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追杀龙族后裔,夺取祖龙晶。”提扶坐在凤座之上,淡淡地发布了命令。
“龙族已是强弩之末,我主无须太过为此忧心,”提扶的伴侣青鸾缓缓而来。
提扶自那一次生育了之后,为了更强大的法力以及不再受生育之苦,便通过涅槃秘法转换了性别,成为雄凤,并迎娶了伴侣青鸾。
他带领凤族统治昆仑之上后,一方面建设凤族巢穴,在昆仑之上种植了大量的高耸入云的梧桐树。一方面继续追杀少量带着“祖龙晶”隐匿的龙族后裔。
追杀令一出,很快便有了结果。
“禀告凤主!我军已经发现了龙族领地。”凤族将军遥遥传音:“这群家伙躲在了一处深涧内,平日从不出门,若不是我发现此处有活水,又抓住了一个出来寻觅的塵族,还真发现不了这些该死的虫子!”
“你等守住出入口,看看是否还有其他未归之龙,等我率其他族人前来支援!”
“尊令!”
提扶起身披甲:“所有凤族精锐,随我出发!”
“得令!”
数百凤族浩浩荡荡掠过昆仑的上空,来到那龙族聚集地之时,那些龙族尚未发觉,只莫名觉得心悸。
“全力攻击!”提扶命令道!
待得无数的火球从天而降时,龙族才反应过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战争结束得十分迅速。
“启禀凤主,所有龙族尽数被歼灭,这是收缴上来的四颗龙晶!”
“四颗龙晶?”提扶伸手接过,只见金水火土四元素的四颗龙晶在托盘上,散发着强烈的灵力:“剩余的一颗呢?”
众凤族面面相觑:“我们只在火中发现了这四颗,然后一一细细搜索,未发现其他龙晶踪影。”
“想必是被九转离火烧没了?”那将军猜测道。
“不,龙晶是祖龙精元所在,你我之火,绝不可能烧灭一颗原始祖龙的精魄!”提扶道:“找!要么尚在昆仑,要么掉在了昆仑之下。”
“你们忘记我们的祖先的性命是怎么保存下来的了吗?”提扶道。
他指派了心腹的将军若紫,带领凤族人地毯式搜索昆仑,又派出一支小队到昆仑之下追踪龙晶。
这一支小队的队长名作帝俊,他是提扶和青鸾的孩子,本领强大,是凤族中的佼佼者。
听到提扶的话后,自请军令状下了昆仑。
“孩子大了。”他走之后,青鸾走了过来,体贴地为提扶按揉酸痛的肩膀:“这一行,希望他能圆满归来。”
提扶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抚摸上她的手,歪着头蹭了蹭,撒娇道:“有妻子真好。”
“德行。”青鸾拍拍他的脑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提扶伸手,两人的面前顿时出现了天河的虚影:“我打算将这些水,还给昆仑之下。”
她手指一动,那些天河之水便化作了暴雨,从昆仑的云层之中倾泻而下,落到洪荒大地之上,转瞬间变成了暴雨。
凤族并不需要丰富的水资源,太过湿润的环境甚至会让他们的羽毛变得沉重,为满足自身的生存环境需求,凤族就必须将龙族取来的那些水排出去。
但凤族没有想过的是,如今的洪荒大陆,在短时间内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多的水,持续多年的暴雨让整个洪荒陷入了无止境的洪灾之中。
昆仑之下的大荒中,有座不庭山,原本高耸入云的山脉,却因昆仑之上倾泻而下的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渊。
“前方塌方,大家小心。”
帝俊带着凤族之人路过,他们下界已有五十年之久,但依然没有龙晶的消息,心中急切。
“不如就地扎营吧?”其中一个凤族提议道:“前方深渊,再前进不易。我们羽毛沾染了水,飞行恐有危险。”
“就地扎营!”帝俊赞同了他的提议,然后提起了武器:“我去前方巡视一下,看看可有线索。”
“好的,队长。”其他人开始撑开结界挡雨:“队长早些回来啊,我们跟你轮守。”
帝俊点了点头,就往前方去了。
不远处即一道深渊,那深渊不可见底,看上去十分宽阔,地下绿意莹莹,有什么神光一闪而过。
“莫非,龙晶在其中?”帝俊思忖,他想尝试着下去,却不料此时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闪电突如其来,直接劈到了他的背上。
纵然灵能强大如帝俊,刹那间也是避无可避,顿时被劈晕了过去。
无论是凤族还是龙族,在能量极度低弱之际都会化作人形,因为人体能五行自行运转,是最节能的模样。
