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眼睛一亮:“要不咱们试试等到了子时,放两个考古队员出来,看看他们会不会跑到召唤的源头?”
此话一出,立马就被张排长给否决了。
张排长连连摇头道:“不行!这样太冒险了,万一他们直接在营地里发疯,我又得赔上几个弟兄,不行,真的不行。”
眼看对方连说了三个不行,老姜也没再坚持,毕竟这个张排长对部下很好,这一点他还是很欣赏的。
“我可以带你们过去,那青铜铙应该还在祭祀坑里头……”这时,林建业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上的伤太重,他压根没有多少力气。
老姜看出林建业身体的状况,觉得他最好还是留在营地,跟着军医调理几天。不然的话,一趟颠簸下来,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可是那么多队友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怎么能弃他们于不顾?我的良心过不去呀。”
一滴泪从林建业眼角滑落,他是自责又懊悔。
这时张排长提出了解决方案:“当时我们就是在祭祀坑附近搜救到考古队的,我的人知道位置。”
他建议林建业先在营地好好休养,由他指派两个机灵的士兵为我们带路。
我们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立即答应了下来。
事不宜迟,我们当天就启程了!
一个士兵负责开着卡车,一个士兵端着枪戒备。
我跟老姜他们则挨着露天的后车栅栏坐下,车子朝西边的方向疾驰而去,没十来分钟我们到达了安全区的位置。
老姜特意指给我跟银铃儿看:“这就是十年前我跟四妹来过的地方,我们还去过东边。”
贺兰雪朝老姜的方向瞥了一眼:“如果我没记错,你抽烟的习惯就是从殷墟出来后开始的……”
老姜扯了扯嘴角,取出一根哈德门在鼻下嗅了嗅,随即朝东边扔了出去:“五弟,你也解解馋。”
我望向东方,那里分明没有人。
可老姜的眼神却是那样的认真,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合照上的那个男人就是死在了东边。
车子继续朝西行进,临近未时终于停下。
“到了,上次我们就是在这里抓的人。”开车的士兵道。
下车以后,我们发现地上还有两三具被子弹扫成马蜂窝的尸体,那些尸体已经腐烂,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银铃儿用手指掐住自己的鼻子,一脸嫌弃:“好臭啊。”
她一蹦三尺高,捂着鼻子迅速远离,结果退着退着突然就踩空了,发出哎呦一声。
好在贺兰雪身手敏捷,立马施展轻功来到了银铃儿身边,一把将她提了出来,然而值得高兴的是,银铃儿脚下就是那个罪魁祸首的祭祀坑。
老姜一眼就看到了祭祀坑外躺着的那只巨大青铜铙,大声呵斥:“别乱动!”
银铃儿气鼓鼓得撅起嘴巴,我们到她身边以后,发现那个祭祀坑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除了被考古队发掘出来的巨大青铜铙外,坑里还埋着几个尚未发掘的小青铜铙。
两个中号的,跟三个小号的。
那些青铜铙身上都刻有精美的花纹,最大号的是龙纹,中号的是饕餮纹,小号的是云纹。
只是我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强烈的阴气正从祭祀坑里直冲天际!
而且是源源不断的,将坑四周的土壤都逼出了晶莹的小水珠。
这分明是风水学中罕见的:万古阴坑。
这种阴坑里还不知道滋养出了什么妖魔鬼怪,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老姜,老姜叫我放心,表示目前一切还在掌控范围内。
两个士兵站在一边,议论道:“这不就是几个青铜疙瘩吗?真的会让人发疯?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是亲眼见过考古队员的疯魔状态,变得完全不像是人,反而像是地狱里的魔鬼。
老姜绕着祭祀坑,盯着那个特大号的青铜铙来回观察,然后挥挥手叫我们一起过来。
我定睛细瞧,只见那几个青铜编铙,外观呈瓦状,浑身爬满了青绿色的铜锈,腔体外均匀的雕刻着一条条狰狞的飞龙,格外的诡异。
我甚至觉得万古阴坑里的阴气都是这些铙发出的。
因为一靠近它,我们浑身都冷了!
