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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场
上门办案之四

时间 两日后。

地点 “德福餐饮”办公室。

[男法官在看材料,女法官在用计算机对着几沓发票算账。

女法官 (伸了伸手臂,扭了扭腰身) 终于让我给算完了。他们的几次出行,吃住行、买门票、购纪念品,还有加油过路费,成本都不低呢。

男法官 就是。还有这些聚餐钱,都是花起来容易;可账,根本就不敢算。

[马思源上,吕志强、马思姝、闲事主任、小米、石头也跟了过来。

吕志强 (看着那一沓沓发票,吃惊地) 我的天,这么多的发票!

小 米 就是,几个家庭出外、聚餐,花销能少吗?

马思源 这只是我找到的近两年的一些发票。其他的发票我爸我妈早销毁了。

小 米 通过这件事,我真是开了眼了。世上竟还有这种人呢,享受时心情大好食亲财黑吃肥丢瘦,担责时怨天尤人计算盈亏一味索求。

石 头 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不足吃月亮。

马思姝 (不满地) 你们这是在说我爸呢。

吕志强 除了你爸,还有你姑父、你舅妈。怎么平时都看着好好的,一遇到利益问题,就变得我们都不认识了。

小 米 就是,有些事我也是见证者。我看出来了:马董、马总就是做得再多,他们都习以为常了,不会感动了;特别是现在,马总一旦做得不顺他们的心不合他们的意,他们就会怨恨不满,甚至反目成仇!

闲事主任 思姝,说不好听的,你爸做人做事,是有点训眼!

马思姝 我也不喜欢我爸他们这一点,便宜占惯了,一旦占不上了,或者遭拒绝了,就觉得大伯大妈和我姐吝啬小气,不近人情了。看看,现在居然发展到起诉打官司的地步了。真是的,整得我的脸都没地方搁!

马思源 行了行了。人家是来上门办案的,你们来做什么?

小 米 我们想来看看上门办案是个什么样子,也想说说我们对这个案子的想法。

马思源 这样不好,会干扰法官正常工作的。

男法官 不不不,一点都不妨碍我们工作。我们也正想听听各方民众对这个案子的意见呢。

小 米 马总你看,人家法官并不嫌弃我们多事。

马思源 我是怕你们说话会向着我这个被告,对那几家亲戚也就是原告不公平。

女法官 公平不公平,我们会分辨。你们大家对这个案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何胜爷走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边。

吕志强 我的话很简单,马家人在我们德福巷有口皆碑,这家人不但对亲戚朋友关爱有加,对街坊邻居、客商员工、进店食客,也是亲如兄弟,童叟无欺。我就希望你们在办这个案子的时候,能够多做调查,综合考虑,不要被那些能哭会喊爱叫的人所迷惑,冤枉了这世上真正的好人!

小 米 我希望法律能伸张正义,不要让有些好占便宜的人得寸进尺!

闲事主任 就是的。现在亲情变味儿、道德绑架、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的事,在社会上已经屡见不鲜了,得想办法把这股歪风邪气刹住!

马思姝 对,我爸就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用判词,教我爸长点记性、得些教训!

马思源 (嗔怪地) 你看你们,一个个都说些什么呀?

吕志强 (坚持 )我们说些什么?我们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小 米 就是。有些事,我们都实在看不下去了!

马思源 看不下去也得看。我也反感自私、贪婪,可自私、贪婪是人的本性,是社会进步的基础。人心难满,欲壑难填,我们再反感,它也是正常现象!

闲事主任 贪婪毒害了人的灵魂,仇恨隔离了世间的真情,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小 米 对。如果法庭需要证人什么的,我愿意出庭。

马思姝 我也愿意。绝不能再任由我爸这种人“和尚吃八方,雁过也拔毛”了!

马思源 (生气地) 思姝,你今儿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故意在说这种话?

马思姝 (哭了) 姐,想出游的是他,爱花钱的是他,出车祸闹事的是他,煽呼着把你告上法庭的还是他,我都为有这么个爸爸脸红,你怎么反倒替他说起话来了呀?

马思源 他做事再怎么过分,我们做晚辈的也不能说这种出格的话!

马思姝 他不想好好做人,我还想在德福餐饮干下去呢!

马思源 那你也得好好说话!再说,谁也没想着辞退你呀?

何胜爷 (乐呵呵地上) 好热闹呀!

