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猛地看向我,眼神中似有一道明悟:“后母破阵歌?”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别忘了我是考古研究院的学生,虽然没你懂,但我至今记得老师在讲到商朝那段历史的时候,重点提到了商王武丁和他的妻子妇好。传说妇好既是一位漂亮的王后,也是一位厉害的将军,她巾帼不让须眉,曾经率领战士们讨伐五方,被商朝人尊称为‘战争女神’,为武丁的开疆拓土立下了汗马功劳!”
“除此之外,妇好还被其丈夫武丁委以重任,掌管全天下的祭祀。每逢出征也会占卜求吉凶,据说在出征一个部落的时候,卦象不吉,妇好却坚持出征,并在两军交战之时,命人敲响军乐,一曲后母破阵歌奏出,所有将士势如破竹,成功拿下了那个部落。”
“当时我以为所谓的后母破阵歌不过是鼓舞士气用的,但现在看来,真相并非如此!”
老姜惊讶得看着我,沉默了许久才竖起大拇指道:“可以啊,小子,你书没白念。”
我继续道:“如果刚才青铜铙所奏出的曲子就是后母破阵歌,那么听到的人会被控制心神,大脑里充斥着嗜血和杀戮,自然就不知道疼痛,以一敌百了!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天下无敌。”
银铃儿嘶了一声,问这样会不会太残忍?
老姜告诉她:“那时候的社会跟现在是不同的,商朝压根不把奴隶当人看,动不动就杀奴隶来祭天,所以一开始送死冲锋的肯定也是奴隶。”
在场的一个士兵倒是不介意这些,反而眼睛放光得问:“那这几个青铜铙要是用在现在的战场上,岂不是我们的战斗力能增加好几倍?”
另一个士兵反驳道:“可是这玩意儿太邪性了呀,万一打完了仗,我们都变成了见人就咬的魔鬼了怎么办?”
我知道,老姜本意是不太想毁掉这几只青铜铙。
毕竟这都是文物,但文物再珍贵,也比不上一整个殷墟考古队!
他杵在一旁愁眉不展,贺兰雪开口道:“我倒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又不精通音律,怎么可能随便敲出来的声音就可以乱人心智?除非这几只铙里另有乾坤,如果弄不明白的话哪怕毁掉它们,那群考古队员也不会清醒的。”
老姜认为有道理,于是矮下身子,让我给他打着手电筒,开始用放大镜小心翼翼的检查起了那只最大的青铜铙。结果看着看着,就发现青铜铙的内部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快看!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密密麻麻的纹路。”老姜把手一指道。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那黑洞洞内部有一道道浅红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很细,如果不拿放大镜的话可能都看不出来。
这些纹路就仿佛是被风吹开的湖面,起了一圈圈涟漪。
“这是什么玩意?”我同样疑惑不解。
但潜意识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殷墟考古队发疯的秘密,必定跟这些红色纹路有关。
此刻,老姜背着一双手在祭祀坑前走来走去,似乎在绞尽脑汁的思考。
“对了!我明白了。”
正当我还在猜测的时候,老姜猛的拍了下大腿,反问一句:“你们听过唱片吗?”
唱片这种东西在民国社会并不罕见,我也在歌舞厅听过《月圆花好》以及《玫瑰玫瑰我爱你》,但很快我就明白了老姜的意思。
“你是说……”我再次打量起那些红色纹路。
老姜点了点头道:“唱片的原理,就是用一道道纹路来记录声音,然后播放!所以其实刚刚的那首后母破阵歌并不是我们演奏的,而是我们敲响青铜铙之后,它内部的纹路自己演奏的。”
“可这些东西太精细了,用肉眼都看不出来,几千年前的人是怎么做出来的。”我依旧不敢相信。
“不要小看古人!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老姜叹息道。
即便知道了这东西的原理,但一时半会我们还是不清楚,要如何解除那帮考古队员的疯癫状态?
于是干脆将这几只青铜铙带回去再说,老姜表示麒麟里有一位高手专门擅长破解文物,或许到时候他能帮的上忙,只要破解了其中的秘密,就可以将它们安然的送进博物馆了。
毕竟我们能有幸看到几千年前的商代文物,是一份难得的幸运,这份幸运,老姜希望后人也可以拥有。
众人都觉得可行,答应下来。
但当我们将几只青铜铙全部搬出祭祀坑后,又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在车上不小心磕碰到,导致这玩意儿响了怎么办?
