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机构赞助的组合屋

街道上人来车往，感觉与30年前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道路宽了，清一色高楼耸立，人也多了，还多了从未见过的新式建筑。一路上，大家行色匆匆，沉默而忙碌。

走了好一会儿，徐中博不禁感觉疲惫，忍不住拉拉郑凯琪的衣角：“老婆，我们要赶着去哪儿？为什么不开车去？”

走在前面的郑凯琪瞥了他一眼，说：“过两条街就到公司了，开什么车？说到车子，我们的车在20多年前就被银行没收了，你到现在还在做春秋大梦？快点走，不然真要迟到了！”

“那我们打的好了？”

“打的？打的多浪费啊，再说，我们这是去赚钱，又不是去郊游！真是的，还想打的呢！连公交车都没得坐啦！别啰嗦了，赶快走！”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工作，还能做啥？”

“做什么工作？我们这么老了，还要去哪里工作？”

郑凯琪瞪了他一眼：“你患老年痴呆了吗？我们是大厦清洁工，做的当然是清洁工作！”

“清洁工？”徐中博倒抽一口气。

“是啊，趁那些大老板还没有进公司之前，我们要把会议室先清理干净，这些有钱人讲究环境，就等着我们去伺候哪！快走吧，做完还要赶到养老院伺候老人。”

徐中博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老迈的郑凯琪，问：“我们现在年纪这么大了，不仅要赚钱，还要做粗活、伺候别人？”

郑凯琪冷笑一声：“粗活？你真是睡傻了，清洁工作可算是目前的热门职业，咱们没钱当然要做粗活、伺候别人，不然哪里有钱过活？你自己想想，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可是慈善机构赞助的组合屋，每个月光是水电煤气费加上租金，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当现在是什么环境？年纪大一点就能够什么都不干，有收入过活？家里若是有钱养着你还行，像我们这样穷酸，不工作赚钱可不行。”

“我们的儿子呢？他怎么不养我们，让我们尽做些粗活，自生自灭？”

“你怎能这么说？他有自己的生活，现在的社会竞争压力那么大，我们做父母的帮不上他就已经觉得很惭愧了，怎么还能指望他来养我们？”

“老婆，你怎么这样说？‘养儿就是要防老’，不是吗？不然我们干吗要辛辛苦苦生养孩子，又供他读书……”

“啧！现在什么时代了，你居然还有这么老套的思想？你看看周围，哪家不是这样，谁还指望孩子来养活自己？现在的社会唯一靠得住的就是‘钱’。”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咱们以前就是太不重视钱了，没有储蓄，也没有任何理财规划，又拼命挥霍，要不然，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那么我们的房子呢？那间房子可是值……”正说着，两个人走到一栋大厦前面，徐中博抬头一看，不禁退了一步，喊道：“这，这不是你从前任职的传播公司吗？”

这时候一辆高级轿车从转角驶近，在他们面前突然停住。车里走出来一位年逾六旬的男人，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向徐中博夫妻两人打招呼。

徐中博压根认不出来对方是谁，不过身旁的郑凯琪先向对方走近，她和那老人倒是很熟似的，满脸堆笑地热情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