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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断桥或是艺术学院

1

关于断桥的故事,是宫渡在一发旧了的刑事案卷中看到的。

那起案子发生已经很久了,仅从案卷发黄的封面上看,就很有些年成。卷宗放在一个看似不起眼却很另类的小柜子里,除正规的编号外,卷宗外面还标注了一个特殊的符号。

宫渡想,一定是当时有人特意标注了的。为的是将此卷宗跟其他卷宗分别开来。

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是仅仅因为案子没拍完,是个断头案?

抑或还有其他?

宫渡看这卷宗是在一个非常特殊的时间,是在看过正常的卷宗后,突然被这个另类的柜子吸引。他怔了很久,也斗争了很久,最终还是大着胆将柜子打开。先是看到柜子里有其他一些案卷,宫渡大约扫了扫,都是些非常普通的案子,而且当年就结案了。

后来他便看到了断桥案。宫渡一头埋进去。

这案子不是多么的有意思,但非常的诡异。宫渡看得不仅仔细,而且非常入迷。

断桥两个字,就这样深深植入了他大脑。

断桥在城的另一边。离这座城市大约二十多三十公里。

简单说,断桥是N年前修的,修到一半时,桥塌了,没法修了。也有说修桥的老板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结果大桥快要贯通时,另一半两根柱子支撑不住,轰一声,塌了,桥掉进了河里。

河叫银河。跟这座城市的名字相同。

桥有一个漂亮的名字:七星桥,又叫七孔桥,它由七个弯月形的孔组成。整体形状更像是一座拱,宛若河面上升起的彩虹。一头扎在悬崖里,一头凌空悬在峭壁上。只可惜,它成了一座废桥。

多年后,人们谈起那座桥,还有讲不完的故事。

有人说,当年修桥,死了三个人。两个是民工,一位是工程技术人员。也有人说,死的其实是两个非常能干的人物,是七星桥工程建设指挥部的关键人物。

还有人说,事发不久,承揽工程的路桥公司经理跑铁路边卧轨自杀了。

为什么卧轨呢,没人去研究这个问题。如果真要死,其实跳河更容易,站在桥那头的悬崖上,腾起身子,猛往下一跳,一切就都结束了。

直到后来曝出一条新闻,说当年造成桥梁在贯通时忽然坍塌的主要原因,不是路桥公司偷工减料,也不是河床堪验有问题,是设计出了问题。

因为这座桥塌了不到三年,另一个省另一个市的另一座桥,也在施工中发生了坍塌。两座桥的设计师是一个人。调查组寻根问底,这才把真相揭了出来。

但是晚了,当年修桥的工程公司已经破产,早就不存在了。经理自杀,工程人员改行的改行,调动的调动,已经没人再去关注这件事了。

关于这段新闻,没记进卷宗里。显然,当年侦查断桥案的时候,这一切还没发生。办案者不是超人,无法将后来发生的事写进案卷里。

宫渡是在另一个案卷里看到新闻的。

断桥的命运跟宫渡看到的那个发黄的卷宗一样,像个弃儿,被遗落在那里。风吹日晒,破落得不成样子。

忽然有一天,闲游的人们发现残留的桥面上站着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来岁,个头有一米八高。是在黄昏,斜阳打在桥面上,也打在哗哗流动的水里,映得河谷非常好看,流着彩金一般。

年轻人背对着斜阳,手扶在残垣断臂似的栏杆上。他的身材魁梧,给人一种非常有力量的感觉。他一直站到斜阳归去,暮色四沉,整个河谷进入一片死寂,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也有人说,那个影子一般站在黑夜,白天几乎不出现。只有夜幕严严地裹住大地,裹住这条河流。水声哗哗中,桥下第二个孔里,会走出一个影子。他缓缓上桥,仍然是背对着河的上游,手扶在残缺的混凝土栏杆上,木雕一样站着。

更有人说,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影子,是两个。一个瘦削,一个魁梧。个头差不多高,都在一米八左右。

