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的话令我倒吸一口凉气,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凶残的虫类!
不过我忽然产生一个想法,雷镇上守护石雕的那群‘山老虎’,似乎跟这血蝇有许多相似之处,莫非……
就在这时,银铃儿打断了我的思考:“李惊岚,你该不会吓傻了吧?你傻了的样子好可爱呀。”
我当即瞪了一眼她,也没搭话。
因为同伴的牺牲,让剩下的那个当司机的士兵难过不已,老姜给他递上一根烟,轻轻的道:“一根烟的功夫,好好跟你的兄弟道别吧。”
说完,老姜就走到了一边,让我帮他把地上所有虫子的尸体都收集起来。
“这东西恶心死了,你要这些干嘛?”我露出嫌恶的表情,老姜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黑刀,我只能麻溜的答应下来。
我将所有火堆外的虫子尸体都装进了一个牛皮袋里,火堆里的虫子已经化为灰烬,我也没办法了。
那个士兵已经跟自己的同伴道完别,为防止发生意外,老姜把之前遇难的几个考古队员也一并烧了个干净。
“虽然这里是荒郊野外,但保不齐有几个盗墓贼会路过,还是得把尸体处理干净才行。”做完这一切后,我们终于可以上路了。
青铜铙的内部被我们塞满了柔软的东西,一路上再没发出什么奇怪的响声,等回到营地以后,天已经黑了。
“听到车响了,人回来了,人回来了!”负责守夜的士兵兴冲冲的在哨塔上喊道。
没一会张排长就带人从里头走出来,兴奋得问我们是不是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家……
他话说了一半,就意识到似乎少了一个人。
张排长东张西望得四处乱看,随行的那名士兵低下头沉声道:“报告排长,东子、东子没了。”
张排长极力想要控制自己的哀伤,却还是忍不住捂住了胸口,苦着脸说道:“能为考古事业牺牲,死得光荣。”
说罢,他朝身边的一名部下交代了下,让对方记得给东子家人抚恤金。
我们也有些不自然,张排长却故作宽心得转移话题,问我们这一趟的收获如何?
老姜告诉他:“青铜铙我们带回来了,就在车上。”
所有人的情绪立马变得紧张起来,老姜让他们放心,铙里作妖的东西已经被我们收服,现在的青铜铙就只是一件单纯的文物而已。
而且他专门将青铜铙给包裹好,以防发声,现在是时候将小房子里的人给救醒了。
“您真的有办法?”张排长问道。
老姜点了点头,把之前在祭祀坑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紧接着就让我拿着装满死虫子的牛皮袋,去找一口砂锅。
“啥?准备锅?不是我听错了吧,还是说你打算炖这些虫子。”我有些难以理解。
银铃儿却立马秒懂,她天真得舞动着手指道:“我知道了,这就是治疗考古队员的方法!在我们苗疆有一种鞭蛇,像是鞭子一样,藏在杂草茂密的地方,但因为有毒,人被咬伤以后不出三日就会毒发身亡,除非能打死这条蛇,将它的蛇胆取出炼药吃下,才能以毒解毒。”
“那些虫子是古墓怨气的化身,也是导致考古队员发疯的关键,姜叔叔应该是想让考古队员喝下这些虫子炖的汤,看看是否能化解他们身上的怨气,对吧?”
银铃儿骄傲得看向老姜,老姜当即露出宠溺的眼神,笑眯眯得望着银铃儿点了点头,赞赏道:“我们家铃儿就是聪明,不像某些人,让他干个啥都推三阻四。”
我抓着袋子扭头就走。
老姜问我去干啥,我背对着他应道:“某些人再不做事,就连站着也要被嫌弃死了……”
张排长特意指派了两名士兵过来帮忙,我们把所有的虫子放在一口小砂锅里熬,老姜一直嘱咐我少放点水,用文火。
整整炖了半个时辰,老姜说好了,让我赶紧把那些虫子给盛出来。
可现在问题又来了,东西我们是炖好了,要怎么喂那些发疯的考古队员呢?
林建业这会也不顾身体的不适,拄着拐杖被人搀扶着来到小房子的门口,焦急得皱着眉头。
“师父,这会应该没我的事儿了吧?”说真的,上一次进小房子,见到那群宛若魔鬼的疯子,我整个人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这一次是真不想再进去了。
老姜却不屑得嗤了一声:“瞧你那怂样,被咬到了又如何,咱们这不是有解药吗?”