如果司机再发疯,一车人都完蛋了。
老姜说这个好处理,用我们的衣物等柔软物把青铜铙塞严实,这样那些红色细纹就不会震动发声了。
“我把车上的备用棉衣都拿出来。”一个士兵自告奋勇的走向卡车。
然而正当我们忙着往青铜铙里塞衣服的时候,突然间,一片透明的,薄如蝉翼的纸片突然从青铜铙里飘出来,糊住了旁边一个士兵的眼睛。
“好疼好辣,救救我,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那纸片牢牢得黏在士兵的脸上,他挣扎着怎么撕都撕不下来,只有两道血泪顺着眼眶流下。
“站在那里别动!”
老姜目光一凛,黑刀蹭的一下脱手而出,想把那纸片从士兵的脸上挑下来。
却没想到那纸片就像是活的一般,下一刻,居然顺着刀爬向了老姜的手,甩都甩不掉!
老姜毕竟是经历过大阵仗的人,危急时刻不慌不忙的倒转刀柄,就刺向了自己那只手。
纸片早有预料,又朝着我的方向飘来,我恶向胆边生,抄起一把铲子就拍了过去。
黑黝黝的铲子将纸片刹那间砸的四分五裂,然而在碎片飘落的同时,我清楚的看到有四五只红色的飞虫扑扇着翅膀飞向了空中。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百思不得其解,似乎是为了回应我,更多的纸片从那几只青铜铙里飘了出来。
那些纸片在半空中翩翩起舞,还伴随着一阵阵嗡嗡嗡的虫鸣。
此时此刻我才看清楚,娘的,这哪里是什么纸片,分明是一张张剥下来的人皮!
这一张张人皮剥的简直太薄了,连上面的人类毛孔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它们就仿佛是一个个画皮女鬼,在我们的周围跳舞,妖冶而恐怖。
老姜对我大喝一声:“小子,这是被血蝇寄生的人皮,千万别被它们碰到,不然分分钟吃空你。”
一张人皮朝老姜飞去,被老姜的黑刀银光一闪,劈成了两片,又冒出了一群红色的飞虫。
估摸着那些东西也知道贺兰雪跟老姜不好对付,转而来攻击我跟银铃儿。银铃儿抖了抖自己的竹篓,那些人皮就不敢靠近了,只有我跟一个倒霉的士兵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那士兵的眼睛已经被血糊住,慌慌张张的装上子弹,朝着人皮开火。
可它们实在太灵活了,随便一飘就躲过了一发子弹。我急的直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的抢过他的步枪,干脆利索的打掉了飘过来的两张人皮!
正当我想松一口气的时候,老姜陡然间暴喝一声:“快跑!”
一般老姜用这种语气叫我,那都是十万火急,所以我想也不想的,丢下打完的枪就跑。但我旁边的士兵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只见一群密密麻麻的红色飞虫,宛若血红色的潮水袭来,瞬间就包裹住了他的身体。
那士兵只挣扎了两下就一命呜呼了,他的胳膊,脖子,小腿等裸露的皮肤上都黏满了那些红色飞虫,场面异常恐怖,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
所幸这群虫子智商并不算高,一看到尸体全都不要命的往上黏,老姜抓紧时机将车上的一桶汽油全部淋在了尸体上,然后点了根火柴丢过去。
瞬间尸体上升起了一片火海,大火在风的推动下熊熊燃烧。
那些红色飞虫急的四处冲撞,哪怕侥幸飞出来的,也都没飞几米就落在了地上,转眼就都死绝了……
我心有余悸的问老姜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青铜铙里根本就没有东西,它们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老姜重新回到了青铜铙的跟前,一边拿着黑刀,一边拿着放大镜朝里面观看,惊讶得叫道:“那些红色细纹都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可能,我们刚刚还……”我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说那些细纹就是粘附在青铜铙里面的人皮。
因为伪装的很好,我们根本不知道它们是活的。
原来这才是青铜铙真正的秘密!
同时老姜告诉我,血蝇是一种已经灭绝的膜翅目昆虫,它们跟蜜蜂一样,雄性的地位低于雌性,所以这群血蝇都受一只蝇后来操纵。
那群考古队的成员之所以每到子时就会发疯,疯狂的想要回到祭祀坑,就是因为他们的体内已经寄生了这种血蝇。
子时就是蝇后召唤它们的狩猎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