两个年轻的影子站在那里并不说话,他们像是专门来听水声的。这里的河谷因为突然变窄,水流开始变得湍急。加上河底怪石林立,两边崖壁上又有稀奇古怪的暗洞,因此水声就有几分恐怖。

有时候听上去像号啕,有时听上去像怒吼。到了秋季水位暴涨的时候,更如万马奔腾,彻夜地响个不停。

传言归传言,真正看清年轻人面孔的,没有。

因为自从这桥坍塌后,这谷里便少有人烟。当初修桥,是为了贯通一条公路。而这条公路眼下早已被改道。那里又建了一座新桥,这次没塌,它把河谷两边的公路接上了。

这里便成为一段历史,一股烟,彻底地淡出人们的视野。

当年侦办断桥案的刑事警察叫钟好,现在已是银河公安局刑侦支队长,一个出了名的刑警。当然,惹出的事也不少。

关于钟好的传闻,宫渡已经了解不少。

按案卷记录,当年承建大桥的这家公司经理,卧轨自杀后留下一女儿,当时十二岁。

艺术学院出事的那晚,有目击者称,一辆黑色的车子从城内一直驶向城外的郊区,然后上了一条县级公路,再拐上乡村道,最终穿过一片密密的林子,开到了断崖边上。车内走下来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六、七岁。他将车子停靠在一片树荫中,四下看了看,沿着山路往沟谷去。

从山顶到沟谷,是有一条小径的。当年修桥时人们踩出的。个别地方,还建了护栏。所以,即或是黑夜,往下走还是很安全的。

年轻人像是有什么急事,下坡时走的很快,近乎小跑着。不大工夫便到了谷底。

谷底静静的,除了哗哗的水声,他听不到其他。年轻人似乎有些失望,他好像急切地想看什么。或许是像传说中的在期望另一个影子的出现。可是遗憾的很,这个夜晚,另一个传说中的影子没有出现。

年轻人在第二个桥孔下站了许久,有点不甘心地走上桥头。剩下的这半座桥,他像是很熟悉,他站在断桥上,也是背对着河的上游,也是手扶着栏杆,目光有点忧伤地望住狂泄而去的银河。

半个小时后,年轻人离开。沿着原路返回到山顶。往车子跟前去时,他又回过身来,朝崖下的河谷看了几眼。

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有人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干净透彻的脸,写满了帅气。哦,还有一股文质彬彬。看上去那么的年轻,那么的俊美。

艺术学院一直是个是非不断的地方,估计这跟学校的特质有关。

这所学校是省里一所高质量的艺术类高等院校,招生对象是初高中生。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孩子,有些甚至十四、五岁。这么年轻的孩子带着艺术的梦想而来,在这家院校接受熏陶,他们或跳舞,或唱歌。校园里一年四季都是青春飞扬,歌声激荡。

校长李镇道是社会名流,他身兼数职,头衔一大堆。在这座城市里,校长李镇道算是一个地位和身份非常独特的人。

据最新消息说,他有可能当选为新一届市政协副主席。

那年的风波跟一封举报信有关。这封信先是通过几个特殊渠道,到了银河还有海东省个别领导手里。信里反映了一些艺术学院的问题,这些问题很严重,而且都涉及到院长李镇道。

但不知什么原因,这封信被压下了,并没有按举报者期待的那样,立刻在银河激起什么漩涡。举报者等了一段时间,不见动静,遂采取了更为过激的行动。

2

那封举报信据说写的很艺术,读起来却很黄很暴力,用词十分辛辣。举报者说,艺术学院本来是培养艺术家的摇篮,现在却成了罪恶的滋生地,甚至堪称温床。孩子们本来该在这里放飞的是理想,现在却成了恶梦连连的地方。

信中称,李镇道完全是一个伪君子,一个衣冠禽兽。表面上斯文儒雅,背后却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宫渡在已经发黄的卷宗中看到那封信的片断,是影印件。举报者后来竟将举报信贴到了公安局门口。

