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品读经典,其乐无穷

写成这本书,纯属偶然。这是一本在微信朋友圈“首发”的书,先前没有周密的写作计划,启动后也没有完整的内容提纲,完全是一个“草鞋没样,边打边像”的过程,一步一步成形,渐入佳境。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

2021 年 3 月的一天,我接到全国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一名工作人员的电话。她说:全国政协面向政协委员建立了若干内部读书群,其中一个是“‘国学’读书群”,每个季度都有不同的主题。为了积极推进党史学习教育,第二季度的学习主题为“品读毛泽东诗词,重温中共党史,坚定文化自信”。根据相关领导和委员的推荐,拟邀请几个专家进行辅导。接着她便把《“国学”读书群第五期读书计划》发送给了我。该计划要求我在几个周六的晚上8点至9点用音频文件导学毛泽东诗词,并进行在线互动交流。

接到这样的电话,多少有点惊讶,我不是政协委员,不清楚读书群的操作模式。但我感觉更多的还是兴奋,突然想起《孟子·梁惠王下》中孟子与齐王谈论赏乐的经典对话:“他日,见于王曰:‘王尝语庄子以好乐,有诸?’王变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乐也,直好世俗之乐耳。’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其庶几乎!今之乐犹古之乐也。’曰:‘可得闻与?’曰:‘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曰:‘不若与人。’曰:‘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孰乐?’曰:‘不若与众。’”我 2004 年 9 月调入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工作,2005 年 8 月开始从事毛泽东诗词的教学科研,此后一直专注于此。十多年来,我从多个角度给不计其数的班次和学员讲授毛泽东诗词,也去过一些单位讲学。但迄今为止,还没有遇见一个单位通过组织行为来推动学习毛泽东诗词的情形。现在是网络时代,各式各样的微信群多如牛毛,也没有见过一个以毛泽东诗词为主题进行交流的读书群。毛泽东诗词的爱好者非常之多,但我身边像我这般乐此不疲的人很少,我更多时候充其量也只是“自娱自乐”。

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邀请,进入了读书群,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讲解毛泽东诗词,对我而言不是很难的事。平时一个人在井冈山工作,周末在线交流也不算费事。我根据计划要求,在现有视频材料中选择了几个专题:《从毛泽东诗词感悟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从毛泽东诗词汲取斗争精神与智慧》《从诗词感悟毛泽东的伟人家风》《诗人毛泽东的井冈情结》。四个周末的在线交流,给我印象很深。“国学”读书群有数千人,时间虽然不长,但政协委员人才济济,很多人对毛泽东诗词烂熟于心,有很多独到的见解与感悟,和他们交流是一种享受,让我充分领略到了“独乐乐,不若与人”“与少乐乐,不若与众”的无穷乐趣。

大概是第二季度的导学效果不错,全国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趁热打铁,第三季度《“国学”读书群第六期读书计划》继续以“精读毛泽东诗词,重温中共党史,坚定文化自信”为主题,仍然邀请我作为专家进行导学。和第二季度一样,让我利用三个周末晚上解读毛泽东诗词。我选定了三个专题:《敢教日月换新天——天下情》《踏遍青山人未老——乐山情》《会当水击三千里——乐水情》。和第二季度不同的是,这次给了我一个新的“晨学”任务:“每天早晨 7 点至 8 点,发送 900 字左右精学毛泽东诗词的文字材料。”我照样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一任务。

多年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在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发送有关毛泽东生平、思想以及毛泽东诗词的文章或者视频资料,自己写的或者别人写的,既为自己积累资料,也和感兴趣的微信朋友进行分享。数年如一日,几乎没有间断,我的朋友圈已然成为研究毛泽东和毛泽东诗词的资料库。

可是《“国学”读书群第六期读书计划》付诸实施之后,我也不免有些犯难。困难倒不在于每天固定时间发送文字材料,关键是发送什么样的内容。首先是篇幅太短,900 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用 900 字“精学”毛泽东诗词,很可能是刚刚点题就要收笔,几乎难以把想法讲清楚,更别说把观点讲透彻。我考虑突破 900 字的限制,按照千字文的篇幅来行文。政协委员一般不会太年轻,至少以中年人居多,他们素质很高,对毛泽东诗词或多或少有所接触,但他们又未必专门研究毛泽东诗词,毛泽东诗词对他们而言是“熟悉的陌生人”,似是而非的情形一定不少。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我决定以问题为导向,自问自答,有问必答,争取每天解答一个问题。问题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宏观层面的问题,读懂毛泽东诗词要了解、把握哪些问题?另一方面是微观层面的问题,读懂每一首具体的毛泽东诗词作品,应该关注、澄清哪些问题?

