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文艺是介于轻小说与纯文学之间的分类。与轻小说一样,轻文艺较多使用配色浓烈鲜明的背景与人物形象的立绘作为封面。而在内容方面,除了汲取轻小说中“剑与魔法”“异能”“机械”等常见要素以外,更加注重构筑世界观,合理搭建人物关系,使其充分服务于剧情发展,因此更加具有逻辑性,作品完成度更高,并非只依托于“角色力”。而与纯文学相比,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更受年轻读者喜欢的角色,以及融入流行文化的余味,都充分诠释了“轻”的概念。作为类型文学的重要分支,“轻文艺”不仅体现着文学的功能性,更将娱乐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说到轻文艺的起源,离不开轻小说的发展。21世纪初,轻小说曾经涌现出大量内容丰富的杰出作品,读者群体涵盖甚广,题材百花齐放,文学性与娱乐性都非常高,当时堪称轻小说的“黄金时代”。但随着动画市场的商业化运作愈发成熟,轻小说逐渐受到形象商务与媒介联动的影响,“萌文化”与“角色力”逐渐占据主导地位,如今轻小说的受众群体范围在逐渐缩小。近年,轻文艺的涌现也正是适应了读者的需求与时代的改变。
“轻的文艺复兴”旨在再现当初轻小说“黄金时代”的繁荣,遴选当下具有代表性的轻文艺作品,其中既有口碑甚好的名作,也有个性鲜明的新作。宛如文艺复兴运动,将曾经辉煌过的流行文化,推荐给这个时代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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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是不会轻易实现的啊。”
“是啊。无论是谁,都抵不过现实。”
“那你认为,希望都是难以达成的吗?”
“难以达成的才是希望吧,不过也不尽然。”
——这是我和零崎之间发生的一个片段。
是我们的对话节选。
人类啊,但凡对这个世界还抱有疑问的,即使不是像我这样的戏言跟班,也多少都有过一些类似的经验吧。我所指的“似曾相识”,并非源于那些廉价的同理心与共鸣感,或是卑劣作祟的迎合与从众意识,又或是奇迹般随处可见的同步性。而是产生于“现在是在说某某事”的认知或概念之前,仿佛映在水面一样的感觉。
其中丝毫不见真实感,完全没有必然性,理论公式彻底缺失,也不是所谓净化之类的笑料,整合性连泡影都找不着,亦未曾有某词语埋下伏笔,要解决简直是异想天开,说服力还不如一滴水花,常识根本支离破碎,相互关联则彻底不存在,世界上的任何定律均无法适用,并且,最重要的是……一点都不浪漫。
不过还好,至少不算“一无所有”,这就足以将之视作喜剧。一出唤来悲哀、乞求怜悯、令人痛彻心扉的喜剧。
原本,我把零崎人识归为“水面之下的那侧”。思及他时,便认为他是触碰不得的异类分子——也只能这么去理解他。不过,对“人间失格”的这家伙而言,能将其特质具现的言语本就不存在吧。况且,对零崎而言,无论被怎么描述、类比,都是毫无意义的吧。就像戏言跟班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一般,外界对那个杀人者的看法,从世俗意义上来讲,就已经是标准的错误答案了。所以,该如何概括说明这种感觉才好呢?宛如面对自己、仿佛与自己进行交谈的故事,其内在既奇妙,又极度正统。
没错。
所以,这本就是一场不可能发生的邂逅。
这大概就是原初体验。
首次听到的话语。
其记录可谓之起源。
各自的过往恰如一组关联想象。
起始点相同、方向也一致的两股矢量。
如自己回归日常之前的样子。
如镜中的映像。
总之,我觉得我和他很像。
就好比可以相互重合的图形,根本就不需要证明彼此有多相像——而且我们也都强烈意识到了这一点。从主观角度上看,当我和他交谈时,我当然是我,零崎也当然是零崎,并没有高于此层次或者超出此范围的情况,我们都对此心知肚明。可是,我们却又拥有一种不同于此的、超越言表的矛盾感,我们会将对方视为彼此,会将彼此视为一体。
因此,零崎是“水面之下的那侧”。
现在,轮到一位纯真的少女登场。
假设这位少女她——
假设她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照镜子,那么在看向镜中彼端时,她绝不会把镜中映出的身姿,仅视为光的反射;她肯定会展开想象,会在脑中创作。在那一面之隔的彼端,有着一个无垠的世界;而自她心中建立的那个世界既和此处完全相同、不差分毫,又远得宛如要历经永久才能到达的彼岸一般——蕴含着如此巨大的矛盾。
能够允许这份矛盾的存在,其免罪符绝非是“无知”。而是此情此景之下,真实和虚幻的分界实在是微不足道——只要一边为真,另一边便为假。但若真相本身即为假象,则两边就会既有相同价值,又同样没有价值。
我是这么认为的。
零崎亦然。
纯以感觉而论,我和零崎之间的关系就很接近于上述的假设。我们明白彼此既完全相同,又截然不同。
“我说不定会变成你那样,因此才对你抱有亲近感吧。”
“我觉得自己绝对变不成你那样,所以才会对你产生好感。”
这也是我们之间的部分对话。
实在是戏言。
——说到最后也就这样。
我们应该都十分厌恶自己,所以相互之间还同时存在“同族相厌”和“同类相厌”的情绪。可正因为过度讨厌自己、过度憎恨自己、过度诅咒自己,于是讽刺至极的是,我们反倒能够认可那个不同于自己的对方。
认为对方是特殊的。
当然是很特殊的。
我是旁观者,零崎是杀人者。这便是一镜之隔的、正反相对的两极。
不过。
当那位时常沉浸于梦境中的少女伸出柔嫩的小手,轻轻触及镜面的那一刻,得到的或许只有空虚。只有虚无而零落的感觉。这会让她明白过来,自己所许可的存在,并不为他人所容,再进一步说,自己所许可的存在,对他人来说甚至根本就无关紧要。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此刻,对少女而言——
一个世界就此毁灭。
由此,这是一个关于某世界崩塌的故事。
一个甚至无须“苍蓝色的学者”或“赤红色的最强人类”出手干涉,仅因其“原有之姿”便自然溃败垮塌的世界。孕育着正当矛盾的错误答案,同时降临至“人间失格”与“残次品”时,一切都将回归于零。
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