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一脚踢出的中国足球

“汉代人”徐州踢足球

公元 2004 年，国际足联迎来百年华诞。为庆祝这个世界球迷为之倾倒的美好节日，这年的 5 月24 日，在江苏徐州西郊九里山下的汉城里，举行了一场由两千多年前穿越而来的“汉代人”参加的足球大战。

鞠城

汉城未央宫前的空地上辟出一块长宽各 48 米的“鞠城”——足球场，其东西两端各有 6 个球门，周围筑起了约 3 米高的围墙。比赛开始前，大汉皇帝在皇后、嫔妃、大臣一干人等的簇拥下进入主看台坐定。

伴随着“咚咚”的鼓声，身着红、绿两色战衣的军士呼啸入场，拉开阵势。两名手持黑红色执法棍的裁判分列两边。

鏖战开始，双方队员立时如饿虎扑食一般，追逐着皮球奔跑起来。他们个个狂野不羁，抱腰、拽衣服、拉人，彼此的身体常常胶着在一起。一会儿，红队一名队员在队友的掩护下，带球左冲右突，撕破绿队的防线，起脚射门。一会儿，绿队一名队员从背后将对方拦腰抱住重重摔倒在地。裁判大吼一声，举起黑红棍，将犯规者处罚下场。来自西班牙的摄制人员则追随左右，拍下一个个精彩画面，原来他们是来拍摄一部历史文献电影片的。

红绿两队激烈角逐

刘秉果细解中国蹴鞠

此时，赛场边有一位头发雪白的老人。他就是时年 75 岁的徐州师范大学（今江苏师范大学）副教授刘秉果，国内研究蹴鞠的专家，也是这场赛事的设计者兼场外指导。

他告诉笔者，这里举行的是一场汉代蹴鞠比赛。中国蹴鞠起源于黄帝时代，到汉代已盛行开来。由于这种比赛具有相当激烈的对抗性，因而多用于军队的军事训练中。竞赛场地很大，可“弥（布满）于街路”，称之为“鞠城”。比赛使用双球门，一边有 6 个“鞠室”（即球门），上场踢球的队员是 24 人，双方各出 6 名守门员。史书记载蹴鞠“僻脱承便，盖象兵戎”，意思是说队员们都想寻找对方失误，抓住机会，像士兵打仗一样勇猛，其激烈程度可见一斑。因之它要求队员能“便捷若飞”，体能、速度、技巧和集体意识都要好。那时的蹴鞠竞赛已有完备的比赛规则和执行规则的正副裁判。争抢中允许从身后拦腰抱人，但如将对方摔倒便算犯规。执法的裁判手持黑红两色短棍，用吆喝传递信息，以“棍语”表示处罚的等级。跟现代足球一样，队员们用脚踢球，不能用手触球。不同的是，汉代人视头颅尊贵无上，因此禁止用头顶球。

事后在与刘老的深谈中，他说起了多年来对中国蹴鞠的研究。成书于战国时期的《十大经》记载了黄帝生擒蚩尤以后，“剥其革以为干侯，使人射之，多中者赏。剪其发而建之天，名曰尤之旌。充其胃以为鞠，使人执（踢）之，多中者赏”。意思是说，黄帝抓到蚩尤以后，剥了他的皮当靶子，让人去射，射中多的人有赏；剪下蚩尤的头发挂在天上，叫“蚩尤旗”；把胃拿出来填满缝严实了当球踢。这是古人最早对蹴鞠起源的描述。此说被后世多种史书转引。《战国策·齐策》则记载了当时齐国的首都临淄经济富足，民间流行“踢鞠”之风。其后的《史记》《汉书》，直至唐、宋、元、明、清的正史、野史等古籍都有关于蹴鞠的记载。

刘秉果和他指导制作的仿古蹴鞠

刘秉果说，史籍中还记载了汉代时女子参与蹴鞠的情景，元明时期更有专门表演蹴鞠技艺的“女校尉”。历代的文学作品，从诗歌到小说，都有关于蹴鞠的生动描述。例如大家熟悉的《水浒传》里，便有蹴鞠明星高俅借助好球技一步登天，当上帅府太尉的故事。《说唐》里描述了一位官二代，“在衙门前做个球场，用两根柱子扎了一座牌楼，牌楼上有一个圈儿有斗来大，号为彩门，不论膏粱子弟，军民人等，踢过彩门，公子就送他彩缎一匹，银花一对，银牌一面”。此类诗文故事，构成了中国古代多姿多彩的足球文化。蹴鞠赛场上有音乐伴奏，有击鼓助威，跟现代足球比赛的狂热场面有相似之处。此外，中国从汉代起就有蹴鞠专业书籍问世，数量之多居世界第一。中国保留下来的足球文物也是世界上最多的。这些都证实，现代足球在欧洲出现之前，原始形式的足球已在中国出现。

国际足联认定足球起源于中国

刘秉果的研究成果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2000 年 12 月 25 日，在伊朗举行的“文明杯”足球赛新闻发布会上，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先生说：“足球起源于中国，并从那里传给了埃及，而后又从埃及传到希腊、罗马、法国，最后才传到英国。”

2004 年 2 月 4 日，国际足联副秘书长项帕涅在国际足联百年庆典伦敦新闻发布会上说：“有意思的是，足球在欧洲出现之前，原始形式的足球已在中国出现。”“虽然不少国家都认为自己是足球运动的诞生地，但研究国际足球的历史学家有确切证据表明，足球最早起源于中国——中国古代的蹴鞠就是足球的起源。”国际足联随后于 2004 年夏天亚洲杯足球赛期间，正式宣布蹴鞠是足球的鼻祖、足球起源于中国。

在徐州汉城的“鞠城”里，来自西班牙的导演海苏斯先生告诉笔者，2003 年他们就从国际足联了解到刘教授的著作，当时就决定到中国徐州来拍摄“蹴鞠”，因为它称得上是世界上最早的足球比赛。他拍摄的这部讲述足球发展历史的文献片叫《激情的诞生》，拍成以后将向全世界传播。

西班牙导演海苏斯

为了真实再现“汉代蹴鞠”的本来面目，徐州师范大学有关师生可谓煞费苦心。在刘教授指导下，用 4 块皮子缝制成一只皮壳实心球，重430 余克，与现在的足球重量相仿。队员和裁判的服装、发髻，则由徐州楚王陵管理处的考古专家邱永生研究员根据徐州出土的汉兵马俑的服装、发髻审定，26 套发髻由北京的能工巧匠加工制成。

中国的古人不得了，蹴鞠五千多年，创造了举世瞩目的足球篇章。中国的历史学者了不起，在浩如烟海的古籍中不知疲倦地游弋，终于拂去历史的尘埃，还原了老祖先追逐足球的千古传奇。面对前人留下的闪光足迹，炎黄子孙在自豪之余，恐怕更多的应该是自省与反思：中国当代足球运动何时重振雄风，书写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