它似乎在自动释放出丝丝寒气,可是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老姜咽了咽口水,问我们要不要敲一下青铜铙,看看是不是真有林建业说的那么邪乎?
“万一真有情况,岂不是会连累到这些小孩儿。”在贺兰雪眼里,我跟银铃儿连带那俩年轻士兵都是小孩儿。
老姜想了想道:“这样,你们先退到五十米开外,最好离得越远越好,用望远镜能看到这儿就行。”
“那我师父呢?”银铃儿问。
老姜回道:“四妹是黑刀麒麟,当然是要跟我在一块了。”
银铃儿切了一声,不想跟贺兰雪分开,被贺兰雪冷冷扫了一眼:“等你什么时候有了黑刀麒麟的经验和实力,你就可以留下。”
言外之意就是让银铃儿收收玩心,早点有一份担当。
银铃儿看贺兰雪都发话了,只能不情不愿得随我们离开。
我们专程来到一个山坡上,离得虽然远,但是却可以时刻观察到老姜跟贺兰雪的一举一动,只见老姜从钱包里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扎在了贺兰雪的耳后。
想到这是老姜的绝活,我估摸着他应该是用针刺在了贺兰雪的听会穴等地方,暂时麻痹住贺兰雪的听觉神经,以对抗接下来的声音。
之后老姜又在自己身上重复了一遍。
紧接着就见老姜从卡车上找了个扳手,试探性的敲响了那几只青铜铙。
嗡!
锵锵!
一阵尖锐到极限的声音传来,就好像有一把刀挑开了我的天灵盖,让我感觉脑袋嗖嗖的凉。
明明距离很远,我的耳朵却在这一瞬间听不见了,就连眼睛也看不见了,仿佛被一只只惨白的手拽进了九幽地狱,它们在侵入我的大脑,想要控制住我。
直到声音彻底停下,我才好受了许多。
我看向银铃儿,只见她也一脸的头痛,尤其是她背着的大竹篓更是嗡嗡嗡得闹个不停。
银铃儿安抚了好一阵,里面的声音才停下。
好在老姜跟贺兰雪那边没受到任何影响,我们当即下坡,回到了老姜跟贺兰雪的身边。
我们把自己听到的古怪声音告诉老姜,我几乎可以肯定考古队的异变就是这只青铜铙搞的鬼!
“那我们现在把它砸了,那些疯子是不是就清醒了?”银铃儿跃跃欲试。
老姜却露出了肉疼的表情:“这可是商代的文物,这么毁掉,太可惜了。”
“可如果不毁掉它,那些专家怎么办,总不能就让他们一直不人不鬼的活着吧。”一个士兵问道。
贺兰雪开口道:“就怕毁了青铜铙,他们也无法恢复正常。当务之急需要搞清楚的,是这青铜铙为什么会影响人的心智?解铃还须系铃人。”
望着那只青铜铙,我突然想起林建业曾经说过,这青铜铙是商王武丁时期的乐器,青铜铙与编钟不同,编钟是娱乐乐器,铙却是军乐,故而又称之为钲,主要在三军出征时所用。
而当初小黑屋里的那群疯子,写在墙上的血红殄文。
我曾记得那几句话:“吾王武丁,战无不胜。吾后妇好,攻无不克。”
“巍巍大商,降服八方。但有逆者,人神共弃!”
……
刚才的那阵古怪的声音似乎是一串古老的音符,最大的青铜铙是大调,其次的青铜铙是中调,最小的青铜铙是小调。
所有调子组成了一段毛骨悚然的曲子,在向我诉说着战争的悲怆与凄凉。
一股强烈的冲动敲打着我,让我忍不住朝老姜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后母破阵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