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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

记忆里,霜色白净,且有几分清寒,几分“月落乌啼霜满天”的诗意。

那就诗意一回吧,念几句“秋夜阒然,天地冷清,一钩残月挂树梢”。

再寻觅一下“人迹板桥霜”。

哦,那板桥,属于南方,落霜时,遮住了板桥,人迹却无。

我在北方,霜色多见,落在苍黑色的瓦片上,薄薄的,像撒了一层盐末。

霜降时,婆开始忙碌。

她将屋檐下散落的坛子、罐子收拾干净,开始腌菜。

萝卜、白菜、雪里蕻,抑或从墙角干瘪的枝蔓上剥下来的青椒和豆角,都是最好的主料。

这些不起眼的乡村植物,被撒上盐、花椒、生姜、香粉后,睡在坛子罐子里。

等它们睡醒时,乡下漫长寂寥的冬天会陡然活色生香起来。

地里的庄稼收回来了,园里的苹果收回来了,田野深处,一望无际地开阔。

五爷劳作惯了,他每天都要到地里走走,看埋在土里的麦种子如何睁开眼睛,探出头来,露出两片幼芽。

五爷的心意,秋风知,秋雨怎会不知?不出几日,一层薄薄的嫩绿,便会爬满厚厚的黄土。

五爷坐在地头,点上一锅烟,喜滋滋地吃了起来。他满足了,有苗不愁长。来年,守望开镰,多么恣意的事!

你听,田野深处,五爷咧开嘴,一串秦腔吊子,铿锵而遥远。

去年的霜降日,有风,有雨,有秋声。

我蜷缩在尘嚣翻滚的街道里,开始想念儿时的院落。

院子很窄,落一场深秋雨,无人打扰的墙角,便长出几撮冉冉草、几片小麦芽。月光,阳光,洒在上面;一场风,一场雨,落在上面,翠生生的,惹人眼。

我每次清扫院子,总舍不得拔掉它,仿若从那细碎的小草身上,能瞅见一碗米一碗水长大的自己。

丙申年的霜降,小城微雨,阴寒,浓雾漫天。我拨通了在乡下佝偻一生的父亲的电话,他去了塬下的坡地。那片坡地,新式的收割机、播种机进不去,弟弟早已放弃耕种。暑假回乡下,随父亲一起,扛着旧式的铁锨、䦆头,侍弄平整。

父亲一边整理一边说,荒着多可惜,不如撒几垄菜籽,待寒露前,再撒几垄麦子,几垄菠菜,能睡个踏实觉。

霜色无边,挡不住菜苗、麦苗的盈盈翠绿。我可以想象,锄禾而归的父亲身上一定有草木的尘香。如往常一样,父亲从肩膀上卸下锄头,进了后院的柴棚,轻轻擦拭和磨砺沾满泥土的锄头。暮霭沉沉,他的身子贴着地缝儿,越来越低,越来越矮。 goinWbx4Q21rjlwjZ/LmUpMok/xiKxz+0RGfkNwL727cl5E2heyIPi2HNUGaQN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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