可惜卷宗中这张照片,只是举报信的一小部分,而非全部。卷宗里记录的原因是,公安人员发现时,举报信就被撕成了这么一小块。

宫渡看了,不觉得是举报信,倒像是一篇很有文采的小说:

……那座小二楼在学生公寓后面,掩在一片榆树林里。以前是专门接待省上或外地来讲学或交流的艺术家的,后来改成了豪华公寓,院长李镇道住的那套临着湖,三面都有阳台。

夜色迷蒙的时候,坐在南边小阳台上,微风从湖面荡过来,拂在脸上,凉凉的,很湿润。要是面前再放一个小茶几,摆一杯法国红葡萄酒,然后听一段笛子独奏或是萨克斯,该是多么地享受。

当然,演奏的一定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他们大多在十八九岁,有些甚至十五、六岁,正是最美的季节。演技也许差一些,但这没关系,院长李镇道会在某个时刻,站起身,轻轻走过去,给他们纠正错误。

这时候月牙儿会从茂密的榆树叶间泄下斑驳的光,月光柔和地洒在阳台上,映出两个朦胧的影子,一个年轻,健美,一个略有点老,但不失温柔。两个影子在月光下颤动着,发出些微的模糊的声音。那声音很快让湖中的蛙鸣淹没了。

大地在风中轻轻抖颤。

院长李镇道的那套豪华公寓,客厅足有一百平米,铺着暖色波斯地毯,毯子软软的,赤足踩上去,有一种如坠云层的幻觉。

李镇道常常坐在落地窗前,那儿有一张藤椅,他的眼睛微眯,带着欣赏或迷醉的色彩,手指在腿上轻轻拍打着节拍,这说明他正在欣赏一段舞蹈。

跳舞的是他从百余名学生中精心挑出的。很年轻,发育得很美。搞舞蹈的孩子就是这样,发育比别的孩子快,也比别的孩子有味。

这位男孩儿,从背影望更像是女孩儿。颀长的身姿,细腰,臀的轮廓几近完美,黑色的非常有质感的舞裤勾勒出他修长笔挺的腿,好有弹性。

李镇道心里咕嘟一下,觉得那身子像充满力度的弓,随时会从舞衣里弹出来。李镇道变换了个坐姿,做了个深呼吸。男孩做一个飞翔的动作,把整个身体打开,李镇道的目光便倏地定住,呼吸僵住了似的,有点接不上气。

他再次挪动下身子,用力抻抻腿。男孩一个飞转,整个人展开在他面前。

客厅的灯光是专门挑选的,有舞台上的效果,要是调低一些,色调是极其暖味的。

李镇道目光凝止,快要窒息了。

还好,他挺了过来。使劲咽几口涶沬,用以平静自己。但平静往往是很艰难的,李镇道做不到这点,男孩面色娇羞地闪过身,留下一大片空白。

李镇道端起茶几上的高脚杯,里面的法国红酒质地透明,摇曳出一个虚幻的影子。李镇道的兰花指微微抖颤,不过他还是坚定着,没让红酒洒出来。

呷一口红酒,李镇道全身通畅,又能坚持着看下去了。

那是一套很美的动作,加上舞者年轻健美的躯体语言,把一切都演绎在地毯上。李镇道轻轻鼓掌,以示赞赏,然后起身,走过去,在地毯上给男孩做一连串示范动作。

李镇道毕竟老了,身体的各部位不那么和谐,微微隆起的肚子也使他的舞蹈动作大打折扣,不过男孩看得很认真。学生么,哪能在老师面前造次,何况是声名显赫的院长。

李镇道做完,然后让男孩再来一次,遇到走形处,他会把手伸过去,抚在男孩身上,仔细地教他。

这个时候他们的身体不可避免地要发生一些接触,一经碰到男孩的身体,李镇道全身会激流一般战栗,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很压抑,要死的那种。

