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儿?”小虎子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房子问陈俊峰。
“嗯。”陈俊峰故作深沉地点点头,眼睛里神采奕奕。
“那快走。”小虎子心里想的全是见完了耀安姑娘大当家就可以带他去吃烤卤鸽,乐的屁颠屁颠的跑了起来。
二人行至门前,里面突然想起了婉转动听的琴声。陈俊峰赶忙阻止了小虎子要敲门的动作。
小虎子不解地看着他,他只笔画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将头伸到门前从门缝往里面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急的他干脆拉着小虎子爬到了墙头上。
虽然身着长袍,但二人身手依旧敏捷利落。陈俊峰趴在墙头上向下一看,只见院子中央一棵高高的桃花树,桃之夭夭,春意无限。
树下的尹耀安一身蓝色裙装,头发柔顺地披在身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能看见一双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飞舞。
陈俊峰对于音律一窍不通,只是觉得好听。趴在墙头上一动不动地傻笑听着。
小虎子也觉得好听,不由自主地小声感叹:“大当家,耀安姑娘弹得真好听啊!”
陈俊峰瞪了小虎子一眼,怒道:“什么姑娘,那是老子的压寨夫人!”
琴声戛然而止,尹耀安忿忿地看着自家墙头上的两个男人。
陈俊峰这才惊觉刚刚自己说话忘了压低声音。他气的狠狠抽了一下小虎子的脑袋,才陪着笑脸从墙头上一跃跳到地上。
小虎子委屈地捂着脑袋也跟着跳了下来。
“我尹家小门小户居然劳烦大当家亲自窥探,我是否要说一声蓬荜生辉!”尹耀安心中的怒火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陈俊峰看出她是真的动了怒气,赶忙陪着笑脸道:“你别生气……老子下山来逛逛,看见这个很漂亮,特意拿来送给你。听到你弹得琴好听就没敢打扰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玉镯子献宝似的看着尹耀安。
“好听!”不料尹耀安怒意更胜,伸手打落了陈俊峰手里的手镯,上好的玉器与地面撞击后清脆地碎成三段。
尹耀安似乎还不解气,对着有些发愣的陈俊峰怒喝道:“好听在哪?”
陈俊峰从来让人如此当面羞辱,此时也不禁气恼,但是他看到尹耀安一双美目中似乎有泪光闪动,不由得心又软了起来,压下怒火赔笑道:“只要是你弹的哪里都好听。”
“呵呵”尹耀安怒极反笑,道:“这首曲子叫做《汉宫秋月》讲述的是深宫中的女子们哀怨悲秋的情绪及一种无可奈何、寂寥清冷的生命。此曲细致地刻画了宫女面对秋夜明月,内心无限惆怅,流露出对爱情的强烈渴望。意在表现古代受压迫宫女的幽怨悲泣情绪意在唤起人们对受压迫宫女不幸遭遇的同情。你说它好听?究竟好听在哪!”
“这……老子哪知道这些。”陈俊峰此时感到无比的委屈,但见尹耀安露出痛苦之色又不由得心疼。
“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尹耀安丝毫不让步。
“老子——”陈俊峰还想解释却被尹耀安打断。
“住口!”尹耀安美目含怒,道:“你是谁老子?你生我了养我了!”
“老子……我……”陈俊峰感觉自己要被这个女人给气死了。
“滚!”尹耀安下了逐客令。
“你这个女人,你有病吧!老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陈俊峰的气势明显不足。
“小姐。”如意听到外面的声音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着陈俊峰和小虎子不由得一愣,但还是没忘记来意:“小姐,夫人已经睡下了。”
尹耀安闻言惊觉自己居然忘记了母亲就在屋子里,如果醒来看到陈俊峰肯定要气死了。连忙拉住陈俊峰的胳膊往门外推:“赶紧滚,我懒得跟你吵!”
