演出行业的可持续发展。

(二)我国演艺产业投融资现状

随着中国文化体制改革的深入和文化市场的开放,演艺产业的融资环境得到一定改善,具体来说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成立文化专营银行机构

2010年1月,北京银行宣武门支行成立文化创意产业金融服务中心,成为全国第一家专营文化产品的支行,目前北京银行已成立文创支行十余家。2013年10月,杭州银行设立全国首家文创专营银行,专注于服务杭州市文化创新企业。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中国农业银行以及各地的部分商业银行也相继开设文创支行,支持文化产业发展。

2.丰富演艺产业的银行投融资方式

当前,我国演艺产业的银行投融资方式主要有以下几种。一是政银合作模式。2016年12月,北京开启针对文化创意产业的“补贷投”联动金融服务,由政府搭建平台进行补贴,推动银行、融资租赁、股权投资等金融机构为文化创意企业提供多元化金融服务,北京市国有文化资产管理办公室(2019年更名为北京市国有文化资产管理中心)与15家银行签订了2 000亿元的文化创意企业授信额度。二是质押贷款模式。中国工商银行推出文艺演出项目贷款,以演出项目票房为质押物发放贷款;北京银行开发了“创意贷”,包含针对表演艺术、电影电视、动漫游戏等产业的十项子产品;中国建设银行的振兴演艺服务通过门票质押为演艺企业提供短期流动资金贷款,解决企业在生产经营中的流动资金问题。三是文化基金担保贷款。上海大剧院的音乐剧项目《狮子王》由上海市文化基金会作为保证人,在中国建设银行获得4 000万元担保贷款;上海城市舞蹈公司的《天鹅湖》国际巡演项目,同样由上海文化基金会提供担保,在光大银行获得800万元担保贷款。四是合作开发新业务。天津滨海农商银行与北方演艺集团在天津文化惠民卡等项目上开展深度合作,全市38家网点均可办理天津文化惠民卡,市民支付100元购卡后,可获得额外的400元看戏补助;广州大剧院与光大银行合作,光大白金及以上级别信用卡支付即可享受“200元购400元广州大剧院优惠权益”。

3.改善演艺产业的金融基础环境

国家从无形资产评估与交易、企业征信、融资担保、投融资协会和联盟等方面逐渐夯实演艺产业的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改善文化金融基础环境。一是文化企业无形资产评估与交易。在评估指导方面,2016年3月,中国资产评估协会颁发《文化企业无形资产评估指导意见》,规定了文化企业无形资产评估的具体内容和方式方法;2017年9月,中国资产评估协会修订并施行《知识产权资产评估指南》。在产权交易方面,2009年6月,国内第一家文化产权交易所在上海揭牌;2009年11月,深圳文化产权交易所挂牌,其目标是成为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的文化产权交易、文化产业投融资、文化企业孵化以及文化产权登记托管平台。二是文化产业融资担保。2009年3月,北京公布的《北京市文化创意产业担保资金管理办法(试行)》要求设立担保资金,对文化产业相关担保机构提供担保补助,对机构的再担保费进行财政补贴;2013年9月,陕西省成立文化产业领域内的专营融资担保公司,以担保增信的方式帮助文化类企业从银行处获得信贷融资。三是文化产业投融资联盟和投资基金。2017年12月,广州成立文化产业投融资联盟,联盟涵盖了广东文化产业投资公司、文化产业投资基金等9家文化产业投融资公司,基金总规模达500亿元以上;2020年11月,中宣部和财政部共同发起成立中国文化产业投资母基金,基金目标规模为500亿元,首期已募集资金317亿元,支持文化企业改制重组和并购,促进文化资源整合和产业结构调整。

二、当前我国演艺企业融资存在的问题分析

(一)我国演艺企业的融资问题

1.演艺行业投融资规模呈下降趋势

根据观研报告网发布的《中国演艺行业发展趋势调研与未来投资分析报告(2023—2030年)》,数据显示我国演艺投融资事件数量整体呈现下降趋势,从2016年的81起下降至2022年的3起(如图2-1)。