有了大体的思路之后,我直接动手了。第一个问题是:毛泽东为什么能写诗?接下来的一系列问题是:毛泽东喜欢什么样的诗?毛泽东是一个怎样的诗人?为什么说毛泽东诗词堪称史诗?学习毛泽东诗词有何现实意义?按计划安排,这些问题的解析每天都如期上传到了“国学”读书群。几天之后,读书群便有了积极的回应,群友们感觉这些问题具体实在,解答也准确到位,这给了我很大的激励。于是,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向前推进,一鼓作气写了 22 个宏观问题。这些问题涉及诗人毛泽东的诗词底蕴、欣赏偏好、风格特点、诗学主张、自我评价,也涉及毛泽东诗词的传播方式、普及过程、重要版本、社会反响、诗坛地位、学习方法,等等。这些问题是基础,是铺垫,也是关键。半个多月下来,对毛泽东诗词有了一个总体的概览和把握。

随后,我开始转入毛泽东诗词的微观层面,逐首赏析和解读毛泽东诗词。20 世纪 50 年代以后,毛泽东诗词的各种选本五花八门,毛泽东诗词赏析研究的著作层出不穷,但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其中不乏严谨规范客观的精品力作,也存在任性随意曲解的低劣版本。选择作品时,我以中央文献出版社 1996 年 9 月版的《毛泽东诗词集》和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7 年 9 月版的《毛泽东诗词全编鉴赏》(增订本)为蓝本,同时也参考了其他一些毛泽东诗词版本。

需要说明的是,我把《呈父亲》和《诉衷情》作为一首一尾来处理。《呈父亲》一诗,很多毛泽东诗词集的版本没有收入,但确系出自毛泽东之手笔。这首诗是毛泽东为父亲改写的,不算原创作品,历来不被毛泽东诗词研究界所看重,或者说研究的方向跑偏了,过多拘泥于去考证原诗的出处,而忽视了毛泽东改诗呈父亲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样的心境与情感,忽视了这首诗所折射出的毛泽东与其父亲的独特关系,忽视了这首诗对毛泽东人生历程的重要影响,将其作为毛泽东诗词作品来深入分析和解读是有一定意义和价值的。而《诉衷情》一诗恰恰相反,以讹传讹,流传甚广,一些毛泽东诗词集版本将其收入,而对其来源却不加考证,要么人云亦云,要么语焉不详。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够提供该诗出自毛泽东手笔的任何真凭实据。正因为如此,郑重其事地将《诉衷情》一诗从毛泽东诗词作品中剔除出来,也是理性的和必要的。

确定了毛泽东诗词作品的选择范围之后,我开始按照写作时间顺序对已公开发表的毛泽东诗词作品逐一进行解析。根据作品的繁简和深浅不同,有些作品只用一个问题进行单篇解读,大多数作品都用了多个问题进行多角度全面解析。这样做,既可以避免因顾及篇幅而使问题的分析蜻蜓点水不得要领,也可以使每篇文字内容聚焦并且显得从容不迫。所涉及的所有作品都从创作背景、写作时间、创作地点、留存手迹、作者自注、发表过程、修改情况、诗句释义、典故出处等方面进行介绍和评点。