“喂——”陈俊峰额头上已有青筋冒起。但是想到尹耀安怕吵醒她母亲又只得把怒火压了下去。
“老……我没想跟你吵架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惹你生这么大的气了。你要是真生气干脆打老子一顿好了。”陈俊峰说着把脑袋伸到尹耀安面前紧闭双眼。一副要打要杀随便你的样子。
“你……”尹耀安被他气得乐了出来,轻声道:“你干什么?”
“你不生气了?”陈俊峰睁开眼睛看到尹耀安略带笑意的面容,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松一口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此时尹耀安也觉得自己的脾气发的很没有道理。
自从下了清风山就觉得心里闷闷的。今天又说到林家栋迫害张秀毓的事情,她更加悲痛。刚刚的一曲汉宫秋月又让她不自觉地回忆起往昔种种。
她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已经装满了水的瓶子,心里急欲宣泄。可是偏偏她一向冷静自持从不轻易发脾气。
“对不起。”尹耀安垂着头。她平日里对下人伙计都不大声说一句话,如今竟然无缘无故对陈俊峰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她只能垂着头不敢去看陈俊峰的眼睛。
“没事,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嘛。以后再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尽管来找老子……呃……来找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直到你消气为止。”见她面上多云转晴,陈俊峰心情大好。
“别胡说了。”尹耀安的脸上微微泛红。
“老……我没胡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出去走走。在家里闷着对身体不好。”陈俊峰趁热打铁。
“是啊,压寨夫人。外面的集市可热闹了,还有醉仙楼里有好多好吃的,保证你吃了以后兴高采烈。”小虎子已经在流口水。
“压寨夫人?”如意惊讶地看着尹耀安又看了看陈俊峰和小虎子。
“小孩子说着玩的。”尹耀安以眼神示意如意不要多问,然后对陈俊峰抱歉的笑笑,道:“多谢。你们去吧。”
“小姐,夫人也已经睡下了。我看你也应该出去走走,这几天为了林家的事我看你心情一直不好。出去走走也好。夫人这里有我照顾,你就放心吧。”如意的目光始终在陈俊峰身上探究,幸好陈俊峰的注意力全在尹耀安身上,要不然说不定给她一拳。
“是啊,你看这位漂亮的姐姐都这么说了,压寨夫人你就去吧。”小虎子笑嘻嘻地看着如意。
“这话也是说着玩的?”如意将视线从陈俊峰身上移到小虎子脸上。
“不是,不是。是真的。”小虎子点头又点头。点头又点头。
“什么是真的?”如意来了兴致。
“姐姐漂亮啊。”小虎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如意听罢嘻嘻笑了起来,道:“小姐,这个孩子倒不像是个会瞎说的,看来……”看到尹耀安责怪的目光,如意只好改变话题,她坏笑地看着小虎子说道:“既然姐姐这么漂亮,那你就留在这里好好欣赏吧。让你家主子陪我家小姐去集市上逛逛。”
“好,就这么定了。”陈俊峰一万个赞成。
“啊?不行啊,我要去醉仙楼吃烤乳——”小虎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如意一把拽住耳朵道:“看来漂亮姐姐还不如烤乳鸽啊!”
“不是……不是啊……”小虎子疼的要哭出来。求助地看着陈俊峰。
可是陈俊峰心里正在责怪小虎子不识时务,所以干脆装作没有看见。
“如意。”尹耀安的眼神里略带责备。“快点放开小虎子。”
“是。”如意含笑点头,看着小虎子委屈地揉着耳朵,心里也有点歉意,赔笑道:“好了,漂亮姐姐可不光是漂亮,厨艺更是一绝呢!你跟我留在这儿保证比在醉仙楼吃的还要好呢。”
“真的。”小虎子眼睛里立刻放光。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受了委屈的样子。
“那当然。”
“好,我跟漂亮姐姐在这。”
“好。”陈俊峰哈哈笑道。
“那我家小姐就有劳先生照顾了。”虽然是跟陈俊峰说话,但如意的目光却一直含笑地看着尹耀安。
尹耀安略带责怪地看了如意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在临走前对如意嘱咐道:“别欺负小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