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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场
以善致善

时间 翌日晚。

地点 马保全家。

[拆了矫形器、固定板和支架的牛大义、田凤贤围着马保全在聊天。

马保全 (痛苦地) 唉,我这一病,还怎么上诉,还怎么打官司呀?

田凤贤 要我说作为老人,你把身体保重好就行了。为一点钱,争什么呀?钱再多,死了也带不进棺材去!

牛大义 就是。我现在也慢慢想通了。苦熬一生,一点意思都没有。

田凤贤 外面好多哥们姐们,坐在一起,都是在控诉,都是在抱怨。好不容易把儿女拉扯大了,还得花钱给他们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屋子,有了孙子看孙子,孙子大了又是接送上学、上辅导班,又是陪着做作业,整天忙了个鬼吹火,还落了个不是人,真不如死了算了!

马保全 就是。我还没孙子,都已经颇烦(方言,意指人烦闷)得不得了了。我们倒是活个什么劲儿呀?

牛大义 别这么悲伤,改革开放四十年了,我们也得好好享受一下改革的红利,过几天舒心日子。

马保全 你当然无忧无虑了。甚至乐得都想再娶个年轻媳妇,焕发青春呢!

牛大义 嗨!别提了。要不是胡骚情(方言,献殷勤),也不会出这么多破事!

田凤贤 马思姝呢,怎么我们来了半天,也不见她人呀?

马保全 唉,在屋里睡大觉呢。

牛大义 年轻轻的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马保全 嫌我贪婪、事多、影响她了,说她都没脸去德福餐饮上班了!

牛大义 嗨!我们的事是我们的事,跟她倒有什么关系呀?

马保全 这事儿是跟她没什么关系,可自从得知我患癌以后,就跟她有关系了。不管吧说不过去,管吧又掏不起那医疗费。除了哭,除了告诉你们,就是抱怨我跟马思源把关系搞僵了,把能走的路都给堵死了。这两天,我也是苦闷烦躁得没办法,死的心甚至都有了!

田凤贤 别别别,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马思源与吕志强提着礼品来了,后边跟着闲事主任和秦永信。

牛大义 就是。你也有医保,国家对治疗大病扶持政策的力度也是越来越大了,再说……

[马思源敲门。

田凤贤 来人了。 (起身过去开了门) 呀,思源和志强来了,闲事主任和秦永信也来了。请进,请进。

[马思源、吕志强、闲事主任、秦永信进了门。

[马保全与牛大义立马就不自在了。

马思源 呀,舅妈和姑父都来了。

牛大义 啊对,听说你三叔病了,我们一起来看看。

[马思姝从里屋出来。

马思姝 思源姐,志强哥,你们来了!

马思源 我们来看看你爸。

马思姝 (挪凳子) 闲事主任坐,秦大哥坐。

[闲事主任、秦永信坐了。

马保全 (看着马思源、吕志强,冷冷地) 你们怎么来了?

马思源 (笑道) 我们听说三叔病了,特地来看看。

马保全 (身子一扭) 我担待不起。

田凤贤 (不满地) 保全你干什么呀?有理还不打上门客呢,何况你还没占什么理!

[马思源、吕志强笑着把礼品放下。

马保全 我怎么就没占理了?难道马思源不给亲戚做赔偿,却给外人称大方,就占理了?

马思姝 (不满地) 爸!您正常一点好不好?

马保全 我哪不正常了?

马思姝 您看您刚才,都说的什么话呀!

马思源 (拉过马思姝) 三叔,我们是自家人,是亲戚,也是普普通通的公民,公民说话办事,就得按规章来,不能由着性子来,更不能搞道德绑架!

马保全 谁由着性子来了?谁搞道德绑架了?你要是对我们这些人稍微好一点,我们能跟你这个做侄女的人打官司吗?

吕志强 三叔,打官司很正常,法庭那样判决,也有它一定的法律依据。我们都应该抱着一颗平常心,来看人看事,这样心理就平衡了。

马保全 (瞪起了眼睛) 你说的意思,是我心理不平衡吗?马思源对外人那么好,对亲戚这么狠,换了是你,你心里能平衡吗?

马思源 三叔,这不是一回事,事情该怎么处理就得怎么处理。这些年我们家对亲戚们怎么样,我想我不说大家都清楚!

闲事主任 就是嘛,保全。你不妨也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车祸责任与你无关,别人要你没完没了地赔偿,你会答应吗?这事要换成别的人而不是马思源,你去找人家没完没了地要赔偿,人家能答应你吗?

[马保全没话了。

田凤贤 对对对,闲事主任说得对,遇事换位思考一下,就容易想通了!

牛大义 就是,这些天巷里人的议论,我们也听说了,我们确实有点……

马保全 (态度依然抵触) 对。巷里人的议论,你们都听说了。都在骂我马保全为老不尊,自私自利,贪得无厌,蛮不讲理,把人家马思源在往死里逼呢!

