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的任何要求,霍听潮从来无法拒绝。
更不必说重做一个琉璃木棉花。
那本就是他们定情的东西。
霍听潮当时看着那碎片也十分难受。
只是这大靖地界没有南陈那边的温湿,也没有木棉花。
霍听潮想可以做一个别的,精巧的小玩意,纪念两人波折之后终于定下的这一份感情吧。
霍听潮留在了那宅子里陪着霍老爷子。
阮江月自己回了靠山王府。
这一夜,阮江月回忆着自己和霍听潮之间种种、种种,心情反复婉转,大半夜都无法入眠。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终于升起一点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过午。
阮江月叫颜珮准备礼物,前去魏行渊府上拜会,并对魏行渊提起为婚约之事上卢家致歉的事情。
魏行渊剑眉微挑:“你要我做那个中间人?”
“是。”
阮江月颔首道:“你位高权重有分量,还和卢清有交情,我请你做中间人,也显得出我的诚意来。”
魏行渊淡淡:“我也可以去做这个中间人,但我以为,你要是能请动义父前去,或许诚意更足一些。”
“他?”
阮江月皱起眉头来,“他可不是会和人道歉的性子。”
理论上,当时罚卢清还借题发挥叫卢家不得不赶紧答应退婚的是靠山王,靠山王去致歉的确更有诚意。
但阮江月可不以为自己能劝说的了他。
而且他要是去了,可能不是去致歉,没准还要发作什么。
再叫卢家人心惊胆战。
阮江月最终撇嘴:“还是算了吧,这件事情就劳烦你……公主也一起。”
乐安公主坐在一旁正要笑着点头,魏行渊却道:“公主就算了吧,她不太方便。”
“怎么不方便?身体不舒服?”
阮江月进来就看乐安公主面色有些白。
她并没想太多,是因为乐安公主以前的脸色也是病弱苍白的。
但现在看魏行渊意思是有别的情况?
“她有身孕了。”
魏行渊深邃眸光落在乐安公主身上,温情浮现,半晌后才转头看向阮江月,“我陪你前去。”
乐安公主先是一愣,后低垂眉眼面露羞涩。
显然是没想到魏行渊就这样把这话给说出来了。
阮江月“啊”了一声,忙点头:“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回去的路上,阮江月就交代颜珮给乐安公主重新准备了礼物,其中养身的药材和补品什么的居多。
回到靠山王府后,回廊上遇到易小元。
阮江月便顺势问他靠山王如今身体情况,要是状况好的话,便让易小元去到魏行渊府上,继续帮乐安公主照看身体。
易小元笑着说:“王爷胫骨强健,身子早就没什么大碍了。
魏都督对我有恩,先前也说过请我前去为公主调养身子一事,现在公主又怀孕了……那我就和王爷说一声,
这就过去吧。”
阮江月道了声“好”,错开易小元往前走。
易小元却又唤了一声“公主”。
等阮江月回头,易小元道:“公主和我师兄什么时候成婚?我也好为你们准备成婚的礼物。”
霍听潮是栖霞道长第十个弟子,辈分原该是易小元等人的师叔。
但因他并未在武霞山大殿之中行过正式的拜师礼,平素也不与山中其余弟子一样做早课晚训等。
他是武霞山上一个极特别的存在。
年龄又比栖霞道长其余弟子小了好几轮。
是以山中弟子们都叫他一声师兄。
易小元算是霍听潮亲自带着的,也是山中弟子里与霍听潮情分最深的人,自是关心霍听潮的一切。
他又问:“何时?”
阮江月微笑道:“应该很快,现在就已经在筹划进行了,你想准备什么礼物现在就准备吧。”
易小元一喜,“那就先恭喜公主和师兄了!”
他又感叹道:“真没想到师兄也有要成婚的一日。”
阮江月笑了笑转身往前走。
这桩婚事,不但是易小元没有想到,武霞山上众多弟子没想到,连阮江月自己也没有想到。
当初她追到武霞山下,被迫答应靠山王嫁给卢清。
回到这大靖京都后又筹备婚事。
她看着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配合所有事情。
那时心如死灰,以为那就是自己和霍听潮的结局了。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古语说,苍天有情则不会让有情人分离。
但阮江月不会感谢苍天。
她太清楚,她和霍听潮之间能到今日,是他们自己挣来的缘分。
……
五日后,阮江月在魏行渊的陪伴下登了卢家的门。
她来时备了厚礼——自然是从杨熠那库房里面拿的。
如今她接受了靠山王女儿这个身份,拿王府里的东西那叫一个坦然。
这次过来全是选最贵、最好、最稀罕的。
阮江月如今是大靖的公主,靠山王的女儿,还得靠山王护短,又在北方抵御匈奴立功,她不是寻常女客,卢家不敢慢待。
由卢老爷子带着家中众人相迎,并请到正堂招待。
就在魏行渊开口,为两方说和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高喊:“靠山王到——”
原本气氛还算和谐的前厅,瞬间就有些紧绷起来。
卢老爷子眉毛跳了跳,捋胡子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怎么那尊大佛又来了?
难道阮江月前来赔礼道歉是假,靠山王还要来找麻烦才是真?可现在还能找卢家什么麻烦?
为太子的事情,迁怒卢家吗?
卢家长女是为太子侧妃。
靠山王年前中毒的事情又和太子有关。
这、这……
老人脑中飞速转动着,但脚下已经带着全家人都站了起来。
阮江月和魏行渊也站了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都是莫名奇妙。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迎上去瞧瞧,杨熠是要干什么了。
那喊声不过刚过,一身墨金文武袖的杨熠便大步而来入了前厅。
所有人都端端正正朝杨熠行了礼。
杨熠也不客套,一声“免礼”后,就坐在了正中的主位上。
有眼力见的下人忙上前重新奉了茶,并且把先前卢老爷子已经用过的茶换到了右边上位去。
卢老爷子也默默走到右边,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阮江月额角经络微抽,心里念了句“自大狂妄”,上前给杨熠见礼:“父亲怎么忽然来了?”
“怎么,这卢家是你的地盘了,你来得,本王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