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士兵们在发现阮江月和霍听潮有情况后,就自动套入公主和面首模式。
也是叫阮江月听到了新鲜的。
不过,霍听潮不同于那些大靖京都们公主养的面首,以色侍人,或者写点酸诗卖弄文采博人一笑。
他是有真本事的。
阮江月也不同于那些贪欢享乐的公主们。
她能统领三军,能聚拢军心,能排兵布阵地应对外头的匈奴人。
这使得他们这对公主和面首注定与众不同。
哪怕士兵悄悄议论的时候,也是戏谑身份和现状,不曾有过轻视。
“霍听潮。”
阮江月敛了笑,“我先前收到京城消息了,我那靠山王父亲现在已经醒了,我就给他写了一封信。
等我回去,我和卢清解除婚约。”
“好。”
霍听潮握住她的手,“等这边的事情了了,我们去到大靖京都,一起去见靠山王。”
阮江月认真点了点头,也回握住霍听潮的手,皱眉道:“他脾气臭的很,到时见了他你别管他说什么。
我来应对。”
霍听潮一笑:“你忘了吗,青阳关外是他救的我,我在武霞山多年,他也时常上山和我下棋。
说起来,我和他是老相识了。”
“……”
阮江月微愕,“我还真忘了这回事。”
此时既说起这个来,阮江月忍不住问起他先前去大靖京都的事情,“你是去找我的吗?”
“嗯。”
霍听潮往边上让了让,叫阮江月与自己坐在一起,才说:“是易小元,传信给我。当时我正凝神四州之事。
信送到了我祖父手上。
祖父派人传话叫我即刻回去,我不眠不休赶回去后,看到信上说,卢清待你极好,靠山王也有意让你们二人在一起。
大靖京都,所有人都很好看好。
你们就是最好的一对金童玉女……”
阮江月怔了下,没想到易小元会传信给霍听潮,她问:“所以呢?你去了大靖?”
“是。我慌了神,丢下一切前去大靖京都。”
霍听潮看着阮江月:“我到的那一日,是卢清约你在船上的时候,我和易小元坐着船就在你们那艘船附近。
我听到他和你说的话了。”
话到此处,霍听潮眼神中难得流动荒凉色,“我也听到了你和他说的话。”
阮江月又是一怔。
她当时……说什么了?
她其实不太记得了,但当时卢清情真意切,他确实优秀,阮江月又恨透了被放弃,孤身一人在那异国他乡。
她记得……
她那时并未果断拒绝,言辞间有些迂回。
她那时候甚至恶劣地想,就答应了卢清吧,就和他在一起,成婚,婚讯公知天下到时候传到南陈。
看他霍听潮如何后悔。
原来他都听到了。
阮江月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想问他当时为什么不出现,却好像这问题不用问出来,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立时喉间梗塞,说不出话。
“我原想潜入靠山王府去见你,可是我还没有靠近,就被王府暗网的人盯上,你父亲那个暗网你应该知道。
都是些好手。
我被他们围追堵截,无法靠近王府,便想去到武霞山,师父和靠山王很有交情。
可以请他帮忙和靠山王交涉,或许能有别的路子走。
但靠山王反应也是够快。
他竟调令各地兵马司对我围追堵截,在我到达武霞山后没两日,他就亲自赶到了……他要我娶你。
那一刻我多欢喜。
我并不觉得为难,我那么欢喜,想着终于要见到你了。
可靠山王把你带走了。”
阮江月失声道:“我以为他威胁你你才会答应啊,你要是娶了我,于南陈而言定是千夫所指,我怎么能让你……”
“我知道。”
霍听潮将阮江月拥抱入怀中,下颌轻蹭着阮江月的额角:“我都知道。”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
他被身份捆绑,她亦因身世身不由己。
到如今,终于能这样拥在一起,说出这之前许多波折不易。
不是为了诉说自己的艰辛和苦难。
而是更确定现在、以后,都要永远在一起的心。
*
开春之后,万物复苏。
营中的一切按部就班进行。
霍听潮的那些方子都派上了用场,提前防控,生病的士兵数量都变少了。
只有少数年纪大一点的,原本就有些伤病的,春日里气候交替时复发在所难免。
一段时间里,匈奴人滋扰数次,都被阮江月提前布防击退。
开春三月,匈奴人那边忽然派了使者前来,还送了他们内部奸细一并到来,说就是那人先前和方琨串联。
石林围堵,他们并不知道阮江月的身份。
那细作只说大靖人要前去剿灭匈奴,就在石林埋伏,所以他们才到石林那边去打探消息。
之后又派了骑兵前去,是为护佑族人,不是真的要和大靖寻衅。
阮江月把那所谓的细作收押了。
匈奴人的话真真假假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现在他们服软,并且送上牛羊马匹等物,想要得到暂时的和平——
前年大雪,匈奴人已经损失惨重。
今年各地水草不丰,他们又遭打击,状况糟糕到得去抢劫草原和大漠上的小族,现在口粮艰难,想用和平得一时喘息之机。
他们诚意足,阮江月与将领们商议之后,接纳了匈奴人的臣服。
如此这北边算是稳定下来。
三月十五,阮江月带了一队人离开北境大营,营中事务暂交林坦负责。
三月里已经是春末。
越是往难走,越是一片绿意怏然,花香四溢。
几日赶路,一行人都是风尘仆仆。
但越往南走水脉越多,阮江月白日里就看着那澄澈的河水心痒难耐。
晚上扎营,用完晚饭之后,她便想去河边清洗一番。
野地里宽衣解带,实在是个让人不那么自在的事情,她想着叫霍听潮陪她去,望望风什么的。
但不料她准备好衣裳后,霍听潮竟不见了人。
阮江月琢磨着,他是不是去找什么草药了?
白日里霍听潮和她说,这条山道上有一种独有的花,提炼之后可做解毒用,或许可以采一些来。
方才她看到他拿了篓子。
应该就是去采药。
他回来不知还要多少时间……如果回来的晚了,时间上又不充裕。
犹豫片刻,阮江月自己抱着衣裳去了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