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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又秀恩爱
零九年这个时间段，手机行业其实有点儿尴尬。
占据市场主要份额的还是功能机。
智能机么——谷歌零八年推出了开源的安卓系统。
但这个节点，可没谁看出来了安卓系统的优越性。
譬如诺基亚，这时候绝对的行业王者，还把宝都压在了塞班系统上面，做着再当十年领头羊的大梦。
但是再过一年，塞班安卓之争，就能分出胜负。
安卓机将闪电般席卷全球，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诺基亚、摩托罗拉这些个行业巨头，扫进了时代的垃圾堆。
高盛准备用全部身家去囤的、肯定是最近市场有些低迷的功能机。
想着等市场回暖后，赚一波大的，直接财富自由。
可惜熟知“历史”的程实，知道功能机市场是必不可能再回暖了。
甚至在时代大势碾压下，很快就会变成历史的尘埃。
程实并没有劝高盛。
与人交往，最忌“交浅言深”。
劝了大概率不会听，等真栽了，把底—裤赔掉，才会想起自己对他的劝告。
那时候他会感谢自己吗？
绝对不会。
只会埋怨、甚至记恨上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多劝他几句呢？
人性就是如此。
不信？
袁绍是怎么杀的田丰啊。
一念至此，程实挑了挑眉：
“老哥，你这条路子，能不能发大财，老弟我才疏学浅，就不评价了。”
“不过……咱可别把所有身家都砸进去啊，多少也给自己留个十几二十万。”
高盛摆摆手，大大咧咧道：
“留啥啊，老哥我能发家，靠的就是敢打敢拼，百分百会大赚的买卖，我肯定直接梭哈！”
程实脸颊继续抽搐。
还直接梭哈，你叫高盛、不是叫高进好吧。
这也是高盛这代人的通病吧。
他们年轻时、恰逢计划经济转型市场经济，那个野性时代、确实谁胆子大谁就能搞到钱。
问题是——大人，时代变了啊。
程实仔细沉吟后，还是决定再多嘴一句，就当求个心安。
“老哥，话不是这么说的，那鲁迅不是讲过么，咱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你想啊，你囤手机要大赚特赚了，也不差这十几二十万带来的利润吧。”
“但是万一要亏了呢，这截留下来的十几二十万，可就是救命钱，也给自己留了东山再起的机会。看老哥的年纪，也成家了吧，咱做事不能像年轻时那么莽了，得给家人留后路。”
“不能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高盛咀嚼着，“那好吧……不过老弟，这话真鲁迅说的？”
基本没认真听过语文课的程实，这时候也笃不定了。
不过高盛一看就是个盲流子，居然敢质疑他这个让清北梦寐以求也得不到的男人？
能忍？
“老哥，你高考多少分？”
“还高考，你老哥我初中莫求读完……”
“那不就结了，我高考可是差不多七百分，清华北大都任我选，相信我，这话就是鲁迅说的。”
“难怪啊——我是说程老弟你跟其他学生娃娃不一样，原来成绩这么好，牛逼牛逼，佩服佩服。”
高盛比起了大拇指。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样的思想，深—入国人骨髓。
即便是高盛这样的过气江湖大哥，对读书厉害的人，也会发自肺腑的佩服。
……
签完转让合同后，程实跟高盛二人，回了趟电玩城，召集所有员工开了个小会，正式确认了程实新老板的身份。
程实肯定会对这家电玩城做一些改良。
首先装修风格得换。
要做的更加新潮、更符合年轻人的品位。
机器也得采购，跳舞机还是太少了，这才是吸引年轻人的神器。
除了程实跟黄子纬这种街机时代遗老，谁进电玩城是单纯为了打电动啊。
看JK小姐姐跳骚舞，它不香？
其他像赛车游戏、打僵尸游戏，娃娃机，推币机，这些个可都是吞币神器，也得安排上。
高盛经营理念还是太落后了，居然把电玩城经营成了大号街机厅，简直是在犯罪。
不过程实并不打算立马着手。
决定先让电玩城按照原本模式，再经营几天。
这几天是用来观测员工的。
该留的就留，该滚蛋的就直接辞退。
通过这个过程，也能迅速建立起他这个新老板的威信。
所以这次小会，程实表现出非常好说话的样子。