我瞪大了眼睛,问老姜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也吃一顿这个虫子。
没等老姜点头,我立马喊道:“那万一我直接被人家啃掉了头,那我就是再吃一百遍虫子也没用了,再说了,师父你真忍心让我冒险吗?”
老姜瞥了我一眼,嘀咕了一句,大小也就是换个新徒弟,不过你到底是温韬的后代,说不定还能派上大用场。
他一番权衡之后,答应让我就守在门外。
结果银铃儿却嘻嘻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胆子这么小的男生,哈哈,师父,玲儿不怕,玲儿要一起进去。”
她身上的银丝铃铛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动,却臊得我整张脸都红了。
“谁怕了,我是担心我师父出事,让他好好想清楚。切,我怎么可能怕,我不怕!”我咬牙跟银铃儿置气。
老姜劝我别打肿脸充胖子,眼看大家都这么说,我是真憋不住了,在张排长下令打开门锁以后,第一个便冲了进去。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阴森潮湿的冷感扑面而来,就好像是一座尘封多年的医院停尸间,到处都是死人的气息。
我控制不住得打了个哆嗦,整条腿都已经发软发麻了……
士兵把头顶的探照灯打开,但见四面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色涂鸦,一个个铁链拴着考古队员就像是一只只困兽,他们或是趴着,或是站着,东倒西歪。
这次我长了心眼,特地看了看头顶,还好没人,不然真怕一个猛扑把我带走。
奇怪的是,这群考古队员这会居然都在沉睡,压根没有之前那种疯魔般的攻击性了。
老姜告诉我们:“应该是蝇后被烧死了,对他们的召唤也就没有了。”
贺兰雪简单干脆,直接冷冷的一句:“愣着干什么,喂药!”
我们赶紧照做,旁边的士兵将考古队员手脚一起按住,我们拿出碗分开给那些人喂汤,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身上冰凉冰凉的,就好像已经死去多日的尸体一样。
他们身上有一股浓郁的腐烂味道,熏得我快要吐出来了。
我极力控制内心的恐惧,掰开那个人的嘴,往里面灌汤,那个人却突然醒了过来,雪白的瞳仁盯着我,恨不得要吃掉我一般。
当时对视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身边的几个士兵却死死按着他的手脚,让我快点喂。
我颤颤巍巍得掐住那个人的嘴,拿着碗往里面倒,不知道他饿了多久,居然没有反抗,反而还津津有味的品尝起来。
嘎吱嘎吱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骨结滚动,那东西咽了下去。
“愣着干啥,赶紧走啊。”士兵喊了我一声,我当即提脚往外走。
这次我压根不敢往四边看,生怕被那些诡异的血色殄文给控制,耳朵听到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了,嘎吱嘎吱,咔嚓咔嚓。
到处都是恐怖的咀嚼声,到处都是惊悚的吞咽声。
仿佛这里不是监狱,而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洞!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小房子,没过一会,老姜他们也从里头出来了。
“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五个,剩下的已经伤重不治了。”老姜让我们密切观察这五人的反应,看有没有好转,之后还要把死掉的人彻底烧掉,以免尸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站在门口的小窗紧盯着里面人的反应,可是过了许久,那些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这些解药没用?”
兴奋逐渐被质疑取代,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就连林建业也忍不住自责痛哭:“老姜,我的队员们是不是救不回来了?都怪我,要不是我一意孤行,他们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老姜皱紧眉头,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呀!”
“难道我的猜测错了?”
林建业又向银铃儿求救,说既然她可以把自己救活,是不是也可以把自己的队友给救回来。
银铃儿摇摇头:“当时你跟他们的情况不一样,你只是受伤而已,可这些人已经病入膏肓,不从根本上解决是没办法的。”
林建业又开始捶足顿胸,他哭着摇晃起那扇铁门,叫道:“是我害了他们,我有罪呀!”
眼见林建业情绪控制不住,张排长朝自己手下使了个眼色,让对方将林建业带走,以免作出什么傻事来。
然而就在这时,朝小窗监视的士兵突然惊喜得喊了一声:“等等,你看他们的眼睛。”
我们赶紧朝里面看去,只见那一双双白茫茫的眼睛开始出现了一枚黑色,消失已久的瞳孔似乎在一点点的恢复。
而且他们也不再四肢刨地,开始两脚站立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从野兽一点点变回人,渐渐得变回一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