受伤后的帝俊化作眉目俊朗、野性勃勃的高大男子,坠落在深渊底部的溪边,后背焦黑,呈现树枝状的烧伤伤口。
昏迷中的他并不知道此刻的悬崖之上,他的队员正在焦急地寻找他。
“凤主紧急号召我等,可是队长尚不知在何方,怎么办?”年轻的凤族雷莫急得团团转。
“队长的神魂尚在,却死活联络不上。”另一凤族回应道。
最后他们齐齐地看向副队。
副队是一名雌凤,她抿了抿唇,最后就地画了一个阵符,留下了信息,然后果决地命令道:“先回昆仑。”
一行诸凤即刻启程,朝着九天之上的昆仑鹏翔而去。
而此时的帝俊睫毛眨了眨,再无动静。
帝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了一处柔软的草垫上,他惊讶地想要爬起来,后背传来的剧痛却让他长嘶一声。
“诶?你别动别动!”一个女子撩起草帘走了进来,她伸手毫不避讳地摁住了乱动的帝俊,然后拿起旁边黑乎乎的草药便往帝俊的后背涂去:“你受了雷击,烧伤严重,最好还是卧床休养。”
“你是谁?这是哪里?”帝俊只记得自己被击落深渊,却不想会这般严重。
涂了草药的后背清凉无比,痛楚仿佛瞬间飞走。
那女子放下草药钵:“这里是不庭山上的三身国,我叫娥皇。”
她说完又道:“你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吧?自从洪水导致我们这里陷落之后,总有人掉下来,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你真是命大!”
帝俊见她身体健硕,有着一种力量之美,不知为何心中一动,感觉心脏跳得很快:“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客气,等你好了之后留在这里做活计报答我就是。”她爽朗一笑,甩了甩乌黑浓密的发辫就出门了。
帝俊毕竟不是凡人,休养几日之后便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但一直没有其他凤的消息,于是待得身体一好,帝俊便冲上了悬崖。
他只看到了凤们留下的消息,遗憾的是,他再也无法回到昆仑之上,这不仅仅是因为凤主关闭了向上的通道,更因为那个救了他的女子。
娥皇是如此的生机勃勃,让帝俊魂牵梦萦,于是帝俊听从她的邀请留在了不庭山。
又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他在溪水中沐浴,月光打在了他沾染着水珠的后背和胸膛之上,那原本就紧绷的肌肤更是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光。
娥皇被这美景诱惑,她轻轻下水,注视着帝俊的眼睛,确认过那里面有着和自己同样炙热的情感之后,娥皇轻轻吻上了他后背的伤疤。
帝俊浑身一震,忍不住微微抬起了头,他凸出的喉结形成了新的诱惑,引导着娥皇去品尝……
一年后,娥皇生下少和。
帝俊仍挂念寻找龙晶,于是告别了娥皇又开始到各地找寻。
他依然英俊,所到之处总是会遇到可心的女子。
西北方有司幽之国,一女子名常曦,容色皎洁,见帝俊于荷塘,见之难忘,一年后与之生晏龙。
西南有白民之国,有一女子名端方,善骑马,飞驰间遇到赶路的帝俊,以绳索套之,将其带上马,后生帝鸿。
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见帝俊于朝阳之下,男子英俊的面容被朝霞染红,靡丽非常,羲和喜之强留而交欢。羲和乃一国女皇,独断专行,帝俊终留其所,不再外出盘桓。
羲和生产那日,天空泛起五彩霞光,化作灵鸟冲入羲和怀中。
最后羲和生产,一连产蛋九枚,落地破壳成金乌。
羲和招来帝俊,将那九子往前一推,柳眉倒竖:“你非人!”
帝俊挑眉:“我虽非你族类,但你强行纳之怎能怪我?”
羲和看着生下来的九子,九子似太阳一般炙热,羲和不知所措:“此九子不可出,出则民为患,该如何?”
帝俊在九子上一一结印:“孩子幼时,力量可封印,大了便只能想办法令其重返昆仑。”
然而帝俊不知道的是,此刻已经没有昆仑了。
早在帝俊带领队员寻找龙晶之时,昆仑之上的环境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不好了!凤主!”有侍卫匆匆赶来,急禀道:“神树已经开始衰败!恐不日坍塌!!”
