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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孟皇后被屡废屡立

宋哲宗(1077~1100年),即赵煦。北宋皇帝。神宗子。1085~1100年在位。元祐年间(1086~1093年)太皇太后高氏听政,任用司马光等,废除王安石新法。高氏病死后,哲宗亲政。元祐九年(1094年)四月,改元绍圣。哲宗的皇后孟氏端庄有礼,为何会被哲宗屡废屡立呢?

太皇太后去世后,宋哲宗开始亲政。他立即召宦官刘瑗等十人入内参与政事。翰林学士范祖禹入谏说:“陛下亲政,未访一贤臣,却先召内侍,天下将会议论陛下私昵近臣,此事断然不可。”哲宗默然不发一言,好似不闻不见。宋哲宗册立马军都虞候孟元的孙女孟氏为皇后。孟氏端庄有礼,宣仁太后和钦圣太后向氏皆对贤淑温婉的儿媳非常满意。哲宗皇帝虽不大宠爱孟氏,但对她仍礼遇有加。不久,孟皇后诞下女儿,封为福庆公主。

哲宗最宠爱的刘婕妤初为御侍,明艳冠于后庭,得以专宠。奸臣章、蔡京钻营宫掖,倚恃刘婕妤。哲宗耽恋美人,只要刘婕妤欢心,恨不得天上的月亮也要摘下来。刘婕妤阴图孟皇后的位置,外结章、蔡京一帮虐臣,内连郝随、刘友端一帮宦官。她恃宠成骄,一度轻视孟后,见面也不循礼法。在礼法甚严的宋代宫廷,一个妃子敢于越礼,完全倚靠皇帝为后盾。孟后性情和淑,从没有为此与她争论短长。只有中宫的内侍,见刘婕妤骄倨无礼,心里往往打抱不平。

绍圣三年,孟后率诸妃嫔等朝景灵宫,礼毕,孟后就座,诸嫔御都在一边侍立,只有刘婕妤轻移莲步,退出帘下去看花。孟后虽也觉着不妥,却没有说什么。侍女陈迎儿,口齿伶俐,这时看不下去,她高声说:“帘下什么人?为什么亭亭自立?”刘婕妤听了,非但不肯过来,反而竖起柳眉,怒视陈迎儿;忽然又扭转娇躯,背对孟后。陈迎儿还想再说,孟后以目示意她不要多言。孟后返宫后,刘婕妤脸上还带着三分怒意。只是无从发泄,暂时忍耐。

冬至来临,后妃按例要谒见太后,到了隆佑宫,太后还没有起来,众妃坐在殿右等着。按规矩只有皇后可以坐朱漆金饰的椅子,刘婕妤一个人站在一旁,不愿坐下。她的随从郝随知道刘婕妤心里的想法,于是替她换了把椅子,也是朱漆金饰,与皇后的一样。刘婕妤刚坐下,突然有一人传呼:“皇太后驾到!”孟后与诸妃嫔相率起立,刘婕妤也只好起身。哪知等了片时,并不见太后身影,后妃又陆续坐下。刘婕妤也随着坐下去,不料椅子却被搬走,她一下坐了个空,仰天跌在地上。侍从连忙扶起,已是玉山颓倒,云鬓蓬松。原来有人不满刘婕妤所为,于是故意误传太后到临,然后趁机取走刘婕妤的椅子。妃嫔都相顾窃笑,连孟后也忍俊不禁。刘婕妤惊忿交集,只是在太后宫中,还不敢发作,只好咬住银牙,强行忍耐,但眼中的珠泪,已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回宫后刘婕妤余恨未息。宦官郝随劝慰说:“娘娘不必生气,若能早为官家(宋朝称皇帝为官家)生子,不怕此座不归娘娘。”

刘婕妤恨恨地说:“有我无她,有她无我,总要与她赌个上下。”正巧值哲宗进来,她也不去接驾,直至哲宗走到身边,才慢慢站起来。

哲宗见她泪水涟涟,玉容寂寂,不由得惊讶逾常,便问:“今日太后有什么斥责?”

刘婕妤呜咽说:“太后有训,理所当从,怎敢生嗔?”哲宗说:“此外还有何人敢惹卿?”刘婕妤陡然跪下,带哭语说:“妾被人家欺负死了。”

哲宗说:“有朕在此,何人敢来如此,卿且起来!好好与朕说。”

刘婕妤只是哭着,郝随即在旁跪奏,陈述大略,却一口咬定是皇后的阴谋。

哲宗说:“皇后循谨,肯定不会有这种事。”

刘婕妤随即说:“都是妾的不是,望陛下撵妾出宫。”说着枕在哲宗膝上,抽泣娇啼。哲宗哪有不怜惜的道理。免不得软语温言,好言劝解,又令内侍取酒肴,与刘婕妤对饮消愁,待到酒酣耳热,已是夜色沉沉,便就此留寝。

刘婕妤虽倚仗哲宗宠爱处处针对孟后,可是孟后深得两宫太后欢心,要使哲宗决心废后并不容易。这时孟后的女儿福庆公主得病,医治无效,孟后的姐姐颇知医理,公主也让她诊治,却始终没有起色。她没有办法,遂出宫去打听有何名医,有人对她说:“京城里新来了一个道士,善能书符治病,大有起死回生的妙术,一经他手没有不好的。”她正在穷极无法之际,也不计及利害,便去向道士求了一张符带进宫来,以符水来治公主的病。