男孩的气息呼在李镇道脸上,很别样,很撩人。李镇道心跳剧烈加速,身体也跟着起伏,有个地方动作特别明显。接下来,他的呼吸已不叫呼吸了,手久长地搁在男孩身上,无法拿走。

这样的描述,的确不像是举报信,倒像是极力渲染着一个青涩的故事,文采虽然好,但看着让人不舒服。

根据案卷记录,举报者身份当时并未查明。公安人员做过调查,有人说举报者是艺术学院一位老师。宫渡后来找到了这位老师,但依他的判断,举报信不可能出自此人之手。

尽管这位老师在举报信事件发生不久后就离开了学院。

也有人说不是,是校长李镇道的妻子。

可从案卷看,当时公安方面更相信是后者。

校长李镇道的妻子很早就发现李镇道有某方面的倾向了,为了考虑影响,她才一直忍着没说。希望李镇道哪一天能回头。可李镇道就是回不了头。

不但回不了头,反而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以至于他们夫妻,由亲密变得疏远,再由疏远变成反目。夫妻实际上早在两年前就分居了。

李镇道的妻子是为了不让李镇道再把这些孩子伤害下去,才果断写这封举报信,希望有关方面插手,查清艺术学院这些肮脏的交易。

不知是这封信用了假名没具真名,还是信写的实在不像是举报信,总之,相关部门并没有马上出手查处,艺术学院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

直到后来发生一件事,某天深夜,大多数人们都已睡了,这座城市一家宾馆的楼上,突然跳下一位女生。有人清晰地听见,女生还在楼顶的时候,喊出一句话:“我不想死,我想跳舞!”

话音刚落地,她就纵身跳了下来。

女生当场摔死了。案卷里有法医的证明。

死者是艺术学院舞蹈系一位女生,十六岁,面容姣好,发育惊人,身高有一米六七。

关于女生的死因,众说纷纭,案卷里也记录了一些。

调查中有人说,女生家境不好,艺术学院虽然收费不贵,但校园风气不大好,学生之间攀比风气严重。女生可能受此影响,有了心理压力。

也有人说,女生常常在夜里出去,半夜才回来。具体干什么,没人知道。

这话的暗指性很强。好在卷宗里只记录了一笔。

当然,更多的调查,指向艺术学院。似乎艺术学院真的存在举报信反映的那种问题。

可是女生跳下来时,衣服穿戴整齐,一个扣子都没解开,就连鞋子都没换,仍然穿着上学时那双鞋子。这就排斥了她在宾馆遭到性侵的可能。

法医在尸体上也没有发现有被侵犯的痕迹,甚至她的衣服上没留下任何可疑指纹。

最让人想不明白的是,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警察赶到时,房间的一切都摆放整齐,没被人碰过。两张床的床单,被窝都是整齐的,床上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只有卫生间被人用过,面盆里留有水迹。蹊跷的是,面盆里没提取到有用的证据,水笼头等上面同样也没检测到指纹。

对这家宾馆的前台进行调查时,当夜值班的两位服务员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先是说房间是他们接到电话后预留的,但房间门谁打开的,当夜进入房间的除女孩外,还有谁,她们表示都不知道。

后来查明,房间还真不是当天晚上登记的。这是一间长包房,钥匙在包房者手里。

包房者用的是假身份证。

3

市公安局刑侦队档案室有当年调查此案的卷宗,详细记录了调查过程。

此案当年是由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钟好直接负责的。

顺着检举信的内容,还有从其他渠道摸到的一些线索,钟好他们很快查实,艺术学院确实不干净,存在向社会输送女生的问题。

具体流程是,先由班主任或是个别专业课老师物色好那些家庭条件差,本人条件又好,且有点小小虚荣心的女孩子,然后给她们洗脑,然后再带她们到酒城或是歌舞厅去“体验”生活。

“体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借机观察这些女生的虚荣程度,判定她们是不是见钱眼就开的角。二是让她们感受到k歌房或酒城那种光怪陆离虚幻缥缈的生活,等于是给她们开眼界。

