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1830年11月13日，中国广州，英国东印度公司（East India Company）商馆。

公司大班盼师（William Baynes, 1789—1866）收到公司医生郭雷枢（Thomas R. Colledge, 1797—1879）的来函，内容如下：

两年前一位名叫何鲁（Hoo Loo）的中国人来找我，他的生殖器上长有一个巨大的肉瘤，7年之间，它由一个肿块逐渐生长成为大瘤。经过精确测量与计算，此瘤周长为44英寸——纵36英寸、横36英寸，重达40磅。依此瘤的特征判断，采取任何外部治疗或体质性治疗都无法奏效。不过，我认为这块东西可以通过手术切除。然而，鉴于本地现行的法律，手术的治疗方法不可行。

此案例极为罕见，想必会引起我们专业人士的兴趣。我恳请委员会能资助我送这位病人离开本地，前往英国，接受阿什利·库珀（Astley Cooper）爵士的治疗，（去英国切除肿瘤）也是病人急切渴望的事。 ^[1]

东印度公司批复如下：

这是一个极不寻常的案例，医学专业人士会对此感兴趣。然而，同样令人惊讶的是在中国人脑海中产生的信任感，这全归功于郭雷枢先生成功的外科医疗活动，以及他坚持不懈地向中国人灌输英国医学知识。此人完全知道手术可能产生的危险，但他仍渴望此次长途航行，就是为了接受手术治疗。

有鉴于此，为了推进郭雷枢先生的人道主义实践，使中国人保持对英国人的好感，我们已经决定由公司支付这位客人去英国的旅费，……旅费连同购买一些必要的衣服和床上用品，共计185银元。这笔钱将直接从我们的财务部支付，交由郭雷枢先生支配。 ^[2]

1831年4月9日下午1点30分，英国伦敦南华克区圣·托马斯街，盖伊医院（Guy’s Hospital）解剖学剧场。在数百名伦敦市民的现场注视下，由英国皇家外科学院院长、盖伊医院外科学教授阿什利·库珀（Astley Cooper, 1768—1841）领衔，三位外科医生组成的团队，为何鲁切下了一个重达56磅的肿瘤，在长达1小时44分钟无麻醉的手术过程中，何鲁多次昏厥，最终死在手术台上，时年32岁。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