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苏格拉底外表丑陋,连他最有名的两个学生之一、希腊将军色诺芬都说苏格拉底比滑稽戏里最丑的丑汉还要丑三分。依据他那传下来的形象看,他的确美不到哪里去。他个子不高,头很大,头顶基本无毛,眉毛在额头高高突起,眼窝却又在眉毛下面深深地陷了进去,活像两口井。双眼瞪得老大,呆呆地望着前面。眼睛两边是一对招风大耳,夸张地往左右两边远远伸出去。眼睛再往下是一个“出众”的酒糟鼻,说它出众,因为它特别大且扁,而且据说鼻孔朝天。鼻孔下边则是一张宽阔的嘴巴,再往下就是一大把又脏又乱的胡子。
对于自己的尊容,苏格拉底曾经很自豪地说过这样一段话,大意是:说起五官来,没有人比我的更实用了。我的脑袋硕大,智慧就盛得多;眉骨高突像屋檐,就可以挡住雨水,不让它伤了眼睛;耳大招风,就利于听声;鼻孔朝天,鼻涕就不易流出来,弄脏了街道;至于嘴大,那更有好处了,一是吃得多,二是说话快。由于有这些好处,苏格拉底对自己的相貌颇为满意。
形象如此,他的衣服也与之“交相辉映”。像那时所有的古希腊人一样,他们的衣服像是一整块布,从脖子开始将身体包裹起来。但包裹苏格拉底身体的这块布与其说是一块布,不如说是一张渔网,因为它总是破破烂烂,有许多洞,而且似乎从来没有脱过,也没同水打过交道,脏得无以复加。最下面则是一双大脚,从来不穿鞋子。
和普通人一样,苏格拉底有妻子和孩子。他的妻子也是哲学史上最有名的妻子,名叫桑蒂普,她的有名源于她的性格——泼悍,这与苏格拉底之丑可谓相映成趣,以致她的名字后来都有了一个特定的含义——悍妇。
关于苏格拉底妻子的“悍”有这样一个传说:有一次桑蒂普不知为了什么又大骂起丈夫来,苏格拉底像平常那样一言不发,任由她骂。过了一会儿,桑蒂普索性抄起一盆洗脚水朝苏格拉底泼去,而苏格拉底只抹了抹脸上的水珠,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打过雷后一定要下雨的。”
桑蒂普女士的泼悍其实也怨不得她。苏格拉底是个只爱智慧不爱家的人,成天在外找人辩论,从来没有给过妻子爱的温暖,对孩子也不闻不问。他自己常上学生家吃宴席,但从来不管家里妻儿有没有吃喝,自然称不上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何况,桑蒂普对他并不是一味地撒泼,相反,她外表冷若冰、心里热如火,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当苏格拉底被处死后,她伤心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苏格拉底的日常生活十分简单,除吃饭、睡觉、上厕所之外,他做的事基本只有两件——沉思和辩论。
每天清早起来后,他就在雅典的大街小巷串来串去,上至将军法官、下至皮匠乞丐,与他们进行对话、辩论,以寻找他所要找的真理。
他身边经常围着一大帮人,三教九流应有尽有,有的是未来的将军,有的是穷苦人,还有的是像柏拉图一样的阔少。这群人把苏格拉底当成老师,把他的每一句话铭记在心。苏格拉底经常带着这群学生四处找人辩论,让他们听听他如何把将军、贵人们弄得下不了台,只得承认自己是笨蛋。正如苏格拉底自己所言,他就一像只牛虻,总能找到别人皮薄的地方,狠狠地咬上一口。他通常是向别人提一个问题,让他回答,然后从其滔滔雄辩中找漏洞,问上一句“它是什么”,如果别人回答了,他又再问,如此下去,总能找到别人回答中的薄弱之点,直问得人张口结舌,没了下文。而且在这类考问中,苏格拉底最后总能找到他所寻求的答案,例如,“什么是正义与善”之类。但被问者不会因此而欣喜,因为当真理与胜利相较时,一般人总会觉得胜利更让人开心一点。
其实苏格拉底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要难倒别人,而是以找人聊天的方式来探讨他的哲学,好抵达他所追求的真理,同时也将这样的真理告诉别人。这种寻找真理的方式当然不是填鸭式教育,即直接告诉别人真理是怎么回事,而是用提问题的方式让别人自己来作答,再找出正确的答案。正因如此,苏格拉底把自己比作接生婆,而将他问的人比作孕妇,所要寻求的答案就是虽未出世但已然存在于孕妇腹中的胎儿。
至于苏格拉底所探讨的对象,也与此前的古希腊哲学家如毕达哥拉斯、德谟克利特等人大不一样,不是万物的由来或者世界的本质,他对宇宙万物的本原是水还是土毫不关心,他关心什么是善、什么是正义等,也就是今天的伦理学所关注的问题。
因此,苏格拉底可谓是哲学三大块之一的伦理学的鼻祖。
他对于这些问题的一个共同观点是:在正义、善这类德行与知识之间存在着紧密联系,人是因为无知而犯罪,智慧则可以消除罪恶。
除了辩论,苏格拉底做得最多的另一件事就是沉思,他经常不知不觉地陷入沉思,忘却了整个世界。
这里也有一个故事。有一天早晨,苏格拉底在想着一件他不能解决的事,他又不愿意放下这件事,所以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从清早想到中午。到了中午,人们注意起他来,来来往往的人传说着苏格拉底从天一亮就站在这里想事情。晚饭以后天黑下来,有几个人出于好奇,就搬来铺盖露天睡下,为的是守着苏格拉底,看他究竟会不会站一整夜。没想到他真的一直站到第二天早晨。天亮后,他向太阳做了祈祷,才走开了。
除了擅长辩论与沉思,苏格拉底还善于喝酒,他平时不大喝,但一喝起来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其实对于吃喝玩乐,他说不上爱或不爱,而是打心眼里不关心,因为他爱的永远只有一样,就是智慧。他为了追求智慧而活,不是为了追求生活而活。他的追求无疑是成功的,因为他曾被阿波罗神证明是全希腊最智慧的人。
苏格拉底经常在雅典城各处游荡,找人辩论,但谁也辩不过他。也许是由于他从来没有辩输过,就有好事者去阿波罗神庙求谶,想知道有谁比苏格拉底更聪明,但阿波罗神借祭司的口回答说:“再没有比苏格拉底更智慧的希腊人了。”
这事传开后,苏格拉底的回答是:“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