图2-1 2016—2022年我国演艺行业投融资情况

数据来源:观研报告网

演艺行业投融资数量减少的原因,一方面是受疫情影响,行业不景气,行业的投融资难度增加;另一方面,因行业固定成本高、投资回报周期长、产业壁垒深厚等因素,一直不太受资本青睐。不过,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文创产业逐渐成为热门产业之一,特别是有着强大IP内容的演艺行业,吸引着众多风险投资者的关注,人们开始思考如何拓宽演艺行业的融资渠道。

2.行业体制改革尚未完成,融资渠道受阻

我国演艺行业主体属性主要分为“公有化”演艺主体和“非公有化”演艺主体两类。管理体制主要分为文化事业体制和文化产业体制。文化事业单位是从事文化创作研究、文化产品生产和公共文化服务的组织机构,如图书馆、美术馆、博物馆等非营利性文化服务机构。文化产业是指从事文化生产和提供文化服务的经营性产业,包含影视、音像、文化娱乐、文化旅游、网络文化、图书报刊、文物和艺术品、艺术培训等9大门类。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文化产业的体制改革仍处在转型期,文化类企业改制尚未全部完成。大多数“公有化”公司的财务状况依赖于政府的补贴,缺乏多元的投资途径。这种情况对“公有化”公司的发展构成了挑战。“非公有化”的融资渠道多种多样,从获得政府资助、公司私募股权融资、银行信托融资,到跨行业投资,以及利用互联网技术进行投资。

据中国演出产业协会的数据显示,在我国演出市场核心主体(文艺表演团体、专业剧场)的收入中,政府补贴分别占25%和近40%,核心主体的资金主要来自政府。这种过度的政府投入使得演艺行业缺乏市场化融资的内在动力,市场化潜能无法得到释放。“非公有化”演艺主体往往通过上市来融资,如2016年我国IPO的文化企业有15家,2017年我国IPO的文化企业有24家。2019年文化产业社会融资在IPO上市融资和信托融资中上升幅度较大(如图2-2),2020年以来,受疫情影响,整体社会融资规模下滑明显,融资困难程度加深,文化产业保持较高增长的压力增强,文化类创业企业融资普遍艰难,发展遇到资金瓶颈。

图2-2 2018—2019年文化产业通过各渠道流入的资金分布(单位:亿元)

数据来源:新元文智-文化产业投融资大数据系统(文融通)

总体来说,当前我国演艺产业的融资问题主要是民营企业的融资依靠企业自有资本,政府投入和社会资本占比较小,难以满足企业发展的资金需求。

3.企业融资模式单一,民营企业融资难

企业的融资渠道主要为股权融资和企业内部留存收益,债券融资和其他方式的融资在影视企业的融资中只占有很小的比例。股权融资虽然风险小且没有固定的利息负担,但是股权融资的资本成本相对债权融资较高,因为股权融资没有税负效应,股权融资不能抵债。同时,发行股票会增加新的股东,很可能会分散公司的控制权,甚至会影响原有股东的利益;我国民营演艺企业上市难,以影视企业为例,在我国现有的上市公司中,民营影视企业占比小。当前,我国上市的民营影视企业主要有华谊兄弟、唐德影视、长城影视、万达院线、华策影视、光线传媒、橙天嘉禾、星美国际、博纳影业、永恒策略、天马娱乐等公司。此外,在民营企业的资金来源中,外资占比也较小,间接融资难,通过商业银行成功获得银行借款的概率很小,主要原因之一是民营影视企业的信用等级普遍不高。此外,民营企业抵押难,影视企业的可抵押物少,特别是缺乏固定资产抵押,而抵押中的质押需要以物权的转移为条件。同时,银行对影视产业的认知不足,需要专业人士或有名人士的介入才愿意给民营影视企业发放贷款。

(二)我国演艺产业存在的融资问题分析

1.信用级别评价标准不灵活

信用级别是取得商业银行借款的前提条件。但是,目前我国的信用级别评价标准比较单一,商业银行均按各个总行规定的标准进行信用评价,不分地区、企业规模、企业所处的生命周期等。由于地方的经济发展水平不一样,企业的规模和企业所处的生命周期也各有差异,各个分支行对企业进行信用评价时需要结合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和企业的规模及实际情况,在总行的评价标准上灵活变通。