这些内容是毛泽东诗词作品的基本面,反映毛泽东诗词的状貌特征,体现毛泽东诗词的来龙去脉,是“精学”毛泽东诗词应知应会的。这些信息散见于各种毛泽东诗词书籍之中,恰恰因为资料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也存在一个去伪存真的问题。比如《七律二首·送瘟神》,这两首诗影响很大,很多人读过背过唱过,但即便这样知名度很高的作品,在流传过程中也出现了问题。不少毛泽东诗词版本,甚至一些权威专家都认为两首诗是“毛泽东 1958 年 7 月 1 日写于杭州”。而事实上,只要一核查《毛泽东年谱》,就能将这种说法彻底否定了。据《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三卷记载:1958 年 5 月 2 日上午,毛泽东从武汉飞回北京,1958 年 8 月 4 日晨零时二十分乘专列离开北京。这期间,毛泽东一直待在北京,怎么可能于 7 月 1 日在杭州视察并写下《七律二首·送瘟神》?况且如果写于杭州,“遥望南天,欣然命笔”又怎么说得通?这样一个错误竟然持续了几十年,令人深思,这正应了毛泽东的“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那句至理名言。有鉴于此,我在引述各种参考资料与文献时力求准确,尽可能进行核实、查验,并一律标明出处。

每首毛泽东诗词都有个性,都有背后的故事。我对一些作品背后的珍闻、传奇进行了追溯和梳理。比如《七律·长征》,毛泽东在保安的窑洞里将其抄赠给埃德加·斯诺,斯诺将其写入《红星照耀中国》一书。1937 年 10 月,英文版《红星照耀中国》在伦敦戈兰茨出版公司出版。1938 年 2 月,获得斯诺授权的上海抗日救亡人士胡愈之等人以“复社”名义集体翻译、出版《红星照耀中国》的中译本,更名为《西行漫记》。《七律·长征》由此成为第一首在国外发表、随后在国内公开发表的毛泽东诗作。再比如《六言诗·给彭德怀同志》,最早传抄发表于 1947 年 8 月1日冀鲁豫军区政治部主办的《战友报》上。这首诗在战争年代就已经非正式发表,是毛泽东诗词较早公开的作品之一,而且流传也很广。但是,由于种种历史原因,它正式发表却是 20 世纪 80 年代中期的事了,离作品创作已经隔了半个世纪之久。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6 年 11 月出版的《毛泽东诗词选》,才正式将该诗收入其中,又因为没有经过作者校订而被列入“副编”。随后,1993 年 12 月出版发行的《毛泽东年谱》和 1996年 9 月出版发行的《毛泽东诗词集》均收入了这首诗。

“诗无达诂”是文学解读活动的一个重要原则。一般情况下,毛泽东是主张诗人不解诗的。毛泽东关于他的诗词作品的注释和评论,只要不涉及原则和史实问题,往往都采取豁达的态度。然而,对社会上各式各样的注解,毛泽东也并非全然不在意。1958 年 12 月 21 日,他在对文物出版社 1958 年 9 月出版的《毛主席诗词十九首》的批注中写道:“我的几首歪诗,发表以后,注家蜂起,全是好心。一部分说对了,一部分说得不对,我有说明的责任。” 我针对人们对毛泽东诗词的种种曲解、误读进行了剖析和纠正。而辨析的首要依据,就是毛泽东的批注、自注。我坚信,这些批注和自注是解读毛泽东诗词的一把钥匙。只有读出毛泽东的心境状态和创作本意,才算得上是真正读懂了毛泽东诗词。以《忆秦娥·娄山关》为例,作品写得非常含蓄,人们往往只是笼统地感慨于作品的“大气磅礴”“充满英雄主义气概”。在《毛主席诗词十九首》上的批注中,毛泽东写道:“万里长征,千回百折,顺利少于困难不知有多少倍,心情是沉郁的。” 如果没有领悟到毛泽东的“沉郁”,就意味着没有完全读懂这首词的深意。而要读懂毛泽东的本意,不能局限于诗句本身,必须回溯作品的时空背景。《忆秦娥·娄山关》是攻克娄山关之后写的,可这样一场胜仗只能缓解一时之危,不是决胜之战,不足以彻底扭转红军的危局,红军仍然处于国民党重兵围追堵截的险境之中,这是毛泽东“心情沉郁”的根本原因。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感受到“西风烈”的严峻与忧思,才能准确体悟到“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的深沉与悲壮。以此类推,解读《菩萨蛮·大柏地》《清平乐·会昌》也必须循着同样的思路和方法,才能品出作品的真味。