牛大义 保全,这些天我也想了,咱们做的,是有些过了。

田凤贤 就是就是。咱们人一老心一急,加上爱钱怕死没瞌睡、三昏六迷九糊涂,说话办事,就容易出错。马思源、吕志强,你们可别多嫌我们这些老糊涂!

马思源 姑父、舅妈,你们千万不要这么说。

马保全 (说起了风凉话) 我知道,事情都是我不对,我没眉眼,爱占便宜,连带着你们也受了影响、落了闲话。对不起!

田凤贤 哎呀,保全,你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啊?

牛大义 就是的,保全。对有些事,该忘的就得忘,咱都别再计较了。

[马保全噘着嘴,动了一下身子。

马思源 三叔,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很正常。因为是人,都渴望被爱、被拥抱、被理解、被接受。这都没有错。我们是亲戚,是亲戚就应该惜缘惜福。可由于我年轻阅历浅,在一些问题上,考虑不周,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请你们谅解,不要再生气了。气大伤身。

牛大义、田凤贤 (感动地) 思源——!

马思源 三叔,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当年,我爸妈下乡回城,工作不好找,成婚没地方,是三叔腾出老屋,接纳了他们;改革开放了,是三叔、姑父、舅妈你们几家出主意想办法,凑钱帮我爸我妈租了门面房,卖起了“知青羊肉面”;我小时候,也是三叔得空就带我到处玩;有一次我被车撞了,失血太多,也是三叔卷起袖子给我输血,硬是从阎王那儿把我拉了回来!

马保全 思源,你别说了,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牛大义、田凤贤 是呀!

马思源 是您应该做的。可您现在身患重病了,我也得设身处地地关心一下您,给您把病治好!

马保全 (感动地看着马思源) 思源,你真是这样想的?

马思源 我就是这样想的。您患的是结肠癌,医生说问题不大,发现的也早,做手术就能治好。如果选择保守治疗,弄不好就会误事,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秦永信 就是的保全叔。好多明星轻信什么高人、大师的那套疗法,最后把病都给耽搁了,钱再多都换不回他们的命来!

马思源 三叔,我们已经给您联系好了医院,约好了主治大夫,备足了住院费用,您只要明天入院,配合治疗就行了。

马保全 (感激得哭了) 思源,我还以为我做人不好,跟你闹翻了,你再也不会理我了……没想到……你对我这个烂人……还这么关心!

马思源 三叔!我知道您这些天对我有看法。可您要知道,每个人都有他的处事原则和做人底线。站在我的立场上,拒赔亲属后续费用,是照章办事;关照死亡货车司机家属,是出于怜悯;而帮助三叔您住院治病,则是亲情使然!

秦永信 看看马叔,您这个侄女考虑问题处理事情,多周全的!

田凤贤 是是是!我们思源说话办事,就是合乎情理!

牛大义 就是就是。有时候由于我们理解跟不上,把娃就错怪了。

吕志强 这都没什么。三叔,您明天就去住院治疗吧,主治大夫是他们的科主任,做这种手术对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马保全 好好好,谢谢你们帮三叔这个忙!

马思源 三叔,不但您的忙我要帮,所有亲戚的忙我都要帮。鉴于你们几位老人的现状,我还得加倍努力,把生意做好。这样才有能力更好地照顾你们!

马保全、牛大义、田凤贤 (感动地) 思源——!

闲事主任 你们看看,思源对如何关照你们,想得多周到!

牛大义 (高兴地) 是是是。那这么说,我黄昏恋被骗的事,你们也会管了?

马思源、秦永信 会管的!

马保全 就怕我们事多,惹你们嫌弃!

马思源 (笑道) 嫌弃也不能抛弃。谁让我们是亲戚呢。

马思姝 (感动地哭了) 思源姐,志强哥,天底下……没有比你们再善良的人了!

马思源 别这么说。思姝,你这些天就别去上班了,带薪休假,专门在家伺候三叔,好不好?

马思姝 好。 (想起了什么) 思源姐,志强哥,我有私心。我爸病了,可我平时花销大,拿不出那么多的钱交住院手术费,又不好意思对你们说,差点把我爸的病给误了。我真是……

马思源 不说了不说了。你还是赶快准备你爸住院手术的事情吧。

马思姝 思源姐,志强哥,我以后一定好好向你们学习,努力工作,孝敬老人,做一个有理想、肯担当的年轻人!

马思源 嗨!你姐你哥有什么可学习的。尽自己所能,把周边的人关照好,才是正道理!

闲事主任 (高兴地 )对对对。正是 (念) 做亲戚,是缘分。

马思源 (念) 打断骨头连着筋;

吕志强 (念) 人间亲情最重要。

秦永信 (念) 互帮互敬才是真!

[大家高兴地叫着好并鼓起掌来。

[在音乐与大家的掌声中,灯灭。

[灯亮。演员谢幕。

剧终 mCV+65LSZxbyBlWyyqeU9WqCVnv1Zu6ZRMWy3ccApQHi1RkHSh0g1+CAIy+qU62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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