这个过程走完之后,就能确定哪些女生是安全的,是可以输送出去的。

然后就有专门的人将这些女孩带出去,交给另一条线上的人。至于这些女孩最终被带到什么地方,去陪谁,就不知道了。

这是秘密。

也是钟好他们一心要查到的黑幕。

资料显示,就在钟好他们侦查女孩跳楼案时,又有一对家长报警,说他们的女儿王橙找不到了。

王橙是艺术学院新招的女生,读的专业是服装设计。跟王橙一并失踪的,还有同宿舍另一位叫李衿衿的女生,两人年龄都是十六岁。初中毕业后招进艺术学院。

王橙的父母是一对工人,父亲在汽修厂,母亲在服装厂。两人都在三年前下岗,目前在县城开着一家小卖部。

李衿衿的家庭情况相对好一点,父亲是一名医生,母亲是一家小企业的会计。

寻找两个女孩的过程中,钟好他们发现了一个叫“刚子”的年轻人。两个女孩被学校有关人员带出去后,交给了这位“刚子”。

而据那家宾馆的前台辩认,“刚子”就是那位长期包房的“老板”。

警方怀疑,这位“刚子”就是中间人,是搭在校方和另一股势力中间的一座桥。

接下来,钟好他们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刚子身上。

刚子很年轻,调查的时候他才二十出头。这家伙没有正当职业,最早在医院当过搬尸工,也在库房干过库管员,还在酒城干过调酒师,心情好的时候,还客串吹过萨克斯。

据说他有一首非常拿手的曲子,自创的,叫《断桥》。吹的如泣如诉,十分悲凉,能将人的魂魄勾走。

后来他不在酒城干了,因为那时候的酒城不像现在的酒吧,远没现在这么文明也没这么火。说白了就是供客人们喝廉价啤酒撒酒疯的一个地方。

那时候火的是卡啦OK厅,有面子的也是卡啦OK厅。当地人都叫它卡厅,里面不只是唱歌喝酒,还有坐台小姐。

刚子又去了卡厅,在里面当服务生的头。

这小子心狠手辣。卡厅当服务生期间,跟人打过几架。一次是几个醉酒的小混混来唱歌,开了包房,要了小姐,结帐时却不给小姐买台费。说他们没碰过小姐,既没跳舞也没干别的,还嫌小姐喝了他们那么多啤酒。

争来争去,刚子就出手了。他抓起垃圾筐里的啤酒瓶,没等几个小混混反应过,乒乒乓乓十几下,一堆啤酒瓶没了,几个混混头上各挨了三、五下。有的冒出了血,有的虽没冒血,但也捂着头上的大包嗷嗷嚎叫起来。

“买不买?”刚子问领头的。

领头的还不服气,大约是还没挨够,硬撑着犟了一句:“我没摸她没碰她干嘛要买,讲不讲道理啊?”

刚子一把抓过一位个矮的小姐,猛地推到说话者面前:“今天让你摸,要是不把她摸爽,这门你休想出。”说完,又抄起一酒瓶。“嘭”一声,碎了。

这次他抄的是没开的啤酒。那小子头上立刻冒起了血浆,是啤酒跟血的混合物。

“买不买?”刚子又问一句,手同时伸向第二个啤酒瓶。

领头的一看遇上玩命的了,吓得脸如死灰。

“买,我买还不行吗?”他还算识相,掏出一堆票子,颤颤地递向了吧台。

买了单,刚子一把搂过领头的:“早这样不就没事了,这次没让哥几个摸好,明天来,明天重新给哥几个换一批小姐,一定要来啊,我在这等着哥几个。”

领头的买了单,本还想仗着酒劲说几句让刚子等着之类的话。一听刚子主动邀请,吓得魂都没了,掉过身子就逃。

还有一次更狠,刚子把市里某机关的两位科长给打了,打的两位科长跪地求饶。

那两家伙一晚上的折腾着换小姐,派进去哪个都过不了十分钟,就嚷嚷着要换。刚子起先还有耐性,人家是科长,惹不起啊。

换着换着,刚子的脾气换上来了。一脚踹开门,顺手提起沙发上坐着的一位科长说:“是不是专门跑来找事的?”