马思源 呀,何胜爷,您来得正好。就案子的一些事,我正想请教您哪。

马思姝 就是。一头是我思源姐想照章办事,一头是我爸他们在纠缠不放。大家都觉得是我爸他们不讲理,可刚好把我夹在了中间。我好尴尬!

吕志强 何胜爷,您说说您对这个案子的看法吧?

何胜爷 我有年岁了,思想落伍了,观念跟不上趟儿了,说什么都说不到点儿上了。

马思源 不不不,何胜爷,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是我们家的恩人、贵人,是我马思源最敬重的人。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就想听听您对这件事的看法。

何胜爷 也许是我老了的缘故吧,我看问题的角度,就跟你们年轻人不大一样。

大 家 譬如呢?

何胜爷 譬如说吧,有些老人倒地被人扶起之所以讹人,有些落水者被救时之所以拖拽救他的人,我认为多半不是因为他们变坏了,想害来救他的人了,而是他们的脑子一时迷糊了,被急于脱困解危的想法给控制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哦”了一下。

马思源 (感兴趣地) 有道理有道理。何胜爷,您继续说。

何胜爷 其实静下心来想一想,他们那样也都是人的本能,都属于正常现象。所以老朽认为:人生在世,不可失却平和之心、宽容之心、感恩之心。

大 家 对!

何胜爷 一颗感恩的心,就是一粒平和的种子,是一种责任、自立、自尊,也是人生的一种境界。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为一些不该嗔怒的事情嗔怒,是会生病的!

大 家 是!

马思源 (感动地) 何胜爷,您说得太好了。怪不得我爸说,无论是烹饪技艺还是人生之道,您都是他的导师!

男法官 是。这真是“听爷一句话,胜读十年书”!

何胜爷 (摸着下巴笑了) 我知道,你们这都是在恭维老朽我呢。

大 家 没有没有没有。

马思源 何胜爷,您继续说呀?

何胜爷 我不能再说了,再说,就妨碍法官办案了。

男女法官 怎么会呢。

何胜爷 你们忙吧,老朽的强项不在这里,在厨房里哪。 (笑着下)

男法官 好了。你们说得都很对,都很有道理。现在,我把我们的一些情况跟你们交流一下吧。

马思源 好。

男法官 (拿出一张图纸,展开) 因为你们这起案件涉及人员复杂,除车内幸存者以外,还有伤亡者的亲属。所以,为了理清关系,我就围绕你们这起事故,画了一张简易的家谱图。

[大家好奇地围了过去。

马思源 您真细心。

女法官 老刘一向以画家谱办案出名。这是他的绝技,已经成功地办了不少案子了。

男法官 但落实到你们这起案件,效果却不是很明显。

马思姝 因为我爸是搅屎棍子,整得你们不好办案。

男法官 不能这么说。不过我们几次上门调解,遇到的情况,还真是很特别。

女法官 对。有的态度很坚决,根本就不接受调解,说什么都要诉讼,都要赔偿;有的态度则比较和缓,但出于情面,只能选择随大流。

马思源 这也很正常。

男法官 马思源,你是这个案子的被告,我们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你对这个案子的想法。

马思源 (平静地)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

吕志强 (阻止) 停一下,停一下。根据你平日的行为操守、做人原则,特别是听了何胜爷那番话,我就知道你想说、会说、要说什么了。因为你善良。可我现在要对你说的是:善良也要有底线、有原则、有棱角、有锋芒,善良也得分什么场合、对什么人。在这个世界上,你若是好到毫无保留,对方就敢坏到肆无忌惮!

小 米 对。善良是很珍贵的,但善良要是没有长出牙齿来,那就是软弱!

女法官 是是是。没有棱角的善良,不仅不能向世界传达你的善意,反而输送了你的怯意;没有原则的善良,会让真正的朋友寒心。

马思源 (感动地) 谢谢大家。我明白大家的意思,也知道该怎么照何胜爷说的做。 (坚定地) 我有我的做人原则,也不想让道德绑架在我身上畅行无阻。人在做,天在看。我愿意配合法院调查审理,也希望法庭能依照法规办案!

[闲事主任叫着好,带头鼓起掌来。

[吕志强、马思姝、小米、石头也鼓起掌来。

[男女法官则用赞许的眼光,看着马思源。

[暗转。 mucOXUy4WkYoyMD2uzl5KFWU3iTSs3Ew3lWu5cKZxDjC4/FJeGZfeB/X7tto0FJ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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