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就有将领辩驳道:“公主话可不能这么说!消息来路一直是方将军负责,他说消息没问题,又说援兵胡言乱语。
他拍着胸脯保证的,我们能怎么办?”
“就是,我们也是劝过他的,可他坚持说没问题,我们才顺了他的意思。”
“况且现在伤亡不也没多重吗?卢将军去的及时还击退了匈奴人,公主何必在这里大呼小叫?
您别忘了,您不是此处主帅!”
一话落,整个帐篷都安静了。
阮江月冷冷一笑:“这就是你们的心里话!你们全部都是这么想的!我不是主帅,所以我的任何消息你们都可以漠视。
你们任凭方琨阻拦消息,他说求援的士兵有问题你们也顺着!
因为你们看不上我!
你们也不想担责,既然方琨冲在前头挡着一切,就算出事也自有他承担,你们可以推的干干净净。
这就是你们……好一群边关将领。
视士兵性命为儿戏,相互推卸责任不作为,你们怎么有脸看不起我?”
这时,一直沉默的卢清也冷沉出声:“我大靖边关竟然都是你们这样的人坐镇,怪不得时时被匈奴滋扰。
你们还敢看不起羲和公主。
她在奋勇杀敌的时候,你们又在干什么?”
那几个将领被阮江月和卢清说的词穷,相互对视片刻后,那带头的直接梗了脖子对卢清道:“我们服你。
但我们不服这个南陈女人,她还带着南陈的永安王在我们军中。
南陈这些年杀了多少大靖士兵,如今我们绝不容许他们!”
卢清声音更冷:“你们不容她就不容她,为何在重要军务上针对她?你们知不知道这趟死伤多少士兵?”
“公主带出去一队二百多人,死了八十,轻重伤足有百人,要不是我赶到,他们会全军覆没。
你们怎能拿自己士兵的性命开玩笑?你们怎配为将?”
那几个将领难以应声,都面色僵直。
方琨说,消息没有问题,那求援的士兵胡言乱语,要么是阮江月一节女流之辈,不知道轻重。
看到几个匈奴人就吓得破了胆子,让人来求救,不必在意。
他们真的信了方琨的话。
卢清又道:“况且你们不想容她?你们有什么资格不容她?这一场石林围困换了是你们,你们又能支撑多久?
连义父都容她,当今陛下都容她,你们凭什么不容?
这次求援之事你们一个个都触犯了军法,全部拖下去重则一百军棍,你们手中所有职权全部交出。
此处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将领,等着京城问罪吧!”
那些将领这一下终于怕了。
阮江月再厉害,与他们而言是外人,是女流之辈,他们表面恭敬是给卢清和靠山王面子。
实则心中根本不服。
是以阮江月质问他们的时候,他们虽然心虚的很,却也能梗着脖子不想认错。
但卢清不同。
卢清代表着靠山王,代表着京城卢家。
他们也早已经习惯了卢清常胜将军,高人一等,此时此刻怎能不害怕。
一个个慌忙求饶认错,将所有问题都推到了方琨身上去。
卢清一挥手:“全都住口,此事已经定论,你们不必再说,来人,把他们都拖出去!”
外头进来一队士兵,将那些将领压下。
无论他们如何认错求饶,都迅速拖了出去,片刻后,外面响起一大片惨叫声。
卢清走近阮江月身边,“这次的事情,那个方琨很有问题。”
“我知道。”
阮江月拧着眉头,“消息是他打探来的,援兵也是他不让派的,如果说只是针对我,不满意我,不至于如此。
就怕他身后还有什么人……”
“我去审,包括他手下的人。”卢清说道:“你去吧,先休息一会儿,有没有什么伤口,也得好好处理一下。”
阮江月点了点头。
她的确累了。
甚至懒得和那群将领争辩什么,或者和他们证明什么,那都不需要。
她出去的时候,那群将领正挨军棍,一各个的军服上面除了灰尘没有其他,也算干净。
阮江月存他们身边走过,衣袍之上染满了鲜血。
不需多说什么,那就是最强有力的勋章。
阮江月现在精神并不怎么好,但她心里念着霍听潮的情况,没有自己去休息,而是去到医帐。
霍听潮已经离开了。
彭医官上前,和她说明霍听潮的情况:“他这一次动用内力,毒素因内力运转游走周身,情况有点糟糕。
但他自己说自己可以控制,叫人扶他回帐调息去了。
我也给他开了一点解毒汤药,现在正抓药熬呢。”
“有劳了。”
阮江月道了声谢,出了医帐后,直接转往霍听潮帐篷。
帐前守着四个士兵。
两个是先前阮江月派去的,还有两个是刚才吩咐他们扶持霍听潮的。
四人朝阮江月行了礼。
阮江月上前拨开帐篷帘子朝里瞧。
霍听潮已经坐在低矮的行军榻上闭了眼,衣服不曾换,不曾整理自己,但看着是已经入定了。
阮江月没法问他,只得退出来,交代那四个士兵寸步不离守着,这边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送到自己那去。
回到自己帐中后,阮江月把那满是血污的衣裳脱了丢在一旁。
贴身衣服也被血水浸透了,气味浓厚。
她皱眉片刻,取了换的衣服出来,叫外面的士兵烧热水抬来,这下是连顾忌的力气都没有。
她将自己一番整理,神清气爽后,霍听潮那边还没消息传来。
阮江月困意浮动,但还是忍着困倦,又亲自往霍听潮那边去看了一眼。
不过跑了一趟也是白跑。
霍听潮还在入定,动作不曾变过。
阮江月靠近他探了探他鼻息,感觉十分平稳。
她在一旁陪坐片刻后,犹豫了一下,实在担心没法离开,继续坐在一旁等候。
夜间寒凉,阮江月叫人拿了炭火来烧着,以确保温暖。
又裹了霍听潮的那条被子在身上,才不至于冷到发抖。
可实在是精力不济。
她在一边陪着坐了一阵,摇摇晃晃着,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