“什么?”提扶披衣而起:“速速召回所有的凤族。”
昆仑之下的凤族回归,帝俊下落不明,但是凤主已经来不及去管这件事了。
天河的枯竭加速了本就常年阴阳失衡的龙鸟共生树的衰败,前面无数时光的洪涝让龙鸟共生树闷根,后来长久的干旱又让龙鸟共生树缺水,最终所有凤族只能眼睁睁地站在龙鸟共生树的面前看着它一点点坍塌,龙鸟共生树的坍塌引发了整个昆仑的震动,四季转换,日月隐没,对昆仑上下都造成灾难。
“全力修复龙鸟共生树!”提扶命令道。
所有的凤族都开始结印。
大量的灵力涌入龙鸟共生树中,树木暂时恢复了一线生机。就在提扶勉强勾起嘴角的时候,那龙鸟共生树顿时以更快的速度坍塌了下去!
“提扶!这不行。”青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万物讲究阴阳调和,这树也一样。”
提扶咀嚼着她的话,看着她:“你是说?”
青鸾点头:“这些年无论是龙族运水,还是我族修复神树,其实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她看向枯竭的树冠,声音沧桑而空洞:“真相是,鸟和龙,缺一不可,如今我族向神树输送纯阴之力,却没有龙族的纯阳之力融合,只会让树越来越衰败。”
“可是……”提扶说不出话。
“可是龙族已尽数被我们消灭。”青鸾接过话头,又话锋一转道:“别忘了,我们还有希望。”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那一颗坠落在昆仑之下的龙晶!”
此时的昆仑之下,女娲伏羲正在全力救灾。
天降流火,四处大洪水,数月不见太阳,月亮隐没,瘟疫横行。
所有的种族在这一场灾难中都在渴盼救世主。
伏羲拥有着草木之灵,他造了巨大的方舟,让一部分生灵躲了进去,而女娲则日夜锻炼五色石,试图用移山填海之能来补天,让天空不再降落洪水。
然而两人的力量依然有限,只看到灾难横行,无计可施。
“诶!这是什么?”女娲在山上采集五色石的时候,偶然发现一块神奇的石头,它散发着丰沛的灵力,却坚硬无比。
“我是龙晶。”那石头发话道。
“诶?龙晶是什么?”
“你可以看作这是灵魂,龙族的灵魂。”
“龙族?”女娲从记忆里翻出这个古老的名字,然后惊喜地道:“既然尊驾是上古神族,可有办法救人间于苦难?”
那龙晶沉默半晌:“或许,这场苦难是因我而起,无论有多难,我都要去面对。”
它对着女娲道:“小娃娃,你愿意助我化形?”
女娲闻言点头和伏羲对视一眼:“需要我们怎么做?”
在龙晶的指引下,女娲和伏羲集合了各生灵特点,建立了图腾,图腾可以吸纳世间万物的力量,用以将木祖龙召回。
被召回的木祖龙将盘古曾留下的“守护世界”的遗命传达给女娲和伏羲,并赐给他们更高深的神法,用以排除昆仑之下的灾难。
“那你呢?”女娲问。
“我?我是时候去面对自己的责任了。”木龙一笑,继而上了昆仑。
她本以为与凤族达成和解会多费一番工夫,却不想提扶却似乎已经等她已久。
“老朋友,是时候放下那些贪婪了。”提扶一笑。他本是青壮年,如今却因为漫长的精元耗尽,而满头白发。
“是我们辜负了盘古大神。”木龙也叹息道。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展开灵力,一起修复龙鸟共生树。
在龙凤两族的合力下,龙鸟共生树的坍塌被阻止,但龙凤也耗尽了力量,形体渐渐消散。
“我们就这样走了?”空气中,木龙的声音带着释然的笑意。
“不如给他们留下两样警示的东西吧?”提扶道。
“可。”
声音落下间,昆仑之上卷起狂风,周遭所有的灵力被聚拢,仅剩的龙骨化为河图,凤羽化为洛书,龙鸟长达几纪元的历史慢慢地浮现,永久地记录在了上面。
此时正在昆仑之下辛苦救灾的女娲和伏羲只感觉有什么灵光一闪,然后怀中就多了两样东西——
那是河图和洛书。
伸手触碰那两颗晶石,便迅速化作了投在空中的虚影,总而言之不过十六个字:
仁、义、礼、智、信、孝、悌、忠、廉、耻、勤、勇、敬、恕、谨、俭。
灾难让神族绝迹,让塵族没落,让神兽族避世,让兽族凋零,洪荒大地上急需一种新的物种来给这个世界散发生机。
女娲想了想,用五色土造人,将这些精神美德放入。
伏羲则吸取了河图洛书中的前车之鉴,从河图洛书中总结出世界的法则和基本生产技能教诲人类,让人类自行发展。
后河图洛书被伏羲女娲封存,并告诉世人——只有明君可知其所在。
上古龙族的故事,就这样带着悲壮和希望,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