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的天然属性来看,男女有差异,也各有强项。在自然进化中,男女各有各的力量,各有各的局限。在生理方面,女性的力量比男性的小很多,但女性的韧性和感受力更强。柏拉图也曾表示,女性在政治方面是有能力的。
在社会性方面,男女的差别就比较大了。早期部落社会的生存需求影响了人力资源的分配:狩猎活动因为需要反应速度、力量等,所以多是男性从事;女性多是做采集工作。这时男性、女性的基本定位就锁定了,两性逐渐形成了各自的社会性角色。
男性主要负责狩猎,这项活动要求他们必须保持高度的警觉性和敏捷性。在狩猎过程中,他们不会随意交谈或发出声响,而是安静地行动,以便接近猎物。因此,男性之间的交流往往是简洁而高效的,主要集中在传递关键信息上,如猎物的位置和状态等。相比之下,女性在采集活动中的交流模式则大为不同,她们往往可以进行更多的社交互动和闲话交流,语言交流密度较高。所以在早期社会中,男女的社会角色决定了男性是向外发展,要在更大的空间中去寻找猎物,这要求他们要勇猛、要灵敏,还要能联合。男性的这种社会连接塑造出这一群体的基本属性,即强目标性、强工具性和高度团结性,这也使得他们学会了如何识别事情的利害关系、如何在团队中联合、如何处理摩擦和分歧,并逐渐形成所谓的“男子气概”,也就是所谓的胸怀。
相对来说,女性的社会角色就与男性有了区隔。女性从事采集工作,忙于家庭事务,这是对生活的内化。女性基本就是在家庭事务和私人领域中表达出对自己角色的理解,履行着自己的责任。女性的交流密度较高,看起来似乎有建设性,彼此间有更大的连接和认同感,但另一方面也导致这个群体里同质化的概率更高,个体被驯化的可能性更大,逐渐形成某个标准、某种规范。男性文化虽然强调整体性,但也注重个人主义和英雄主义,每个时代都会有个体的例外从群体中脱颖而出。
女性的生育对女性的社会角色也有非常大的影响。在古代社会,女性的平均寿命不高,当时医疗条件差,因难产而导致的死亡率很高。在这样的背景下,女性在无形中对男性生成了期待。因为生育这件事,女性有了人生中最脆弱的时刻,所以她们期望男性能够忠诚,期望与男性的关系能够长久,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也能有特别温馨、强有力的支撑。在传统社会中,女性会生很多孩子来维持家庭长久的关系。从怀孕到孩子出生,再到养育孩子,女性一辈子就被锁定在这样一种生活中。生育让她们不断地处在最脆弱的状态,不断地需要男性来保护和提供其必需。
在人类文化中,人往往有意识地去构建一种权力与支配的关系,特别是在家庭结构中,男性自然而然地占据了主导地位,从而形成了一个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女性则被限定在男性背后,成为次要的角色,有时甚至需要通过弱化女性来正面肯定男性。
我当年在云南劳动时就目睹过这样的事情。比如产妇不能在家里生孩子,无论刮风下雨,她们只能去自家后院生产,所谓后院实际上就是农家的菜地,这样的生产环境对产妇来说风险非常大。再比如男性在二层小楼的下层休息喝茶时,女性是绝对不能在上层走来走去的。女性甚至不被允许触摸男性的农具,否则会被认为很不吉利。
这些规定和禁忌于无形中构建了一种男性支配的社会状态。而这种现象背后的核心原因在于,当时的生产力水平极低,生活资源非常有限,所以形成的社会结构类似贵族制。实际上,世界上存在着两种主要的社会制度,一是贵族制,二是男权制,二者在性质上是一致的。贵族制的特点是将最好的资源集中分配给贵族阶层,并通过继承制来保障这种分配。通过这种方式,人类文明逐渐发展。设想一下,如果没有贵族制,资源将被广泛分散,那么诸如宏伟的城堡、伟大的绘画、雕刻精美的手工艺品等文明成果可能无从产生,更遑论传承。正是因为有美第奇家族资助达·芬奇、米开朗琪罗等艺术巨匠,文艺复兴才有了进一步发展的助力和推手。我们以前认为贵族制是要被打倒的,实际上它是一种资源分配方式,在资源分配没有达到平等性的情况下,社会中会产生阶级情绪。这种资源分配方式虽然看似不合理,但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人类文明的进步,至少是促进了文化艺术的积累和发展。
而男权制与贵族制的发展逻辑类似。它实际是将人类中的一个性别发展起来。如果没有男权制,传统的氏族社会可能很难构建出阶层社会,很难发展到国家层面。人类社会从原始社会一步一步走来,如果只聚集在小群体里,是不可能发展成今天这样的。大规模的聚集,一定要有核心权力、核心组织来建立和维护秩序,当时男性占有了最大的社会空间,所以那时候的社会是以男性为主轴建立起来的,女性也就成了被牺牲的部分。我国希望工程救助的超600万的贫困失学儿童中,绝大部分是女童。人们普遍认为,女孩长大后会嫁入别人家,而“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因此更愿意将有限的教育资源倾向于男孩,这也就导致大量女童失学。
当今社会既有阶层固化,即越来越有贵族化的趋势,同时科技反噬也必将使劳动力重组。就像戴锦华老师所提到的:“在今天这样一个新的放逐和重组的过程当中,性别议题和年龄歧视、受教育程度、拼爹都会结合起来。”“女性是一种处境,女性是很多种处境,女性是今天世界上所有的处境的承受者。我们要发现这种处境,同时不要陷落在这种处境当中,而是去了解这个世界整体的处境和在这个整体处境当中人们的不同处境。”
女性的处境,也是所有人的处境,人类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