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上确实应该注意尽量不要招惹。被人嫉妒,会在自己与同行之间造成一种无形的隔阂,生意上携手合作的可能性就会大打折扣。特别是容易使自己在同行同业中处于孤立地位,甚至还有可能使同行联起手来与你作对,这样,你也就会感到处处掣肘,四面支绌,要想获得成功,也就难上加难了。
胡雪岩虽然是富敌王室的东南巨富,有财神之誉,但是,毕竟还是知道忧谗畏讥,尽管有部分实力,可是还是知道收敛。这也是中国传统的一部分,尽管清末年代社会风气已经大不如前,但财神姨太太还知道节制。直至今天,这种做法还是具有现实意义的。社会上人们的心理普遍厌恶露富的暴发户,行业之内也对那些自恃财大气粗、锋芒毕露的企业存在恶感。所以,作为一个中国商人,一定要懂得不自招嫉妒的重要性,像胡雪岩一样,反躬自省,收敛锋芒。
自招妒忌,其实也就是在为自己树敌。并且由自招妒忌而树敌,这敌比通常意义上的敌还可怕,因为他常常隐在暗处,难以对付,表面上嫉妒你的人和你一团和气,暗地里却就是因为嫉妒你而给你下绊子,让你知道有对手却不知道对手在哪里,等你找到对手之后,也许你精心筹划开创的事业已经付诸东流了。所以,一个精明的商人,虽然知道遭人妒忌常常是免不了的,但绝不自招妒忌。
作为交换条件,胡雪岩答应给蒋益澧10万银子,以便让蒋约束自己的军队,不要扰民。随后,胡雪岩问蒋益澧:芗翁的粮台在哪里?
浙江的总粮台,跟着左大帅在余杭;我有个小粮台在瓶窑。
那么,藩库呢?
藩库?蒋益澧笑道,藩司衙门都还不知道在不在,哪里谈得到藩库?
藩库掌一省的收支,顶顶要紧,要尽快恢复起来。藩库的牌子一挂出去,自有借款的人上门。不然,就好像俗语说,提着猪头,寻不着庙门。岂不耽误库收?
蒋益澧也不知道这时候会有什么人来解款?只觉得胡雪岩的忠告极有道理,藩库应该赶快恢复。可是该如何恢复,应派什么人管库办事,却是茫无所知。
于是胡雪岩为他讲解钱庄代理公库的例规与好处。阜康从前代理浙江藩库,如今仍愿效力;不过以前人欠欠人犹待清理,为了划清界限起见,他想另立一片钱庄,叫做阜丰。
阜丰就是阜康,不过多挂一块招牌。外面有区分,内部是一样的,叫阜丰,叫阜康都可以。芗翁!胡雪岩说,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公家。阜康收进旧欠,解交阜丰,也就是解交芗翁。至于以前藩库欠人家的,看情形该付的付,该缓的缓,急公缓私,岂非大有伸缩的余地?
好,好!准定委托雪翁。蒋益澧大为欣喜,阜丰也好,阜康也好,我只认雪翁。
既蒙委任,我一定尽心尽力。胡雪岩略停一下又说,应该解缴的十万银子,我去筹划。看目前在杭州能凑多少现银,不足之数归我垫。为了省事,我想划一笔账,这一来粮台、藩库彼此方便。
这,这笔账怎么划法?
是这样,譬如说现在能凑出一半现银,我就先解了上来;另外一半,我打一张票子交到粮台,随时可以在我上海的阜丰兑现。倘或交通不便,一时不能去提现,那也不要紧,阜丰代理藩库,一切代垫,就等于缴了现银;藩库跟粮台划一笔账就可以了。垫多少扣多少;按月结账。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蒋益澧只觉得振振有词.到底这笔账怎么算,还得要细想一想,才能明白。
想是想明白了,却有疑问:藩库的收入呢?是不是先还你的垫款?
这怎么可以?胡雪岩的身子蓦然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不断摇头,似乎觉得他昕问的这句话,太出乎常情似的。
光是这一个动作,就使得蒋益澧死心塌地了。他觉得胡雪岩不但诚实,而且心好,真能拿别人的利害当自己的祸福。不过太好了反不让吏人相信,他深信是自己有所误会,还是问清楚的好。
雪翁,他很谨慎地措辞,你的意思是,在你开给粮台的银票数目之内,你替藩库代垫,就算是你陆续兑现。至于藩库的收入,你还是照缴。是不是这话?
是!就是这话。胡雪岩紧接着说,哪怕划账已经清楚了,阜丰既然代理浙江藩库,当然要顾浙江藩司的面子,还是照垫不误。
这一下,蒋益澧不但倾倒,简直有些感激了,拱拱手说:一切仰仗雪翁,就请宝号代理藩库,要不要备公事给老兄?芗翁是朝廷的监司大员,说出一句话,自然算数,有没有公事,在我都是无所谓的。不过为了取信于人,阜丰代理藩库,要请一张告示。
那方便得很!我马上叫他们办。
我也马上叫他们连夜预备,明天就拿告示贴出去。不过,胡雪岩略略放低了声音,什么款该付,什么款不该付,实在不该付,阜丰听命而行。请芗翁给个暗号,以便遵循。
给个暗号?蒋益澧搔搔头,显得很为难似的。这倒是小张比他内行了,大人!他是做此官,行此礼,将大人二字叫得非常自然;等蒋益澧转脸相看时,他才又往下说,做当家人很难,有时候要粮与饷,明知道不能给,却又不便驳,只好批示照发,粮台上也当然遵办。但实在无银无饷,就只好婉言相商。胡观察的意思,就是怕大人为难,先约定暗号,知道了大人的意思,就好想办法敷衍了。
啊,啊!蒋益澧恍然大悟,我懂了。我一直就为这件事伤脑筋。都是出生入死的老弟兄,何况是欠了他们的饷。你说,拿了印领来叫我批,我好不批照发吗?批归批,粮台上受得了、受不了,又是另外一回事。结果呢,往往该给的没有给,不该给的,倒领了去了。粮台不知有多少回跟我诉苦,甚至跳脚。我亦无可奈何。现在有这样一个好人我做,坏人别人去做的办法,那是太好了。该用什么暗号,清雪翁吩咐。
不敢当!胡雪岩答道,暗号要常常变换,才不会让人识透。现在我先定个简单的办法,芗翁具衔只批一个澧字,阜丰全数照付;写台甫益澧二字,付一半;若是尊姓大名一起写在上头,就是不准的意思,阜丰自会想办法搪塞。
那太好了!蒋益澧拍着手说,听君一席话,胜做十年官。
当官总要得罪人,把某些得罪人的事交给下属去做,是狡猾的上司经常采用的手段,商人出身、读书不多的胡雪岩居然深谙此道,这正是胡雪岩的狡猾之处。
俗话说:一个敌人一堵墙。得罪了人,往往就会被人所恨,一旦有机会,别人就有可能来报复你。因此,聪明的人从来不会去直接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