孟后知道后大惊,对其姐说:“你不知宫中禁严,与外间不同吗?倘被奸人借端玩弄,这祸事就不小了!”等哲宗入宫,孟后说了事情的原委。

哲宗说:“这也是常情,她无非是求速疗治。”谁料不久宫中已造谣构衅,因孟后的身体也不舒服,孟后的养母燕氏、女尼法端、供奉官王坚,为孟后祷词。郝随等捕风捉影,专伺候隙,立即密奏哲宗,说孟后怀有异心,用妖人诅咒宫廷。哲宗命逮宦官、宫妾三十人究治。所派的人都受刘婕妤指使,滥用非刑,把人犯尽情拷打,甚至体无完肤,然后凭空臆造冤狱。哲宗诏令侍御史董敦逸复审。董敦逸见罪人都气息奄奄,无一人能出声,触目生悲,也不忍下笔。郝随防止他翻案,虚词恫吓。董敦逸畏祸,只得按原谳复奏。哲宗竟下诏废去孟后,出局瑶华宫,号华阳教主玉清静妙仙师,法名冲真。

废后的诏旨一下,寒冬的天气忽然变作六月一样,异常酷热,早已捐弃了的纨扇,宫人纷纷从箱里翻出来。忽又荫翳四塞,雷雹交下,董敦逸良心不安,于是上奏说:“中宫之废,事有所因,情有可察。诏下之日,天为之荫翳,是天不欲废后也;人为之流涕,是人不欲废后也。愿陛下暂收成命,更命良吏复核此狱,然后定谳。如有冤情,宁谴臣以明枉,毋诬后而贻讥。”又说:“臣覆录狱事,恐得罪天下后世。”哲宗大怒,对群臣道:“敦逸反复无常,不可在言路。”曾布说:“陛下本以狱案是近臣推治不足准信,故命敦逸录问,而今大案始定,就贬录问官,何以取信中外?”哲宗才将董敦逸搁过不提。不久哲宗也明白过来,自语说:“章误我。”

中宫虚位,刘婕妤一心望着册使,却没有封她为后的音信,最后只晋封了贤妃。刘婕妤可以除去孟后,多靠章、蔡京等人。

哲宗废去孟后,心里也很后悔,蹉跎了三年,没有继立中宫。刘婕妤朝晚盼望,枕席上也格外献媚,却始终得不到册立的消息,她让内侍郝随机首相章内外请求,哲宗还是没有立后的意思。刘婕妤彷徨忧虑,此时只有一线希望,乃是后宫嫔御都不生育。天下事无巧不成话,刘婕妤竟然怀孕,至十月分娩,生下一个男婴。

哲宗大喜,命礼官备仪,册立刘婕妤为皇后。右正言邹浩谏阻说:“立后以配天子,怎么可以不慎重?仁宗时郭后与尚美人争宠,仁宗既废后,并斥美人,所以公平,可为天下后世效法。陛下废孟后,与郭后无以异,天下孰不宜立贤妃为后,凡皇后须德冠后宫,不能从妃嫔中晋升,应自贤族中选择;况且刘贤妃有废后之嫌,更不宜立为皇后。”哲宗大怒,将邹浩削职除名,贬去新州。

《鸡肋集》记有一则刘婕妤做了皇后的笑话:开封城里有个卖馓子的汉子。他吆喝时,既不说馓子好吃,也不说价钱多少,只是长长地叹一口气,然后吆喝说:“亏便亏我也!”意思吃亏就让我吃亏吧!大概是想以此招徕顾客。一天,他来到城内被废的孟后住的瑶华宫道观前,像往日一样吆喝:“亏便亏我也!”不料才吆喝了几声,就被抓进了监狱。原来官差以为他说“亏便亏我也”是明目张胆地为孟后叫屈。后经查明,杖责一百板了事。他就此成了名人,连带生意也兴隆起来。

刘婕妤做了皇后,一时吐气扬眉,说不尽的快活。哪知儿子才经二月,忽生了一种怪病,终日啼哭,饮食不进,不久夭逝。刘后悲不自胜,哲宗也生了病,卧床不起,一年后驾崩,只有二十五岁。哲宗死无子,立端王赵佶为帝,是为徽宗。被废的孟皇后因获垂帘听政的向太后眷遇而得以复立为元祐皇后,位居刘后之上。后来向太后病逝,徽宗重用的奸臣蔡京等人勾结刘后,致使孟后再度被废,为希微元通知和妙静仙师,重居瑶华宫。刘后妄图干预政事,且行为不谨。使徽宗愈加不满,于是与辅臣计议密谋废掉刘太后。刘后的侍从见她地位动摇,都落井下石,纷纷把矛头直指向她,对她百般辱骂。徽宗将刘后废去。刘后被左右所逼,用帘钩自缢而死,时年三十五岁。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对婚”,回顾刘后所作所为,其结局可想而知。

在宋朝多有太后垂帘听政的事情,但都能革除弊政,以德服人,与理学维系人心的宋朝相一致。刘后诬陷孟皇后取得中宫之位,本无可厚非。但她心地狭隘,毫无容人之量,狠毒堪比吕后、武则天,而眼光短浅,斤斤计较,为人处世远远不及,若像前代太后一样拥有朝政实权,恐怕会重演汉代“人彘”的惨剧。在她还未取得后位时,不懂韬光养晦、收买人心,反而无谓地为一些无聊小事与他人时不时闹情绪,这样下来想要落个好收场恐怕也很难了。 H9NefXtkQsSIUK4Ke5b09AAZJAPMmDMaSguQy0zvmuCrhGajp+Y1wVMzsDb7if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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