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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西王母迎觞禹王 常羊山形天神怪

禹王又向西三百七十里,到达乐游山,桃水从这里流出,向西流注入稷泽。又向西四百里,水路需用船,到达流沙。走二百里陆路到达赢母山,神名长乘主之,此神乃九气之所生,长得形如人而有豹尾。又向西三百五十里到达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之地,山上多玉石,所以叫玉山。这里山河无险,四面平整如绳直,少有草木,没有鸟兽。西王母长得形如人貌,身后有豹尾,口生虎齿,善于呼啸,头发蓬松戴玉,主管天灾厉之事、五行肃杀之气。舜刚摄位时,西王母遣使献玉环。到这时,禹王来到玉山,西王母遣使在群玉山头,迎接禹王。禹王拿着玄圭、白璧与西王母相见。西王母在瑶池之上宴请禹王。禹王于是献上锦组百纯,西王母再拜,收下了,取出玉石版二块,乘坐着答谢禹王。禹王辞别西王母而行,西王母迎送禹王说:

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路悠远,山川之间。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禹王回答她说:

子还东土,和理诸夏。万民均平,吾顾见汝。

于是西王母乘白云,禹乘轿车,同游于正西玄圃之堂,昆仑之宫。禹王看其一角,积金为天墉城。城面四方千里,城上有金台五所,玉楼十二所。其北户山承汧山,又有墉城、玉楼,相鲜如流精之阙光。碧玉之堂、琼华之室。紫翠丹房,锦云烛日,朱霞九光,皆有仙女主之。西王母说:“此子之所治也。”游毕,禹王说:“寸阴须惜也。”别西王母而回。又向西七百里到达积石之山,山下有石门,河水在塞外流淌,东入塞内,是山东河所流入之处。又向西二百里,是长留山,黄帝子少吴金天氏,帝挚为此山之神。又向西五百里,到达符畅山,但见山头:

风不飘兮,雨则陵;雨不霖兮,风则狞。猛疾刚颲怨箕伯,愁不开明叹玄冥。(风或)(风赤)溧洌无冬夏,渰渰山头那得睛。

禹王对众人说:“此山神江疑所居之地,怪雨风云之所出矣。”又向西二百二十里,是三危山。朱虎与熊罴四顾彷徨说:“此杀三苗君山也。这座山广圆百里,西王母三只青鸟每日为西王母取食,夜晚栖息于此山。”禹王对伯益说:“此青鸟者,西王母使也。西王母每天宫赴会,则令青鸟先往。”正说话间,忽然山下跳出一兽,长得形状如牛,自身四角,毛如蓑衣,阻住去路。禹王回头对禺强说:“此兽名獒(犭因)也,能食人,速摧之。”禺强举椎搏击它,獒(犭因)退了十数步,与禺强相扑,被禺强一椎打断一只脚,叫众人抬去宰了。

到达騩山,神耆童居住在这里,他的声音如钟磬。禹王对伯益说:“此耆童,颛顼氏之子也。”祭祀他后离去。到达天山,神帝江生得体黄而精光,赤若火,生六足、四翼,混沌而无面目,好歌舞。朱虎对伯益说:“此物无口而歌,声更嘹亮,何也?”伯益说:“我闻得古人云:‘古有中央之帝,混沌如鲦忽,为之凿七窍,而混沌死。’此其混沌之帝乎?而歌者,天籁之自鸣也;舞者,天机之自动也。”禹王命祭祀它,帝江歌曰:

混沌之中无我人,

因分我人入凡尘。

众人不识本来面,

蹲复歌令歌复蹲。

禹王闻歌曰:“此歌唤醒世人语也。”到达坳山,神名蓐收居之。蓐收是金神,人面、虎爪、白尾,执钺。曾与帝江会于翌望之山。蓐收说:“我将钺代你凿开七窍如何?”帝江说:“你这钺只可伐委形,不可伐天真,听我歌来,侧耳澄神听我歌,我歌惟时舞惟傩。七情不生因无相,到得无相听我歌。当时翌望之山有个兽,形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名叫作讙,它能作百种物声,可以御凶。”听得帝江在这边歌,它便在那里学它歌。蓐收之神闻而笑,讙也笑,蓐收怒,而用钺劈之,不能伤,遁去。帝江说:“可以御凶,信然也。”禹王自翌望至阴山,观察阴水,崂山、弱水,罢父山、洱水,皆流注于洛;申山、区水,鸟水、辱水,上申山、汤水,诸次山、诸次水,水号山、端水,盂山、生水,皆流入于山河。只有白于山,洛水从它的南面流出,而向东流注于渭。夹水从它的北面流出,而向东流注于生水。

到达邽山,有兽,状如牛,生猬毛,名叫穷奇,声音如嗥狗,好食人,它生得甚丑,好驰逐妖邪。妖邪见它,莫不奔走。濛水从这里流出,而流注于洋水。又有鸟鼠同穴之山,今在陇西首阳县山南。鸟名叫作鵌,鼠名叫作鼹,鼹生得如人家老鼠一般,而尾短。鵌似燕子而黄色,穿入地中数尺。鼠居在内,鸟居在外。鸟之雌者,常与鼠之雄者相交;鼠之雌者也同鸟之雄的相交。

自阴山至崦嵫山,祠祀礼,皆用一白鸡,祈糈以稻米,白菅为席。西北有个兽,状似虎,有翅会飞,飞去剿食人,又识人声言语。闻人相斗,它只恶那理直的,要去吃他。闻人忠信的,它便飞出食其鼻。闻人恶逆不善的,它便咬杀,兽去馈送。它名叫穷奇。这时自北飞来,禹王说:“此天下之悖理最恶物也。”命禺强射它。禺强闻得此言,便来搏穷奇。穷奇不曾防得箭,被禺强一箭射中胸膛,坠地尚未死,禹王命数其罪而烹之。

话分两头,西山海外,北又有奇肱之国。禹王见哪国人一臂三个目,有阴有阳,阴生在上,阳生在下。又有个鸟,生两头而赤黄毛色,跟随国人左右。奇肱国人最有机巧,取百禽。百禽能飞,他如何取得?他会作飞蓬随风远行,所以鸟雀等虽有翅也走他不上。当时有人名形天,与帝至此争神,帝将形天断去其首,把来葬在常羊之山。形天虽斗帝不过,他哪里肯死,便在常羊山里钻将出来。以两乳当眼会看,以脐当口会吃,一手操干盾,一手持斧,独自在山上舞,口里嚷嚷地说道:“你便断了我头,我却不肯干休。”时章亥撞着这物件,他舞干斧撞前杀来,章亥连忙举刀挡住。形天口里不断地只是道:“你便断了我头,我却干休不得。”章亥不知这是甚意,把刀按住他斧道:“你这胧肿神,我与你有甚仇?不肯干休。”形天说与帝争神事,道了一遍。章亥道:“这与我们没干,我禹王为民生寻河源至此,汝可远避,毋得冲撞。”形天听说,呼呼一声舞向东北去了。

又有女人国,国无男子。有黄池,妇人入黄池中,浴出即会怀孕。若生的是男子,三岁即死。其国人若见生是男子,全国巴不得他成人,国王也便常常照顾,但莫想得长大矣。又有国,名淑士,出自颛顼之子。国有神十人,名叫女娲之肠。女娲古神女,而为帝女娲氏也。生得人面蛇身,一日有七十般变化。其腹肠化为神,住在栗席之野,横道而处。禹王祀之而去。此治水西山所逢神怪之大略也。后人冯犹龙有诗曰:

四海之内多怪祟,

不逢大圣安能至?

兽身人面照山神,

婴玉栋米稌陈土地。

祀者旱灾能福民,

罚因殃民有偏者。

玄文绿字古来今,

魍魉魑魅从此悸。 NwsjJtYKT/ZzA3i9vN8vhaWOKmjD+naZQqEDaQB3IIz5czit199uX2MoGJXMsL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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