那架势、压根就是个钱多闲得慌，捣鼓个电玩城体验生活的太子爷。
有几个自以为机灵的骨干员工，此时就按捺不住的泛起小心思了。
高盛当老板时，靠着过气江湖大哥残留的威慑力，他们不敢有什么动作。
现在换成了程实这么个小年轻，那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至于辞退他们？
没了他们这些骨干，新老板怕是连怎么开机器都不会的。
必不可能发生！
这些个微表情，程实全都看在眼中，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让子弹再飞一会吧。
开完会，程实一直把高盛老哥送到了楼下。
看着高盛开着一辆奥迪A4离开，有些回忆袭击了程实。
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儿，露出了齐整的两排大白牙。
“高盛……这老哥应该叫高启盛才对的。”
前世有部叫《狂飙》的电视剧特别火，也不知道诞生了多少梗。
男主名叫高启强，有个弟弟叫高启盛，智商颇高的他，却选择了在零六年囤小灵通，结果赔的裤衩子都没了。
高盛这个家伙，选择在零九年囤功能机，不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只能说、时代大势这玩意儿吧，在它真正席卷之前，其实是没什么人能够看到苗头的。
譬如现在这个节点，谁能想得到，不过一两年后，就会迎来安卓智能机的时代？
由此可见，他这个能够准确捕捉到时代大势的重生者，绝对是这个世界最大的BUG。
……
程实上午在电玩城坐镇，下午就坐不住了，抓了大黄哥的壮丁，让他帮忙看店。
好兄弟嘛，不就是拿来坑的。
电玩城到处都有监控，收银系统也完善，从程序上员工们并没有中饱私囊的机会。
但是关键节点的员工们互相串联的话，就有可能瞒天过海。
程实预计中，这种情况发生跟不发生，概率一半对一半。
他当然做好了应对措施。
甚至挺希望发生——就差个机会立威。
叫大黄哥来看店，主要盯着监控室。
这里绝对不能出马脚，不然证据链就不完整了。
至于他下午干嘛——虞美人约他去游泳。
上次跟虞白薇游过泳后，程实对游泳就充满了主观能动性。
谁让游泳馆有只很洁白、很光滑、摸起来绝对Q弹的黑狗呢。
黄子纬过来后，程实没有立马撤。
虽然兄弟就是拿来坑的，但是坑的同时，也得给兄弟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吧。
这叫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程实主动跟黄子纬谈了会儿心。
他察觉到了、最近大黄哥心态有点小崩。
换位思考一下——
你最好的兄弟，原本说好跟你一起躺平的，却偷摸背着你起飞了，还飞的贼高。
高考全市第三，数学省内唯一满分。
还跟一中前后三届公认的大校花眉来眼去、“奸”情火热。
这也就罢了——人家事业还搞得飞起。
炒股赚了大几十万，现在还成了临邛唯有一家电玩城的老板。
搁谁心态能不崩啊？
换个度量小的，怕已经跟程实绝交了。
聊着聊着、大黄哥突然问了程实一个挺哲学思辨的问题。
“小程，你说在咱们这个自负才高八斗，其实本质上啥也不是的年纪，到底应该优先做什么呢，是先搞钱、还是先搞对象？”
“把‘们’字去掉，我是真的才高八斗。”
“……”
看着脸颊抽搐的黄子纬，程实不逗他了，正经回答问题。
“大黄哥，我觉得是先搞钱，没听过一句话么，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就是男人一无所有时的真心。真诚这张牌呢，跟什么一起出都是王炸，唯独单出啥也不是。”
黄子纬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程实笑了笑，随意做了个插兜的动作。
蓦地摸到了虞白薇给他的那张、取了六十六万都还剩下小六百万的银行卡。
“大黄哥，我收回刚才的话——我格局还是没有打开，其实搞钱跟搞对象，明明可以综合一下的。”
在黄子纬疑惑目光中，程实掏出了那张卡。
“譬如——咱们可以搞对象的钱。”
“……”
黄子纬无语凝噎。
挨千刀的小程，又他妈秀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