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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村庄

1

我的村庄,是被那美丽动听的流行歌曲唱得令人心驰神往的村庄,也是被那一座座崭新的小楼房映衬得诗意盎然的村庄。村庄,在人们的欢歌笑语中,露出了微笑。

我的村庄在一个很偏远的山里,三面环山,只有一面是平坝。沿着坝望去,是一些平整而大小不一的田地,还有各式各样的农舍,一条蜿蜒的小溪横穿其中,给村庄增添了美丽的色彩。有山有水,宁静而和谐,美丽如画。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据说那是以前通往外面的唯一的一条大路。路上的石板早已被岁月磨得光溜溜的,一到下雨天,走在上面稍不留神就会摔跟头。这条石板路,好比饱经风霜的老人,见证了村庄的历史。

如今,那条弯曲的石板路似乎早已被如烟的岁月遗弃,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阔平坦的公路,沿坝上一直向外延伸。因为有了这条公路,村庄焕然一新。出门有车坐,买化肥卖肥猪就用汽车拉,每当田里的蔬菜成熟时,城里的商贩就把车开进村来,山里人把菜挑到田坎就能卖钱。这可乐坏了年过花甲的父亲,他把自家的半亩地用来种植了蔬菜,还想承包别人的田地,可就是人老了,干体力活不如从前了,他只能叹息道:“要是我再年轻十岁,该多好呀!”

那条新修的宽阔平坦的公路,把村庄与镇上的距离缩短了,山里人仿佛一下子还明白不过来,这是村庄也成了“闹市”?转眼间,村庄真的变了样,变得最快的是村庄里的房子,由过去那些小土屋,变成了砖瓦房,又变成了今天的楼房。

我家的房子也跟这村庄里的其他房子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变化着。父亲从祖父那里接过几间盖着稻草的小土屋,用他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修成了几间砖瓦房,而我们又把砖瓦房变成了楼房。拆迁的那一天,父亲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坐在堂屋,点着叶子烟,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几间房子,是我与你娘省了好几年的口粮,用了好几年的空闲时间去给别人干活才修成的,怎么能说拆就拆了呢?”我们怎么劝也劝不走父亲,只好暂停拆迁工作。在公路边另选了一块屋基,修了一幢楼房。从此,父亲就住在老房子里,我们住在新房子里,我们接他出来住,他死活不肯。

因为有了这条公路,山里人去镇上时几乎都是坐车,那条石板路被大家遗忘了。父亲去赶场时,他不坐车,仍走那条石板路,我们不放心,也时时陪父亲走。父亲走在这条石板路上,精神一下子就好了,走起路来,脚步也变轻快了。他说:“这条石板路,我整整走了50年了,以前这条路上人来人往,如今却冷冷清清,以前这条石板路是山里人赶驮马上街,出去闯荡的必经之路,如今却没有人走了……”

父亲走在这条石板路上感慨万千,而我也被父亲的情绪感染,仿佛看见了那长长的马队,还有那些一个接着一个沿这条石板路去赶场的山里人,驼铃声声,欢歌笑语……

2

我的村庄,是被那远走他乡的脚步,踏得匆匆忙忙的村庄;也是被那块块荒芜的田野,抹上了一丝迷茫的村庄。村庄,总在父亲期盼的眼睛里,寄托希望。

村庄被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得春意盎然,树转眼间变得更绿,水转眼间就变得更清,那些昔日被庄稼人视为生命的土地,在今天却荒芜着,以一双期盼的眼睛,盼望着什么。村里虽然有了公路、有了楼房,可村里没有工厂,村里的年轻人一改以往祖祖辈辈在田间劳作的生存方式,像小鸟一样飞向四面八方。去了城里,踏进了工厂,虽然干着脏活累活,但每月几千元的收入,却让不少山里人心动,更让贫困的村庄兴奋。

我们兄弟几个和村庄里其他年轻人一样,每年开春就从这里飞出去,每年冬天又从外面飞回来,回到村庄暖暖的怀抱。就这样,我们四处打工,叫年迈的母亲别再种地了,拿钱买粮食就行了。可一生都视土地比生命还重要的父母,佝偻着身体,依旧在田野里干活。父母感叹道:“人老了,干体力活不行了,但这土地如果荒着多可惜呀!”

父亲虽然把自家的地种了,但他看着村庄里有些人家的土地仍荒着,他忧思着、叹息着:“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了工厂就不要土地了,有了城市就不要村庄了?”他仿佛看见了村庄被山里人遗弃时的悲伤。之后,弟弟在外打工挣了些钱,准备在镇上买房子,父亲知道了,就是不同意。因为在父亲心里,村庄就是自己的出生地,村庄里埋着自己的祖先,村庄就是自己的根。弟弟没有办法说服父亲,暂时放下了在镇上买房子的想法,父亲心里也觉得踏实了。

一晃又是一年,村庄里出去打工的年轻人都挣了钱回来了,有好几户人家都在镇上买了房子,成了镇上人。父亲出门或赶场时,总听见有不少人都在夸这些年轻人能干,出去打工一两年,挣了钱回来在镇上买了房子。父亲越听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最后,他主动提出让弟弟去镇上买房子。弟弟在镇上买了房子,把户口也转走了,也成了镇上人。父亲出门或赶场时,听见别人当面夸弟弟,心里高兴,但高兴过后,脸上又流露出淡淡的忧伤。父亲的忧伤仿佛也是村庄的忧伤,那曾养育过祖祖辈辈的村庄,难道就不能养活这一代年轻人吗?

不久,村庄里突然来了一个城里人,把村庄里那些荒芜的田地承包了下来,说要做观光农业,土里栽桃树,田里种藕。父亲不解,城里人到乡下来,乡下人又往城里挤,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该为村庄悲哀,还是该为村庄高兴呢?

一晃又是好几年。每到初春,那大片大片的桃树开出美丽的桃花,芳香四溢,让人陶醉。夏天,那大片大片的荷叶撑起一把把绿伞。冰清玉洁的荷花,更让人赏心悦目。从此,村庄里迎来了一批又一批前来观光的城里人。他们时髦的打扮,为古老的村庄涂上了一抹时尚的色彩,他们手中的照相机“咔嚓咔嚓”地响,要把村庄留在他们美丽的记忆里…… mR+W7+VwWfLrSJdENZt8DvWDY9rtfyh4ZmkHGVqnTvqS0PN3GKNcJ1P/vCmf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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