《毛泽东年谱(1949—1976)》卷六记载:1973 年 7 月 17 日,毛泽东会见美籍华人物理学家杨振宁。“谈到毛泽东的诗词时,杨振宁说:我读了主席的长征诗,‘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特别是‘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我很想去看看。毛泽东说:那是长征快完时写的。讲了一个片面,讲不困难的一面,其实里面有很多斗争,跟蒋委员长斗争、跟内部斗争。有些解释不大对头。如《诗经》,两千多年以前的诗,后来做解释,时代已经变了,意义已不一样。我看,过百把年以后,对我们这些已不懂了。” 正如白居易《与元九书》所云:“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毛泽东不经意间讲的几句话,却道出了诗词创作与诗词鉴赏的一条重要规律,即诗词作品是特定时代的产物,不读懂那个时代,就无法读懂那个时代的诗词。

几十年来,对毛泽东诗词的解读与赏析文字汗牛充栋,然而,“有些解释不大对头”。很多解读只是就字面解诗,不去全面了解作品背后的“时”和“事”,只是凭主观、想当然,望文生义,随意发挥。对《清平乐·蒋桂战争》的误判是如此,对《蝶恋花·从汀州向长沙》的误读是如此,对《七律·吊罗荣桓同志》的曲解也是如此。再比如对《七律·到韶山》“喜看稻菽千重浪”一句,绝大多数人的解读都是不准确的,都以为这是毛泽东所看见的大好形势,进而简单地认为这是对“大跃进”的颂扬。之所以如此,根源就在于对“大跃进”缺乏全面的把握,对毛泽东回到家乡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缺乏深入的了解。很显然,这并不是毛泽东已经看到的现实,而是他热切希望看到的美好理想。只有领悟到这两者之间的截然不同,才能深刻感悟到一个政治家的忧患意识,一个人民领袖的民生情怀。

鲁迅先生的短篇小说《故乡》有这样一段经典话语:“我在朦胧中,眼前展开一片海边碧绿的沙地来,上面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我想: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用这段话来类比本书的形成过程也很恰当,随着时间的推进,每天不间断上传到“国学”读书群的文字不断累积,具有了一定的规模。我决定在完成“国学”读书群 90 篇导学材料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充。在“国学”读书群发送的同时,也发送到我自己的微信朋友圈。进入第四季度之后,“国学”读书群的学习主题改变了,我也终止了发送,但微信朋友圈的发送没有间断,一直持续到 2021 年 11 月 27 日。于是便有了这本包含 138 个问题的书稿。换言之,书稿已经在“国学”读书群和我的微信朋友圈“发表”了。开始时,篇幅都比较短,每篇在 1500 字左右,后来渐渐放开到 1800 字上下,但始终没有偏离微信发送、手机阅读的特点,对所有问题的分析严格控制在2000 字以内,力求精练简洁、点到为止。

本书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由 22 个问题分析组成,总体分析诗人毛泽东和毛泽东诗词,是本书的“铺垫”。第二部分由 116 个问题解答构成,对毛泽东诗词逐一进行解析,是本书的“主干”。

“无心插柳柳成荫。”尽管最初并没有写书的想法,但汇集成册时,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要感谢全国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对我的信任,在给我任务的同时,也促使我把十多年来研究毛泽东诗词的积累、心得、感悟变成书稿。要感谢“国学”读书群中的各位政协委员,他们的反应、点赞、互动,给了我莫大的激励和启发,让我充分领略到了分享的快乐。要感谢中国文史出版社的领导与编辑,是他们的高度重视与辛劳付出,才使这本书稿得以出版,使我有机会和更多的读者分享我品读经典的乐趣。当然,毛泽东诗词博大精深,见仁见智,我的解读也只是个人浅见,不当之处,还恳请读者朋友直言不讳、不吝赐教。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总算完成了书稿的校对工作,有一种莫名的轻松与畅快。凑巧的是,今天还是世界读书日,是普天下读书之人的共同节日。但愿这本书能在下一个世界读书日出现在读者的书桌案头。但愿书中内容能使更多读者喜爱毛泽东诗词,在精读细品中体悟伟人的情怀和胸襟,汲取伟人的思想和智慧。


2022 年 4 月 23 日
于井冈山 gvDv/sdKUzthZhhUkxB6vaLmU2JwG9MvynPdg7GIqHKS96frpndGXwAg1XbCUU64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