科长起先嘴还硬,说小姐服务不好。刚子狠狠地拽了一下科长衣领,他的手劲好大,衣领在他手里变成了一根绳索,科长快要吸不上气了。

“想要啥服务,说。脱都给你脱了,还要怎么个服务,你当这是妓院啊?”说着,左手照准科长的裆部狠劲地捏了一把,捏得科长眼珠子都要憋出来了。

“轻点。”科长叫唤。

“信不信今晚我把你废了?”刚子又用劲捏了一把,科长疼得叫不出声了。整个人像是一条干鱼。

那晚两位科长不只是挨了打,还把所有小姐的台费都给买了。只要派进去的,不管几分钟,全买。

买了单后科长威胁:“让你狠,看你能狠得过明天不,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干什么的?”

刚子猛又过去,一把搂住说话的这位脖子,说是搂,其实是用力卡住:“早就打听好了,不就是教育局吗,你是招生办的,他呢,财务科的。跑这种地方说身份,是不是吃错药了?”

两个一听话不妙,吓得不敢吱声了。刚子还不甘心,冲小姐招招手,过来两位坐陪小姐,刚子指着科长鼻子说:“信不信明天就让她二位找到你单位去,你把她们肚子搞大了,你要不方便呢,就让她们去问你们局长,问你们老婆也行,肚子大了总得有个说法是不是?”

“别,别。”

二位只想着自己是科长,这世界只有他们狠,没想遇到比他们更狠的。当场就当起了孙子,脸色惨白地说:“认栽,我们认栽。这事到此为止,我们买单走人。”

“不行,她们肚里的孩子怎么办,这事得说清楚。”刚子耍上横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露出一副流氓相。

这年头,谁能玩得过流氓?那晚二位科长除买了单,还每个小姐发了二百的小费,好说歹说,就差给刚子跪下磕头了。刚子也觉折腾够了,才放他们走。

本来顺着刚子这条线,完全有可能查出新的线索。可是就在这关键时刻,上面突然叫停。要钟好他们全线退出,再也不能提女学生这件事。

紧跟着,艺术学院还有银河方面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危急公关活动。

也就是说,那年的调查,仅仅到发现刚子为止。

4

要说那年的公关,是很成功的。

院长李镇道先是摆出非常低的姿态,向社会各界公开致歉。

李镇道道歉并不是承认信中检举的是事实,他避开信中罗列的内容不谈,只谈艺术学院的办学方向。说由于轻视了学院的道德教育,只顾着抓成绩,抓业务教育,结果让艺术学院迷失了方向。

然后,李镇道就各种表态,各种演讲。居然真还就把风头给扭转了。人们很快便淡忘了那件事,大家开始欣赏李镇道,被他的演讲鼓舞,没有人再去想举报信的内容,也没人将他跟举报信中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联系起来。

人们看到的,是一个谈吐不凡充满着理想和情怀,对学生认真负责,对学校严格管理,并力争再上一个新台阶的好院长。

谁知就在演讲快要结束时,出事了。

出事地点是海东省最为著名的高等学府海大,李镇道在海大一共搞过两场演讲,第一场很成功,赢得了不少掌声。第二场要说也算成功,毕竟是他最后一场演讲,所以他发挥得非常好。

问题出在跟学生的互动环节。李镇道没想到,他刚讲完,就让海大法学院一个叫宫渡的学生给质问住了。

那个宫渡毫不留情地将话题捅到了女学生上,而且质问李镇道,他是不是幕后黑手?

李镇道方寸大乱。 ZYOBHRaS46DEOQvaQoEnW5dXAt2788xOmaZqn3Yi9OktxO5Tt6ddbtgp2E7DZQ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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