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微愣,继而大喜:“什么时候的事儿?现在人呢?安顿在哪里?”
她是昨日回来的,虽没在府上走动,但感觉府上不像是多安顿了一院客人的样子,便立即问:“安顿到外头了?”
“是。”
墨风回:“安顿在城北一处庄园中,那里清静,伺候的人也安排到位了。人大约已经接来一个月有余。
老人家身子硬朗,如今一切都好。”
“好、好,那就好!”
阮江月满脸带笑,心中如何能不欢喜?
她快步往霍听潮住的那院子走去,叫墨风跟上自己:“你和霍先生说了吗?”
“没。”
毕竟阮江月才是正主,自然是要先告诉了阮江月,在看阮江月意愿决定其他事情。
阮江月一边点头一边往前走,“那你去备车马,我和霍先生这就要出去,到城北那去一趟。”
“是。”
……
长廊里,腾冲还站在原地,“啧”了一声,又长长叹了口气:“要说义父啊,也是有心的很。”
只有有一张臭脸,还有一副臭脾气。
他扶了刀柄往杨熠书房那边走。
杨玉海没了后,他就成了杨熠日常跟班。
一开始是真的头疼,因为杨熠的脾气真的差,要求还真的高。
往往他一个眼神就要求腾冲能明白他的心意。
可他的心意那么刁钻,腾冲傻愣愣的怎么可能读得懂?
被骂的狗血喷头无数次后,腾冲终于是摸到点儿门道,最近总算挨骂少了点儿吧,但隔三差五还是莫名其妙被骂。
腾冲琢磨着,不然赶紧给义父找个新的义子来做跟班吧。
他可太累了。
就这般胡思乱想着走过长廊,转个弯,腾冲正要往杨熠书房那院子进去,忽见不远处花园中一绯衣曼妙人影捏着花儿笑。
初夏的风带来阵阵甜香。
女子袖子挽起,露出白皙光洁的纤细手臂,容颜绝美,笑容惑人,当的是人比花娇。
腾冲止住步子,眯了眯眼睛。
许是他视线太过直接,那花园中的女子有所觉,朝他这边看过来。
四目一对,如梦脸上笑容顿时收敛,提着花篮就很快离开了。
腾冲“啧”了一声,撇嘴:“跑什么跑,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
阮江月带着墨风进到霍听潮那院儿后,几乎是小跑上前与他满目喜色地说:“爷爷来了!”
“谁?”
霍听潮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什么,大喜过望:“你是说,我祖父!”
“当然!不然还有谁能被我叫做爷爷的!我父亲早先就把他接来了,现在在城北那边安顿,我们去看他老人家,快!”
阮江月说着,也是不等霍听潮回应,便拉着他快步往外走。
墨风那边已经备好了马车。
阮江月和霍听潮出了角门直接上车,吩咐前去城北。
现在正是白日里最热闹的时候。
这马车一路前去,竟是比平日多花了一倍的时间,急得阮江月一直朝外看,后悔没有骑马前去。
倒是霍听潮,在短暂的惊喜之后冷静下来,一直拉着阮江月的手要她别着急。
终于,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那宅院之前。
三进的宅子,有守卫,还有不少下人,整体环境清幽怡人。
阮江月和霍听潮来的突然,对霍老爷子而言也是惊喜。
骤然见着了心心念念的人,老人呆滞地看了片刻后,双眸竟不受控制地聚起浓浓湿气,老泪纵横。
“望舟、是望舟吧?我这不是做梦?”
霍老爷子泪眼朦胧地朝着霍听潮伸出手,“好孩子,你啊,真叫祖父担心……快过来!”
霍听潮大步上前。
明明在马车之中已经做了不少心理准备,也想好了见到祖父之后如何面对,但真的到了这一刻,
他的心中竟也是泛着浓浓的酸涩之意。
到了老人近前,霍听潮未及开口,眼眶已然湿润,“祖父……对不起祖父,让您担心了。”
他双膝跪倒,握住了老人的手,“是孙儿不孝。”
霍老爷子连连摇头,反捉住了霍听潮的手,眼泪自眼角簌簌滑落,朦胧了视线,“没什么对不起的,
没什么不孝的,你还能到祖父的面前来就是最好的,这就是最好的。”
阮江月看他们祖孙二人这般模样,眼眶也有些发酸。
霍听潮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他不会离开南陈跑到大靖来,不会被靠山王派那么多人围堵,
不会去到武霞山。
更不会去到沙漠、北境,经历九死一生。
但到如今,阮江月已不会反复去自责什么,只庆幸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如今他们安然无恙的在一起。
她也上前,双膝落地跪在老人面前,“您就留在这里,日后您可以日日见到他,让他在您膝下尽孝一辈子。”
老人泪眼朦胧地转向阮江月,也牵住了阮江月探过去的手,又哭又笑着点头,“好、好、好!”
岱伯上前,帮着霍老爷子扶起了阮江月和霍听潮二人。
大家厅中去,定了定心情,下人们又上了茶,这才相互说起分别之后诸事。
只是不管阮江月还霍听潮,亦或者是霍老爷子,都是经历颇多之人。
过去的事情,不管当时如何凶险,如何心情,到现在终究是过去了,一切尘埃落定,也就没什么要翻来覆去反复说的事情。
沙漠和北境之事,霍听潮三言两语就说完。
南陈之事,霍老爷子也是简单一句“就那样”,便结束。
霍听潮走到霍老爷子面前去,认真说道:“先前年年说的话,不是随意,不是玩笑,您与我们在一处吧。
南陈方面,无论是您还是我,还是年年,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这天下不是陈国的天下,也不是大靖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无论何人主政,何人为臣,百姓都不过求一个安居乐业,太平盛世,南陈已是回天乏术了。
与其让贪官纵横,浊政肆虐,不如推倒一切重来。”
霍老爷子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你说的爷爷都懂,可你这样要背负千古骂名的,你可知道?”
霍听潮颔首:“我明白,我也已经为此事想过许许多多,我不在乎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