2.懂投融资的复合型专业人才稀缺

演艺企业中既精通相关知识又懂财务投融资专业知识的人才很少。例如,在影视业拥有专业的电视、演艺制作与发布技能的专业人士众多,但同时拥有财务投融资专业技能的专业人士却寥寥无几。很多影视企业的经营者不了解不同融资方式之间的差异,以及如何选取合适的融资方式和融资渠道,如合理搭配债权和股权可以降低资本成本,以及进行税收筹划等。影视企业也不重视对企业的财务人员进行培训,导致企业过度包装、缺乏诚信、盲目选择合作对象、认钱不认人等问题严重。

3.风险资本的投资力度不够

风险资本是一种以私募方式筹集资金,以公司等组织形式设立,至少涉及三个主体(即资金供应者、资金需求者和资金的管理者——风险资本家)的资本,该融资方式的资金主要来源于退休金、养老金、金融机构、保险机构、企业财团和私人资本等。风险资本主要投资于未上市的新兴中小型企业如演艺企业,是一种承担高风险、谋求高回报的资本形态。目前,我国的风险资本主要投资于非上市的中小型高科技企业,支持高科技产业的规模化发展。演艺行业也是新兴产业,与高科技产业一样都是高投入、高回报的高风险行业,但是风险投资在我国影视企业中的投资力度不足。

4.商业银行之间缺乏竞争

目前,中国工商银行、中国农业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及中国邮政储蓄银行六大国有银行还处于垄断地位,商业银行之间缺乏竞争。资本市场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银行贷款成本较高,银行在市场中占绝对优势,选择贷款对象的空间较大。如果商业银行之间有合理的竞争机制,企业就可以在资本市场中寻得比较优势,以自身的规模和信用条件选择合适的商业银行,相应地降低贷款成本。在商业银行处于垄断竞争的环境中,演艺企业和商业银行的双方博弈,商业银行占优势是不言而喻的。商业银行对企业的决定性影响,即不论企业付出多高的代价,商业银行都不愿意向其发放贷款,这就是所谓的“信贷配给”不均衡。尽管“信贷配给”规定了一系列的限制措施,但商业银行仍然无法完全规避风险,因此会拒绝这类贷款申请。

5.演艺行业开放度不足,企业融资能力低、经营机制不灵活

一个产业的开放程度会影响其融资的规模和融资渠道,如民营企业融资难的原因之一就是企业对外开放不足。另外,企业在筹集资金时需要考虑融资能力及经营机制的随机应变性。根据信息不对称和逆向选择理论,企业只有保持一定的融资能力,才能在需要资金时以较快较优的方式筹集到所需资金。同时,企业的经营机制灵活,能更好地应对多变的资本市场。融资能力及灵活的经营机制是企业获得最优资本结构即最低资本成本的前提条件。演艺行目前整体开放程度不高,经营模式也相对单一,缺乏创新,这些都会影响市场的融资力度。

6.企业资产的特殊性影响其融资能力

演艺企业的资产主要为无形资产(如影视企业的版权、电影、电视剧、人力资源等),有形资产所占的比重比较小。但从金融机构角度来看,其更愿意把资金投入固定资产在企业总资产中占比较大的企业,如工业企业。因为固定资产的价值容易评估,且固定资产的价值波动较小,而演艺企业的资产主要为无形资产(如影视企业的版权、演艺、电视剧、人力资源等),其价值不易评估且其价值波动较大。从银行贷款的角度来看,固定资产比无形资产更具有担保价值。因此,演艺企业因无形资产在总资产中所占比重较大,信用能级相对较低,不太容易获得商业银行的贷款。

7.产业的特性影响其融资能力

演艺产业链是指集制作、舞台设备、舞台美术、演出、票务、剧场经营、经纪、艺术培训、衍生产品开发等多个环节于一体的,紧密衔接、相互协作的产业链条。该产业中的企业具有较大的成长空间。但是,企业的投资风险较大,投资所需资金较多,投资周期较长(如影视企业拍摄一部电影的周期一般为一年)。社会居民和民营企业普遍认为,影视企业的投资风险较大,投资收回期较长,很多都不愿意投资影视企业。 Blyb2fuCFwFwfYHr/SDxV9IlgmUycnFAjcUbKQ4NtTGFG6jNB59Hfk9O7y0C7o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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